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集团在常德地区的主要政绩

贾熟村

冯玉祥集团与常德地区，有关人物众多，仅择其重要者，简介如下：冯玉祥（1882-1948），字焕章，安徽巢县人，1897年入伍当兵，1912年参加滦州起义事败，被递解至保定，经保释，入左路备补军，任营长，1914年，任第十六混成旅旅长，1917年参加讨伐张勋复辟，1918年11月任湖南湘西镇守使，率部驻常德2年，后官至行政院副院长，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1]2046宋哲元（1885-1940），字明轩，山东乐陵人，出身行伍，曾任热河都统、陕西省主席、察哈尔省主席、河北省主席、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第一集团军总司令。[1]772韩复榘（1890-1938），字向方，河北霸县人，出身行伍，曾任河南省主席、山东省主席、第三集团军总司令。[1]2659刘郁芳（1886-1943），字兰江，河北清苑人。1918年任第十六混成旅参谋长，曾任绥远都统、甘肃省主席、陕西省主席。[1]2470门致中（1888-？），字靖原，吉林汪清人，保定军官学校毕业，1918年任第十六混成旅参谋。后曾任宁夏省主席、冀察政务委员会建设委员会委员长。[1]951薛笃弼（1892-1973），字子良，山西解县人，山西法政学校毕业，1919年任常德县长，后曾任甘肃省长、卫生部长、水利部长。[1]2570刘骥（1887-1964），字谷生、菊村，湖北钟祥人，陆军大学毕业，曾任第二集团军参谋长、湖北建设厅长。[1]2433石敬亭（1886-1969），字筱珊，山东利津人，东北讲武堂毕业，曾任第十六混成旅参谋长，后又曾任代理陕西省主席、山东省主席。[1]260张允荣（1896-？），字省三，河北滦县人，行伍出身，先后任陕西省财政厅长、察哈尔保安处长、河北省保安处长。[1]1775鹿钟麟（1884-1966），字瑞伯，河北定县人，行伍出身，1918年任炮兵团长，后曾任察哈尔都统、军政部次长、河北省主席。[1]1713张之江（1882-1966），字紫氓，河北盐山人，出身行伍，1918年任第十六混成旅第二团团长，后曾担任绥远都统。[1]1763刘汝明（1895-1975），字子亮，河北献县人，行伍出身，曾任察哈尔省主席、第八兵团司令官。[1]2458邓长耀，字鉴三，河北静海县人，曾在太医院学医，毕业后，入军营任军医官，饱读诗书，曾任临澧县知事，[2]82出身廪生，后曾任绥远道尹、陕西省民政厅长，[3]冯玉祥对他非常敬爱，尊称他为鉴哥。赵登禹（1898-1937），字舜臣，山东荷泽人，行伍出身，官至一三二师师长，曾在喜峰口大胜日军。[1]2292冯治安（1896-1954），字仰之，河北故城人，行伍出身，官至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1]2052胡瑛（1884-1933），字经武，浙江绍兴人，留学日本，同盟会员，1917年任护法湘西招抚使，1918年任靖国军第三军军长。[1]972谭延 （1880-1930），字组安，湖南茶陵人，出身进士，曾任湖南省长兼督军，国民党员。[1]2810赵恒惕（1880-1971），字夷午，湖南衡山人，留学日本，同盟会员，曾任代理湖南督军。[1]2280萨镇冰（1859-1952），字鼎铭，福建闽侯人，留学英国，曾任海军部总长、兼代国务总理。[1]2591张敬尧（1881-1933），字勋臣，安徽霍邱人，出身行伍，曾任湖南督军兼署省长。[1]1848

