■毕 夫 特约撰稿人
郭台铭:全球“代工之王”
■毕 夫 特约撰稿人
在台湾,郭台铭奠定起了自己耀眼的首富地位;在中国,郭台铭托起了内陆最大的出口企业;在全球,郭台铭打造出了世界最大的代工巨头。然而,面对着一幕幕员工从高楼跳下的惨剧,征战商场近40年的郭台铭也曾陷入深深的迷茫与窘迫之中。郭台铭在背负着沉重道德十字架的同时,还须驾驭着庞大的富士康实现艰难的转型与突破,至少他希望在未来10年中能够看到一个全新的产业帝国浮出水面。
在中学之前的孩提和少年时代,郭台铭脑海中留下的只有贫穷和辛酸。当郭台铭于15岁进入“中国海专”读书时,他只能一边求学,一边到附近的橡胶厂和制药厂打工赚取学费。3年海专毕业之后,郭台铭又在部队服了6年兵役,虽然走出部队后郭台铭在一家航运公司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亲手创业的欲望却始终在当时只有24岁的郭台铭心中躁动。
机会终于来了。在一次与一个熟悉的外贸朋友聊天中,对方告诉郭台铭,自己认识的一家外贸公司接到一笔塑料零件订单,正在寻找公司承接。郭台铭心想,如果有现成的订单,顺势成立一家生产这种产品的工厂,那肯定会赚钱。然而,刚刚从部队出来的郭台铭当时的收入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简单生活需要,基本的创业资金自然无从谈起。无奈之下,郭台铭只能硬着头皮从母亲那里借了20万新台币,另外吆喝着几个朋友共同出资10万元,注册成立了鸿海塑料企业有限公司。
然而,公司成立后的起步和发展并没有郭台铭最初想象的那样顺利。由于当时爆发第一次石油危机,国际市场上的石油价格暴涨,引起了原料价格的飙升,巨大的成本使得郭台铭的工厂随即陷入困顿。恰在此时,原先合伙的几个朋友也提出了撤资要求。非常幸运地是,燃眉之急关口的郭台铭此时认识了发妻林淑如——一位台北医学院的校花兼富家千金,并很快从林父手中借了70万新台币,独自把公司盘了下来。
从失败之中站起的郭台铭又获得了一次起飞的机遇。当时,黑白电视机刚刚在台湾兴起,而郭台铭一人独自接管鸿海后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制造黑白电视机的旋钮。然而,由于没有自己的模具厂,制造电视机旋钮完全依赖于模具师傅的传统技术和经验判断,由此使得产品质量不稳定,并且经常受到订货商和消费者的投诉。在鸿海开业第三年并赚到了200万元时,郭台铭毫不犹豫地从日本购买模具设备建起了自己的模具厂。1982年,郭台铭将公司更名为“鸿海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并斥资1600万元引进计算机线缆装配设备,同时在美国成立分公司,并创立了自有品牌“富士康”。
1980年代电脑技术的飞速发展赋予了郭台铭厚积薄发的收获期。凭借着精良设备和技术经验,郭台铭大踏步进入个人电脑领域,从电脑主机板到电视游戏机再到连接器,鸿海几乎无所不能,并且依赖“量大、低价”的竞争优势完成对市场的通吃,鸿海由此进入年均20%的稳定成长期,并在五年之后扩身为一家拥有1000名员工、2.5亿元收入的企业。郭台铭的“代工王国”隐约可现。而至今让郭台铭津津乐道地是,鸿海在1990年代一口气吞下华升、广宇等台湾企业,鸿海精密由此扩张成鸿海集团,并由一个地区性大厂摇身成为世界级的企业。
如今的鸿海(台湾人也称富士康)当然不能与20年前同日而语。目前,鸿海的海外制造中心60余个,员工90万人,全世界每5台电脑中就有一台装有鸿海的产品。作为全球最大的3C(计算机、通讯、消费性电子)代工领域规模最大的国际集团,富士康所从事的代工项目涵盖了手机、显示器、PC系统、主机板、主机箱、零组件、桌上电脑、LED、mp3、路由器、交换机等等产品领域,完整串起了整个高科技产业链,而且国际知名公司索尼、苹果、惠普、摩托罗拉等均是鸿海的忠实采购客户。
作为美国《商业周刊》评出的“亚洲之星”以及台湾最大的民营制造企业,鸿海具有强大的市场圈占能量。过去10年中,鸿海都以年均50%以上营业收入快速增长。2010年,鸿海实现了高达60%的增长,营业收入共计32万亿台币。据福布斯杂志最新统计,2010年郭台铭个人财富达61亿美元,成为不折不扣的台湾首富。
