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长绵
爱听老伴侃旧情
□ 韩长绵
老伴在与我谈恋爱之前,曾先后谈过三次对象,皆因家庭成分高而告吹,这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是不足为怪的。我则沾了出生于三代贫农家庭的光,经人介绍,与她一谈就成,丝毫没费什么周折,没有重蹈那三个“倒霉蛋”的覆辙。所以,后来老伴经常用这样的话挖苦我:“便宜你这个穷小子了!”
老伴所谈的第一个对象是南方人,姓杨,大专政治系毕业;第二个对象是辽宁沈阳人,姓马,大学机械系毕业;第三个对象是上海市人,姓刘,大学地质系毕业。论家庭背景、物质生活状况以及文化程度都比我好,我只不过是一个从辽宁西部山区走出来的农民后代,小小中专生,学的又是钻洞子的矿山测量专业,与他们相比,哪一样我都得甘拜下风。然而,由于时代的原因,我却成了香饽饽,就连谈对象都受到姑娘的偏爱,人家没怎么挑剔就与我携手步入婚姻殿堂了。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的介绍老伴的三个旧恋人,是因为他们在老伴的心目中都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印象,无论是在我们结婚之初,还是在以后几十年的家庭生活中,对他们的溢美之词、赞赏之声,时不时地会从老伴的口中说出来。老伴每每谈起与他们短暂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都会情不自禁地喜形于色,心情也马上阳光灿烂起来,那个得意的样子和陶醉的神情,真让我哭笑不得,并心生妒意,她却浑然不觉。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慢慢地能够理解和体谅老伴了,与她相处也容易多了,尤其是当她情绪不佳时,我适当地提一提这些旧人旧事,她那阴沉的脸上立刻就会放晴,话也会渐渐地多了起来,那话匣子一经打开,就轻易关不上了。不过,总是一个套路,她总是津津乐道地说:“我和小杨谈了半年对象,人家连一个手指头也没碰过我,哪像你第一次见面就抓住我的手不放。那个小刘可真够痴情啊,咱俩结婚的日子都定了,他还给我寄一封长信来,信的最后还问我有没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你说可笑不可笑。和小马告吹后,他还经常到我的宿舍旁边拉小提琴,曲调那个悲呀,听得我每一次都在屋里暗自流泪……”对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早已听得耳朵都磨出老茧了,但我从不打断她,从不流露出腻烦来,仍然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神情专注的样子,且趁她停歇的空隙,不时地附和上一两句,烘托气氛,她就更加兴致勃勃了。这时的她俨然换了一个人,情绪亢奋,喜笑颜开,就连走路都轻飘飘地碎步小跑,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等家务活,干起来连个“逗点”都没有。我则落得个清闲自在,不由得心里偷着乐。
人常说回忆里有金,老年人经常在历史的海洋里浮沉,在人生的沧桑里反刍回味,活跃思维,有益于身心健康。每每说起这些老话题,都能从老伴的音容笑貌里看到她当年风华正茂时的影子,整个人焕发着一股青春活力,既调节了她的心境,也增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这岂不是有益而无害的大好事吗?因此,不管别人怎样看,我都乐此不疲,甘当她的忠实听众。
(作者单位:中铝公司孝义铝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