冯玉祥集团在常德2年，时间不长，却大有作为，分别叙述如下：

一、军事方面

1917年7月，段祺瑞重新出任总理，公然宣布不要约法。孙中山举起了护法的大旗，领导护法运动。11月，段祺瑞命令冯玉祥支援反对护法的李厚基。冯率部到达浦口，用各种办法，不再前进。12月，段又命冯进攻湖南，1918年2月，行至武穴，发表通由，指责段武力统一，主张恢复国会。孙中山写信给冯，称赞他为爱国军人模范。段将冯免职，派曹锟查办，归其节制，段也卖人情，将冯名职留任。由曹锟调停，命冯进攻湘西。[4]27冯玉祥率部行抵石首，该处驻有曾尚武部，因为响应护法，已经饷源断绝，请冯收编，冯将该部改编为一营，派驻石首，冯又进至公安，临澧镇守使王振亚告急，说胡瑛等进逼，冯得知胡瑛部已退至常德，即进至津市。胡瑛等又围攻澧县，忽又退去。冯跟踪至澧县，向常德进发。6月下旬至常德，胡瑛等已退至辰州。冯得知胡瑛的老太太还住在城里，便派人带他的名片和许多日用品送给老太太，表示敬意。胡瑛听说后，即从辰州来看望冯。冯与胡原是熟人，即笑问：你大胆到这里来，到底带了多少人？胡说，我把我的全军都带来了，所谓全军，就是四个警卫员而已，两下笑了一回。[2]80桃源有一股土匪，号称“红衣神兵”，约有五千之众，为害地方，冯玉祥派张之江、宋哲元围剿，宋哲元等良盗分明，匪平后，民众悦服。[5]18

在常德，冯玉祥还重视军队的训练，组织了军官体操团，由参谋处规定课目，军法处随时检查考绩，每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年终一总考，士兵们常练荷枪行军，连走七天，负重四十八斤，日行一百四十里，每月举行两次，风雨无阻。不但磨练体力，也磨练精神。为了提高官兵们军事知识与技能，特成立一个军事教导团，以鹿钟麟为团长，刘骥、门致中、刘郁芬、石敬亭等为教官，课目有战术、率兵术、地形、兵器、战史、筑城、典范令等。有三个月一期的，有六个月一期的。冯玉祥请秘书长陈经绶、参谋刘骥编了一本《军人读本》，选《战国策》、《国语》中的一些篇目，也选一些梁启超等名家的作品，每月一考，还有由陈经绶从《史记》中选出的《义勇小史》。根据文化程度的不同，另外还印有《战阵一补》、《军人教育》、《八百字课》。[2]122同时，还购买了《曾胡治兵语录》，是蔡锷将曾国藩、胡林翼带兵作战的经验教训及有关言论搜集整理、分门别类，加以编纂刊刻面世，作为军事经典，教导后人者，蔡锷（1882-1916），字松坡，湖南邵阳人。出身秀才，留学日本。师事梁启超、谭嗣同。曾任云南都督、四川都督。著有《蔡松坡先生遗集》。[1]2217后来，又成立了一个英文班，一个日文班，叫营副以上的军官，都要念外国文，刘汝明、薛笃弼、门致中学日文，冯玉祥与葛金章、过之纲学英文，冯玉祥以后在英文方面，可以朗朗上口，和外国人谈话。[6]31

每年夏天，就在常德城北梁山的庙中举办夏令会。庙四周都是浓密的树林，山水清幽，凉爽恬静。内设琴棋书画等娱乐消遣物品，每天吃四顿饭，常请名人讲话，都是关于智、体、德、群、训育方面的讲演。全体官佐，每年休假一两个月，兴高采烈。为避免士兵脱了军籍即入匪籍，冯玉祥采用寓兵于工的办法，先在石友三主办的学兵营中试办，后补充基金为一万二千元，委李忻为厂长，分织袜、缝纫、织毛巾、编滕器、纸工、印刷等科，在常德二年，造就了几百个熟练的技工。退伍后，都能成家立业，自立自给。另有工艺班，分木工、铁工、照像、修枪等。冯玉祥也参加学习修枪。[2]125

直皖战争，皖系战败。护法军谭延 、赵恒惕率部进攻长沙、湘督张敬尧抱头逃窜。代理国务总理萨镇冰致电冯玉祥，夸奖冯治军为政佳绩，说他已致电孙中山，请护法军不要与冯军发生冲突，孙已表示同意。接着，北京政府命令冯部移驻湖北。谭延 、赵恒惕派代表送来几只轮船、许多湘绣，并由常德商会拨发十万元。冯留下轮船、湘绣，婉辞十万元。冯部离开常德，地方还以为是行军演习，鸡犬不惊。