祖籍山西的郭台铭虽然未在内地长大,但血管里却流着与父母同样的血液,按照郭台铭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个地道的晋商。自然,在郭台铭的身上人们既能看到晋商勤劳与坚韧的品质,也能随时发现晋商所特有的霸道与野心。在鸿海,称郭台铭为独裁者的人有之,给郭台铭安上暴君的绰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对外界和员工关于自己的霸气的评价郭天明不仅不在意,相反乐而受之。他说:“阿里山的神木之所以大,4000年前种子掉到土里时就已决定了,绝不是4000年后才知道的”。“对任何组织而言,最重要的是领导层,而非管理层;领导者必须具备为了大众利益而充当独裁者的决断力。”“民主是最没有效率的。民主是种气氛,让大家都能沟通。但是在成长快速的企业里,领袖应该带着霸气。”在郭台铭的眼中,15世纪南征北战的成吉思汗是真正的英雄,更是自己心目中最崇拜的偶像。
的确,将鸿海形容成一个纪律严明的现代军营也不为过。每一个进入富士康的基层员工上岗前都必须接受军事训练。而对于部将们,郭台铭的要求更为严格,他随时向他们提问,如果答不上来,骂人的话立刻脱口而出,然后,这些身家千万的富翁们就乖乖地在会议桌前罚站。郭台铭下达的命令,即使远在地球另一端,相关负责人也要在8小时内做出回应,没有时差的,则必须在15分钟内答复。当然,令有些员工芥蒂的是,郭台铭有时根本不把人当“人”用。郭台铭常问他的主管们:“你们的尿黄不黄啊?”如果回答“不黄”,他立即痛批:“那表示你不够努力啊!”为此,公司经理们都会主动而积极地背诵一本名为《郭台铭语录》的小册子。
然而,郭台铭虽然治“军”严厉而苛责,但对每一年的富士康年会郭台铭都会刻意等到除夕前一天才举办。因为他要等所有科技大厂都办完年会,知道它们最大的奖项是什么之后,再决定富士康抽奖的金额——它一定要是全台湾最高的。而对表现优异的员工与技术骨干,郭台铭从不吝啬,每年提供的奖品总值都高达数亿元新台币。除了奖金外,鸿海每年对于员工的分红和配股都比其他高科技公司多。以一个进富士康台湾总部三年的专员来说,虽然平常的薪资仅3万至4万台币,并没有其他公司高,但是只要表现优异,年底能分到5000至1万股鸿海股票也并非难事,而照目前富士康的股价计算,仅股票就值70万到150万元台币。
显然,郭台铭的独裁与霸道并没有吓跑一个高管,相反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走。这其中除了丰厚的薪酬发挥作用外,更主要的还是郭台铭特有的人格魅力。在鸿海,如果将郭台铭比喻成一个打仗冲在最前面的将军,恐怕没有一个员工不予认可。为了赶上交货期,郭台铭有很多次站到生产线上,用手一一测试每一个从模具刚刚出来的成品,结果多次手被锐角划破流血。为了拿到美国一家大公司的订单,郭台铭曾住在一家简陋的小旅馆里,每天只吃两个汉堡包,等了5天,客户才给他5分钟的见面时间。如果遇到客户退货,他除了生气骂人外,更会放下董事长的身架,亲自带着员工上门赔礼道歉。不仅如此,在鸿海,郭台铭还以工作狂著称。每天,郭台铭是公司最早一个来上班而又是最晚一个下班的,即使晚上下飞机,他也会马上赶到公司,加班到三更半夜更是家常便饭。因此,过去数十年中,郭台铭平均每天工作都在15小时以上。
其实,让鸿海员工对郭台铭产生敬畏感的并不只是自己老板率先垂范的工作态度,还有郭台铭一贯节俭的生活作风以及乐施行善的良好品格。虽然郭台铭已是台湾人所共知的首富,但这位大老板却从来不穿名牌、不开豪车、不注重打扮,走在路上,他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在鸿海总部,人们看到,郭台铭的办公桌是由几张会议桌拼凑而成的,桌上除了一堆公文外,只有一个小闹钟和一对镀金的狮子,而座椅则是一把用了十几年的铁椅子。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对自己十分“抠门”的老板,却对社会慈善事业格外的慷慨和大方。在台湾,郭台铭不仅成立以双亲名字命名的永龄基金会,数十年向医疗、科技和文教三大领域持续捐资达近千亿。在大陆,郭台铭一次向汶川地震灾区捐款7000万元人民币,而在山西,郭台铭已经累计捐赠两亿元用于家乡的各项社会公益事业。特别令人敬佩地是,在与第二任妻子曾馨莹的订婚仪式上,郭台铭宣布将捐出九成财产做公益,据此估算,郭台铭未来将为公益事业捐出约54亿美元,其捐出财富数目仅次于华人世界的首富李嘉诚。
