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影响研究综述

贾向丹 谭姝琳

(东北财经大学，辽宁大连116023)

一、引言

当前中国的三大人口问题(人口总量控制、人口就业与再就业、人口老龄化)集中反映了人口与经济的矛盾，其中人口老龄化是关系国计民生和国家长治久安的重大问题，也是21世纪人类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之一。自1999年我国进入老年型社会，日益增多的老年人口以及伴随的高龄化，进一步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政府官员、人口学者、经济学者、管理学者、社会学者、法学学者、老年学者、医务工作者甚至交通及消防人员等从各自领域展开研究。随着诸多学者对人口老龄化问题的研究，近几年来涌现出大量的优秀文献，笔者对众多相关研究成果作扼要综述和梳理，以期为决策者提供借鉴和参考。

二、人口老龄化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综述

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也就是我国全面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不久，国内已有学者开始注意人口老龄化的问题(田雪原，1980)。但是，由于当时中国的人口问题主要是人口数量问题，人口老龄化并不是优先考虑的研究方向，更为重要的是，人口老龄化的社会经济影响还没有显现出来，因此，一直到80年代中后期，学术界才开始真正重视人口老龄化问题。

(一)人口数量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成果

对于人口数量与经济增长二者的关系，众说纷纭，并无一致的意见，总体来说可分为两类。

一类学者持悲观的态度，认为人口数量的增加对经济增长有弊无利。例如张世晴(1992)，通过构造“人口－经济增长动态模型”得出人口增长率越高，人口增长对差额人均收入的减损强度和对经济增长的阻滞强度就越高，从而差额人均收入增长率也就越低。于学军(1995)，从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和社会保障五个方面阐述了人口老龄化对社会经济带来的消极影响。阎坤(2000)认为，人口老龄化导致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下降和劳动力资源相对减少，劳动力内部年龄结构高龄化。到2020年后，我国新增劳动力将会减少，劳动年龄人口高龄化，将会出现个别岗位空缺、部分资源闲置的问题。劳动力高龄化，反应力下降，知识技术陈旧，不利于推广新技术，影响劳动生产率提高。邬沧萍(2004)指出，中国老龄化进程超前于社会经济的发展，是目前惟一以较低收入进入老年型社会的人口大国，巨大的人口规模使中国的发展道路漫长而又艰辛，且未富先老的特点会一直持续到本世纪中叶。赵进文(2004)通过建立经济计量模型，从中国人口转变与经济增长角度出发，实证分析了中国1952—2001年间人口变量、经济变量之间的内在联系—死亡率与出生率呈适度的正相关关系，与人均GDP及平均工资呈适度的负相关关系。李洪心(2005)采用在经典经济学中加入人口老龄化这一重要变量进行定量研究，仿真结果表明，在未来的50年中，如果现收现付养老制度不变，中国老年人口的增加将引起国民收入增长下降甚至出现负增长。彭秀健(2006)运用“中国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PRCGEM)模拟结果显示，中国人口老龄化将通过劳动力的负增长以及由此导致的物质资本的低增长减缓中国经济增长的速度;人均物质生活水平仍然会继续增长，但是增速会不断下降。周晨、熊和平(2007)在索洛模型的基础上引入老龄化因子和养老水平系数，以此来分析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得到的结论是人口老龄化降低储蓄、影响了投资，所以对经济增长有负面影响。同时，老龄人口退出劳动力市场让出了一部分资本给现有劳动力，增加了劳动力的人均资本水平，会对经济增长起到一定的正面影响，但是，当资本的边际产出值为负的话，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还是会发生负效应。莫龙(2009)通过量化人口老龄化与经济发展的协调性得出1980—2050年中国老龄化将一直显著超前于经济发展。

另一类学者持中立态度，认为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有利有弊。人口老龄化虽然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但是也应该看到人口老龄化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的很多方面。如许金声(1991)，通过人口密度和人均收入的国际比较，认为人口数量的增长未必会降低人均收入水平。在1998年，李竞能对我国各省份按经济发展程度进行了分类，通过各分类省份的人口增长率与经济发展程度的比较从实证角度进一步发现人口的增长率影响人均收入水平的总效应是模糊的。赵喜顺(2004)，认为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也有其积极的一面。比如，人口老龄化有利于增加人力资本投入，提高劳动力素质，促使老年市场的形成和老龄产业的发展。发展老龄产业有助于扩大就业领域，缓解就业压力，维护社会稳定。都阳(2005)，则用固定效应的计量方法从实证说明新增劳动力有利于经济的增长。姚从容、李建民(2008)，通过国际比较，认为从长期看来，尽管中国开始老龄化，但经济增长会保持良好的增长态势。杜鹏、杨慧(2009)，利用联合国最新数据，在扩大人口老龄化比较对象、延长比较时间的基础上，对我国及亚洲各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速度和老年人口规模进行了比较，结果表明中国经济仍然可以保持持续发展。