二、政务方面

冯玉祥委邓长耀为临澧知事，邓精医学，他坐堂问讼时，见讼者面黄肌瘦，就为之疹治。讼者感动，讼事就少了。他下乡去，看见女孩缠小脚，就千言万语对其家长讲缠足之害，必使之心服，将女孩解了缠布才罢休。他提倡戒赌、戒烟，也是逐户讲道理，不用政令，特别有效。当他离任时，人民都烧香，放爆竹欢送他。[2]82冯又委薛笃弼代理常德县知事。常德多娼，花捐为大宗收。冯玉祥如来黾头，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训戒他们不该自甘下贱，棍责其一，限他们三天内一律出境，桃源县知事委王锡瑞，当地一个在财主，开了几个钱庄，印发钞票，有一个商人告他，王锡瑞即将财主抓来，打一顿板子，没收其钞票，罚款修路。又送给一块“为富不仁”的匾额，勒令悬挂堂上，引起公愤，王锡瑞遂辞职而去。常德居民打吗啡针的占百分之五，冯玉祥成立了一个戒烟所，有强迫来的，也有自愿来的，一个月可以断瘾。然后送入工厂，学织布、或缝衣、织袜、戒绝者三四百人。对于贩运烟土者，也大批拿获，没收烟土数万两，扫数焚毁。冯还在街上建立石亭石柱，刻上曾国藩教勤劳，教忠勇，教仁爱的格言，教人以立身处世之道，使街上颇有一种新气象。

三、地方建设方面

常德附近有座德山，山青水秀，环境幽美，居民很多死于痢疾，冯玉祥购大批金鸡纳霜为民治病。常德到桃源，沿途多山，却缺少树木，冯玉祥发动造林运动，两年之后，蔚然成林。常德城里的街道，经数次拨用罚款，也翻修一新。又修了由常德经临澧以迄津市的大道，路宽一丈二尺，平坦端直。又修了常德至德山以东的大石桥。又修了常德的西南城墙和城下的石堤，发大水时，不致受灾。常德居民大多吃江中的水，洗衣、洗菜、洗马桶、倒垃圾，都在一处，很不卫生，冯玉祥派部队在江边筑起码头，从岸上搭条板，凸达河中五六丈，远出污水范围，以便居民汲取清水。人民对冯部口碑载道，格外感激。

四、外事方面

冯玉祥率部进常德城时，就看见许多商店门前挂着日本国旗，街上贴着日本军舰保境安民的布告，惊奇极了！经打听，始知这是商家为了避免溃兵抢掠玩的把戏。冯玉祥召集商民，保证不会骚扰，讲托庇外人最可耻！大家回去，立刻把日本旗撕毁。当天晚上，日本旗即取去了。冯又找日本舰长质问，为什么在街上贴上那种布告？舰长表示遗憾作罢。日本旗来自鲁东洋行，中国老板雇了一个日本浪人作幌子，每面旗有卖至二千元的。共赚六七千元，即令老板将此款充公。将日本浪人驱逐出境。

常德城内治安，由二团二营营长宋哲元负责，城门上都有士兵把守，遇有可疑的人，都要盘问检查。有一天，沅江中日本军舰上下来几个海军士兵，摇摇摆摆地要从南门进城，守门士兵要求检查，日本兵不服检查，还动手打守门者，守门者用刺刀与之搏击，伤其三人，抬回军舰。本是日本居留民会会长高桥新二和舰长来见冯玉祥，要求将行凶的士兵监禁起来，再谈别的。冯问：这是根据什么说的？舰长掏出一本小册子，说按照第二百几十几条，应该把凶犯监禁。冯问那是什么本？高桥说是日本海陆军刑法。冯说用日本军法来判处我们的士兵，是侮辱中华民国！舰长问，你说该怎么办呢？冯说士兵检查奸究，应该受赏。又一次，士兵又捉到一个爬墙的日本人，是为某方作侦探的，高桥连连鞠躬，自认不是，冯始允其保释。张之江部在桃源，又捉到两个贩卖鸦片的日本人，高桥又要求保释，冯要求监禁起来。1919年，北京爆发“五四运动”，常德学生受到波动，将几个日本洋行捣毁。劝告大家不要买日本大阪公司轮船的船票。高桥等找到张敬尧、张派外交部驻湘交涉员到常德，陪高桥找冯玉祥，要求：（一）赔偿损失；（二）惩办凶手；（三）正式道歉；（四）保证以后不再发生同样的事。冯说，你们若打算在常德做买卖，对本地人万万不可得罪，应该不要赔偿，不要惩凶，不要道歉，生意兴隆了，这点损失又算得什么！于是，也就不了了之。