在郭台铭的商业生涯中,1988年绝对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年份。这一年,鸿海的年营业额首次突破10亿元,也就在这一年的中旬,郭台铭只身来到深圳,一口气买下了500亩厂房用地,富士康集团正式登陆大陆市场。5年之后,郭台铭又看中了紧靠在深圳市区的龙华,面对着当时野草比人长得还高的一地块,郭台铭站在一个高处,对当地的政府官员说:“看得见的土地我都要了。”由此诞生了占地1500亩的龙华科技工业园区,随后富士康深圳的厂区开始了向龙华园区的集结,直至形成了如今富士康在大陆的最大规模厂区。
郭台铭将深圳的富士康视为自己庞大产业帝国的核心,而深圳富士康的经营规模也可能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资料显示,目前位于深圳市宝安区的富士康龙华基地有员工45万人,超出美国新泽西州纽瓦克市总人口的一倍之多。在这里,富士康就是一个小社会,职工宿舍、消防队、医院、游泳池、餐馆、银行、杂货店和网吧一应俱全,10处大型员工食堂每天提供15万份以上的午餐,每顿午饭要用掉10.6吨大米。用工高峰时每天招聘的新员工多达3000人,仅保安就有1000多人。而让郭台铭最为自豪的是,2010年深圳富士康出口额达到了480亿美元,创下了同比增长50%的历史纪录,连续11年拿到了大陆“出口冠军”的称号。
一个外界都不陌生的事实是,除了深圳龙华基地之外,富士康还在全国其他地方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投资布局。如鸿海在江苏成立的昆山富士康集团总投资达2.36亿美元,在北京兴建富士康(北京)科技工业园耗资10亿美元。截至目前,鸿海已建立起了深圳、昆山、杭州、上海、烟台、北京、天津、太原、晋城等九大主力科技工业园,其他还有如杭州、营口、秦皇岛等十多个科技工业园。包括深圳龙华基地在内,鸿海在大陆设有36家全资子公司,员工数达82万之多。
其实,细心的人们发现,已经在大陆市场如鱼得水的郭台铭并不满足于昔日的3C领域,而是开始了向其他产业的挺进——
家电零售业。郭台铭计划未来两三年内斥资百亿新台币,在大陆打造1万家以上的3C及家电渠道连锁店,并将这个宏大的计划命名为“万马奔腾”。专家指出,此举标志着富士康从“代工商”到“品牌商+渠道商”这一复合发展模式的转变,即今后的富士康除其核心代工领域外,其向上延伸为品牌商,向下延伸发展为渠道商,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供应链条。
电动车。来自台湾的消息显示,郭台铭旗下正崴集团已经与美国知名电池制造商Boston-Power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合作,准备涉及电动车核心部件的制造。据悉,美商Boston-Power是电池领域的新锐,凭借环保高效锂电专利和4500万美元的投资短短两年间一跃成为电池行业里的宠儿,并在中国广东设有生产基地。业内人士猜测,郭台铭试图与美商电池公司的合作进入电动车的核心部件,时机成熟后正式进入电动车的制造。
房地产。2010年,郭台铭在深圳成立了香港轩盛投资有限公司,注册资本30亿港元,其主营业务为房地产投资。资料显示,轩盛投资已在武汉先行试水,设立了一家名为鑫龙的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正在开发一个名为“轩盛·湾郡”的项目,占地面积达15.4万平方米;此外,轩盛投资也拿下了位于上海陆家嘴的一块地块,占地面积为1万平方米,地上部分建筑面积为5万平方米。此外,在太原、重庆等二线城市,业界人士也经常看到轩盛投资活跃于当地的土地竞市场。而据推算,郭台铭目前已在大陆用于拿地的资金至少在10亿元人民币之上。
