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8月5日,毛泽东和军委总政治部主任杨尚昆联署,向参加长征的同志发起征稿。丁玲和成仿吾参加了文稿的编辑工作,最后由军委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徐梦秋统稿,至1937年2月22日完成,是为《红军长征记》(又名《两万五千里》)。斯诺著《红星照耀中国》的许多素材皆取之于这些稿件。
《红军长征记》整理完毕后,一直未能正式刊行,直到1942年11月20日,才作为党内参考资料由总政治部付印。1954年,中宣部党史资料室将此书更名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在内部发行的《党史资料》上分3期发表。这一次的刊印,最重要的变化是删除了何涤宙《遵义日记》、李月波《我失联络》、莫休《一天》等5篇文章。1955年,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选本《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也没有收入《遵义日记》等5篇文章。
这几篇文章被删去的主要原因,是当时的宣传工作者认为,当年参加长征的红军干部的某些叙述,与已成典范的叙述程式有不吻合之处。如何涤宙的《遵义日记》,写了干部团(红军大学)的几个干部在1935年初进入遵义城后,经常去饭店点菜吃饭,而店主因生意太好,炒辣子鸡的质量越做越差,还记述了自己把打土豪获得的一件皮袍送去裁缝店改做皮衣,被贪小利的裁缝偷工减料,反而对遵义会议没有一字的描写。这和当时对长征“吃草根、扒树皮”、“爬雪山、过草地”的程式化叙述显然不相符。
其实,长征艰苦卓绝是事实,但在长征途中,红军一路宣传革命、发动群众,一路打土豪、补充给养。当年的红军将士绝大多数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充满活力,洋溢着革命的乐观主义。有记载说:“无敌情顾虑(时),则大扯乱谈,甚至可以并肩而行,有时整连整队半夜高歌,声彻云霄。”何涤宙的《遵义日记》虽然没提到遵义会议,却是十分自然的,因为他作为一般的红军干部,在当时完全不知道中央上层的分歧和斗争。可是在20世纪50年代,人们对长征的认知已逐渐程式化,删去《遵义日记》等5篇文章也变得“顺理成章”。
2006年,《红军长征记》以《亲历长征——来自红军长征者的原始记录》为书名,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1954年删去的《遵义日记》等5篇文章被全部补上。这些质朴的记述,为读者还原了一个最真实的长征。 (文/高 华 据《炎黄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