(二)人口结构与经济增长关系综述

由于人口变化直接表现为人口结构的变化，而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口群体对经济增长具有不同性质的作用。例如，在人口的儿童阶段，其教育、消费支出具有投资的性质;在成年阶段，其储蓄具有促进资本深化的作用;而在老年阶段，则是反储蓄的行为。因此大多数学者对此的讨论主要集中在人口结构变化对储蓄和教育投入的影响变动。

关于人口结构与储蓄的研究，大部分学者认为人口老龄化会提高储蓄率。如袁志刚等(2000)利用迭代模型，证实人口年龄结构的老化导致我国储蓄率的上升，适当降低储蓄率可能是帕雷托改进，有利于我国经济长期发展，而加快技术进步(人力资本投资和R＆D的投入)的步伐可以令储蓄率出现显著的下降。贺菊煌(2004)也利用迭代模型，根据生命周期理论考察养老金支出问题，证实人口结构的老年变化将不利于储蓄的增加，而这将削弱经济增长的物质基础。王刚(2006)分析得出北京市居民在2020年以前储蓄率仍将保持增长态势，此后将会显现人口老龄化对北京市居民储蓄率的负面影响。田雪原(2006)的研究结果是我国老年人口比重每上升1个百分点，储蓄率可提高0.37个百分点;老龄化通过对消费的影响间接影响经济增长，都以人口低位预测方案下的高度老龄化的产出能力为最低。

对于教育，在未涉及到人口结构变化的影响时，尽管大多数的学者对人力资本回报率的度量有着不一致的看法，但总体上都认可教育在生产中具有外溢的作用，这种报酬规模递增的性质表明人力资本的投资有利于经济增长，如周天勇(1994)、蔡增正(1999)、孙志军(2004)等，因此，他们强调教育部门的投入。蔡昉等(2001)从实证角度进一步认为，当前中国经济的高增长很大程度上有赖于“人口红利”的实现，即在人口转变的过程中，少儿抚养比大幅度下降，劳动年龄人口的经济负担不断减轻，国民收入中用于消费支出的部分相对减少，用于储蓄的部分和子代教育的投入部分也相应增加。此外，上述学者据以形成上述结论的一个重要理由是少儿支出和老年支出同样是属于消费的性质，因此随着生育率的下降，少儿支出将减少，这有助于改善老年养老的支付能力。例如，蔡昉(2001)，姜向群(1996)等，认为少儿抚养和老年抚养是一个“零和加总”，具有此长彼消的性质。

三、结语

通过对文献的梳理，笔者认为国内对人口变化与经济关系的研究，要么把人口变化视为稳态的过程，仅仅关注劳动力人口数量或人口增长速度的变化，而忽略了人口转变过程中年龄结构变化的作用，要么则引用实证的角度去研究具体的问题。这样的处理一方面缺乏对问题传导机制的整体把握，另一方面，由于数据及方法的差异也造成结论的显著差异，使人无法进行比较和判别。更为重要的是，尽管大多数上述的研究采用了西方的经典理论来阐述或解释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现象，但他们大都忽略了中国特有的文化环境(家庭的“孝道”文化)和政治环境(人口的计划生育国策)对行为人造成的约束性质，而这种环境的约束应该作为理解中国现象最为重要的环节。

人口老龄化的加速发展对我国经济发展来说，既有机遇又挑战，我们应该以科学的态度对待人口老龄化带来的问题，迎接挑战。应采取合理的人口政策，实现人口老龄化与经济的协调发展、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充分开发劳动力资源、进一步发挥市场经济的机制，大力发展老龄产业、重视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结构的影响，加快产品结构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健全老年社会保障制度，从而避免或减缓人口老龄化对我国经济发展的不利影响。

［1］田雪原.关于人口“老化”问题［N］.人民日报，1980－03－18.

［2］张世晴.中国人口增长在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作用［J］.中国人口科学，1992(4).

［3］于学军.中国人口老化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J］.人口研究，1995(4).

［4］阎坤.中国人口老龄化与养老保险制度研究［D］.优秀硕博论文库，2000.

［5］邬沧萍，王琳，苗瑞凤.中国特色的人口老龄化过程、前景和对策［J］.人口研究，2004(1).

［6］赵进文.中国人口转变与经济增长的实证分析［J］.经济学季刊，2004(4).

［7］李洪心.中国人口老龄化与可持续发展的可计算一般均衡分析［J］.科技管理研究，2005(1).

［8］彭秀健.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宏观经济后果——应用一般均衡分析［J］.人口研究，2006.

［9］周晨，熊和平.人口老龄化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一个基于SOLOW模型的解释［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2007(5). (责任编辑:陈鸿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