多晶硅:前不久,富士康宣布与保定英利绿色能源合作并联合同煤集团,在大同建设年产能力为2.7万吨的多晶硅项目。业内人士分析,作为“代工之王”的富士康融资能力雄厚,有充分的电子工业技术积累,其成本控制能力更首屈一指,从事光伏制造有天然优势。特别是在国内市场仍未启动的情况下,光伏主要市场依然在欧美,而那里本来就是代工企业的发家地。另一方面,实力强大的光伏企业都有建立产业链上下游纵向一体化的需求,这正是富士康所极为擅长的。
影视业:作为郭台铭进军大陆文化产业的第一站,占地70公顷的山西晋城“富士康影视城”的投资达1亿元之巨。按照郭台铭的设想,该影视基地将使科技、数码、网络、宽频技术和电影整合在一起,未来至少投资拍摄百部影视大片,目标是成为和好莱坞“七大”平起平坐的影视巨头。资料显示,“富士康影视城”已经投资拍摄《白银帝国》、《郑和下西洋》等大片,而郭台铭最希望的是将更多的晋商故事搬上银幕。
“对不起啦!”“恳求大家啦!”“我深感自责!”自从深圳富士康发生青年员工连续跳楼的惨剧后,人们看到很少与媒体打交道的郭台铭也不得不借助于电视向死者家属和公众真实传递自己的深深忏悔之意,而在郭台铭反复的鞠躬和不断的道歉中,观众丝毫不见这位行伍出身的“强人企业家”身上的铁血与霸气。
2010年1-5月,富士康深圳龙华厂区12名员工连续从宿舍楼上跳下,造成10死2重伤的惨烈后果。这些员工中最小的18岁,最大的也只有24岁。“血汗工厂”、“监狱化管理”……当诸多的光环与心惊肉跳的现实形成巨大的落差时,外界对于郭台铭的谴责和辱骂之声蜂拥而至。不仅如此,惨剧发生后,中央、广东省委和省政府高度关注,多位中央领导作出重要批示,要求认真调查,明确责任。面对着多方面的压力,60岁的郭台铭只能坐镇深圳,而且昼夜不停地开会、慰问死者家属和安抚员工。
对风水命理深信不疑的郭台铭起初对于员工跳楼现象的应对之策是请来高僧和牧师前往深圳厂区连续做法事,甚至下达“防自杀动员令”,要求全体员工签署“生死状”,内容是绝不以极端方式伤害自己。然而,当只有19岁的青工李海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制造了“第12跳”悲剧时,郭台铭彻底明白,所有唯心和禁堵的方法已经无效。在对死者家属郑重作出了赔偿承诺(后来死者家属抚恤金最高达40万元人民币)的同时,郭台铭也开始了危机处理行为和管理方式的纠偏和校正。
的确,除了管理上的霸道之外,以前的郭台铭也常常强调富士康成功的关键是“四流人才、三流管理、二流设备、一流客户”,以致于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那些每天要在生产线上举起三千次手臂而又常常被保安无理斥喝且拥挤在狭窄宿舍中的青年员工也是父母的掌中之宝和身上之肉。基于此,在一次股东大会上,郭台铭坦诚,自己没有认真关注中国从世界工厂到世界市场的变化和90后年轻员工增加引发的劳动力人群结构变化,并称这是自己从跳楼事件中得到的最宝贵的人生教训。
对员工加薪是郭台铭在“12跳”之后采取的最有力也是最实际的举措。以前郭台铭对主动要求加薪的员工总是非常反感,他常挂在嘴上的一个故事是:全世界的公鸡每天早上都会起床啼叫一番,每只公鸡都以为太阳是自己给叫起床的,认为别的公鸡都没有功劳;可是事实上就算没有公鸡啼叫,太阳还是一样会每天升起。故事里的含意是,他希望让那些要求加薪的员工了解,鸿海日益茁壮,绝对不是一个人出风头,要断了这些员工想加薪的念头。然而,跳楼事件后,深圳富士康先后两次提高普通员工的底薪,从最初的900元提升到后来的2000元,有专家指出,相对于内地来说,深圳富士康的待遇已经是高薪水准。
加大管理的人性化色彩可以看出郭台铭治理企业风格方式的明显转换。走进深圳富士康,人们发现,龙华园区门口出现了女保安的身影,此举旨在给员工进出厂区时留下柔和的印象。同时,富士康成立了12000多个相亲相爱小组,由工会为这些小组的成员提供经费支持。另外,富士康还在《富士康报》上每期专辟征婚版,并为愿意征婚的员工请来专职摄影师拍照。作为对成绩突出员工的肯定与鼓励,富士康不仅评出了“富士康之星”,而且将140位富士康之星的父母接到深圳龙华参观,让他们了解真正的富士康。据悉,这项工程耗资上千万,而且今后还准备继续扩大规模。