在桃源，住有美国金牧师夫妇，在此传教多年，和冯玉祥很熟，请冯吃饭，菜不多，有一碗鸡汤，几块鸡。冯称赞菜好，金称惭愧，菜太少，我们已经一年没有吃荤的了。冯问为什么？金说自美国对德宣战，出兵三百万，我们一家就节衣缩食，积些钱寄回国献给政府了！冯甚感慨，认为国家的强弱，决非偶然。

参谋长刘郁芬有个同学患神经病，冯请美国医生罗感恩治疗，病人拿手枪击伤大夫和冯玉祥，大夫伤重而死。罗太太于无限哀痛之余，仍每天给疯子治病，坚持一个月，从不间断。表示要完成她丈夫末完成的事，把病人治好。美国驻长沙领事要求赔款。罗太太不赞成赔款。冯玉祥筹措了八千元，请罗太太作为其子的教育费，罗太太仍不受。冯将款寄美国交给罗公子。罗公子将钱退回，表示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读书，不接受帮助。冯读此信，敬佩地几乎落泪。冯用此款建造了一座行营礼拜堂。又建造一座“感恩堂”以纪念罗大夫的不朽精神。[2]103

有一位英国教友到常德，带着行李进城，岗兵要求检查，他拒绝，岗兵说这是奉命行事，必须检查。查毕，他来见冯，说你的兵真厉害，一定要执行命令。冯说，难道你们的军队不奉行命令吗？他也无话可说。又有一位英国传教士带着男男女女一大船，到了河伏，韩复榘部要求检查，他说冯玉祥是教友，不应该检查，他找冯玉祥讲，冯说因为是教友，更应该接受检查，他怏怏而去。有一个本地人，将房子押给一个天主教友。本地人家庭败落，要将房子变卖，天主教友要强买，并不出卖价。房主告到县里，薛笃弼传询，该教友避入无主堂，神父意大利人加以庇护。冯玉祥带两个警卫员去找神父，神父说没有这人。冯说：你能让我搜一搜吗？神父说不能。冯说好话你不听，我可要喊了！大叫：“天主堂藏匿犯人”！“天主堂包庇恶棍”！许多人来围观。神父急了，把人交出，终于按照房主的卖价买了房子。常德人很痛快，因为天主教包庇恶徒已不是一天的事了。

五、文教事业方面

冯玉祥在常德，还设立妇女培德学校，教育官佐之眷属；设官佐子弟学校，教育子弟。[7]65冯玉祥还在本地的中学、师范学校教课，教军事体操，如利用地物，目测打靶等。常由部队中借用真枪去，作学生打靶之用。常常对学生们讲话，宣传救国雪耻的道理，说要救国雪耻，必须把身体操练得十分强壮，必须有真正拿枪作战的本领。每星期教课数次，教者、学者，都很有兴趣。

冯玉祥集团在常德，时间只有两年，辖区只有3个县，兵力不到1万人。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大有作为，为以后的大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1924年以后，冯玉祥集团曾经拥有察哈尔、绥远、宁夏、甘肃、陕西、河南等省，[4]85兵力有力个方面军，32个军，81个师，大约有40万人左右。[8]126在抗日战争期间，宋哲元曾派旅长赵登禹率队在喜峰口夜袭日军宿营地，用大刀斧杀死日本侵略者 700余人。[9]14张自忠部、庞炳勋部发动临沂战役，击毙日军旅团长长野及第三大队长牟田，全歼了第三大队。孙连仲部又在台儿庄战役中，歼敌近 2万人。[9]169战果辉煌，名将辈出。应该说，常德正是冯玉祥集团的发祥地。

[1] 徐友春.民国人物大辞典[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 2007.

[2] 冯玉祥.我的生活[M].重庆：三户图书社, 1944.

[3] 冯玉祥日记[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2.

[4] 郭绪印.爱国将军冯玉祥[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87.

[5] 吕伟俊.宋哲元[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 1989.

[6] 刘汝明回忆录[M].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 1966.

[7] 国民军革命史初稿[Z].1940.

[8] 高兴亚.冯玉祥将军[M].北京：北京出版社, 1982.

[9] 马先阵.西北军将领[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