然而,对全员的大幅提薪无疑加大了企业的运营成本。有人做过这样的计算,深圳富士康约45万人,提薪之后富士康每月将新增人力成本近5亿元人民币,每年将新增50亿元,等于额外吃掉1/3的获利。虽然富士康的亲密客户美国苹果公司承诺将把利润的1%至2%拨给富士康用于提高工资待遇,但这相对于富士康的加薪幅度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为此,郭台铭作出了富士康内迁的重大决策。据悉,从2011年开始,深圳富士康工厂将大批迁址至天津、重庆、武汉、河南等地,目前其在内地的工厂厂房正在紧张建设之中。而在内迁之后,深圳富士康员工将从45万人锐减至10万,仅保留负责代工苹果相关产品的部门及总部周边事业群。令人欣慰地是,在内地厂房的布局上,富士康都采取了将厂区与员工宿舍区分离的设计策略。据称,这种管理模式上的变革,可以最大限度消除代工企业的运营封闭性,增强商业伦理观念,让员工融入社区,多接近家庭,从而释放工作带来的心理压力。
许多人知道,早在2008年时郭台铭就宣布即将退休的决定,并且清晰地描绘出了自己退休的“路线图”:第一阶段是退居二线,之后进入第二阶段的联邦制,即企业由12个事业群的12位总经理领导,下放人事、财务、技术开发、业务、制造等五个权力,而等鸿海集团营收超过1000亿美元的第三阶段时,自己将全身而退。然而,与台湾著名企业家郭鹤年的一次相聚,郭台铭改变了自己的退休决定,并向外界明确宣布,自己将继续领航掌舵10年,直到70岁后才退休,而且最多只是退到第二线。
与郭台铭一样,郭鹤年也是一个令台湾人耳熟能详的名字。目前,郭鹤年握有马来西亚八成糖业生意,素有“亚洲糖王”之称,其创办的香格里拉集团已是亚洲最大豪华酒店集团,并在港交所上市。奇怪地是,作为祖籍同是山西的郭台铭和郭鹤年却在台湾从来没有单独相聚过。而为了支持家乡所组织的郭氏宗亲会,郭台铭才特地邀请郭鹤年一聚,以确定宗亲会的台商代表。“原本我以为他很年轻,见到他时才知,他已86岁;而且他健步如飞,脑筋清楚”,郭台铭如此形容初见郭鹤年的第一印象。也就在那一刻,郭台铭心里便浮现出“现在退是不是还太早”的念头。而当郭台铭向郭鹤年谈及自己准备退休的事情时,郭鹤年则力劝郭台铭不要退,并拿出自己的经验与郭台铭分享。郭鹤年说,自己现在虽然86岁,但却一天工作6小时,除了每天一大早起来掌握所有原物料行情外,最主要内容就是骂人(经验传承),只要同仁知道你为他好,这才能传承经验。听完郭鹤年的一席话后,郭台铭当即表态:“我要拼了!”无疑,这场“双郭”的饭局对话成为了郭台铭推迟退休计划的转折点。
某种程度而言,“郭鹤年之鉴”也许只是郭台铭用以解释为什么延后退休的一个通俗说法,其实在金融危机发生之后,郭台铭已经深深感到自己继续执掌鸿海的必要与重要。按照郭台铭自己后来的正式说法,自己决定延迟退休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经验传承。郭台铭认为,鸿海在全球布局,是台湾企业中极少数难得能够全面性国际化制造的厂商,他需要时间将自己丰富的国际化经验传承后来者。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最为重要的方面,郭台铭希望鸿海能够安全运行。郭台铭指出,全球国际经济情势正出现急剧、快速的结构性改变;面对全球经济情势的诡谲多变,以自己过去35年的经验继续掌舵,相信鸿海会在这个全球经济结构改变的惊涛骇浪中安全航行。
当然,郭台铭非常清楚自己总会有一天必须交出鸿海的管理大权,为此他开出了胜任接班人的三大条件:首先是年龄在50岁以下,其次是有能力经营一家营业额达3000亿元的大公司,并可以每年能有30%的增长,再次是有国际运作经验。外界猜想,鸿海的接班人要么“空降”,要么从内部产生,而后者的可能性极大。不过,郭台铭对此并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而是在团团迷雾中作壁上观,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公司90多万名员工在一种模拟的后郭台铭状态下磨合各自的关系,进而慢慢适应后郭台铭时代的状态。
10.3969/j.issn.1003-5559.2011.04.003
本文作者系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天河学院经济学教授、中国市场学会理事、本刊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