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星际,崔佳佳
(山西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现代国际投资已经成为一国(地区)产业结构变动的重要因素,特别是外商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 tment,FDI)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更为直接和深远。目前,如何利用FDI促进一国(地区)产业结构调整已经成为学术界和理论界广泛关注的焦点。
自20世纪40年代,配第-克拉克和库兹涅茨等早期经济学家关于经济增长与产业结构的研究以来,产业结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日益为各国经济学家所重视。丹尼森、麦迪逊、钱纳里等证实了产业结构是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变量。格罗斯曼和赫尔普曼、卢卡斯、纳尔逊和帕克在其增长理论模型中引入了产业结构因素。按照克拉克的产业结构演进理论,各产业产值比重的变化可以揭示产业结构的状态和演进。在产业发展过程中,产业结构将随着经济增长而不断发生变化,基本趋势是第一产业产值比重不断下降,第二、三产业比重则不断上升。60年代,钱纳里和斯特劳特提出了“双缺口模型”,认为经济发展的目的在于一国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不断朝着合理化方向发展,并使其达到优化升级状态。但由于存在结构刚性的原因,东道国经济发展受国内资本不足的制约,引进和利用外资解决储蓄和外汇的双缺口,有助于推动东道国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的转换。[1]1966年,哈佛大学教授弗维农在其《产品周期中的国际投资和国际贸易》一文中,提出国际直接投资的产生是产品生命周期——创新、成熟和标准化三个阶段更迭的必然结果,当跨国公司产品处于生命周期的成熟阶段时,将该产品的生产向东道国转移,同时促进了这些东道国国内产业结构的合理化调整。[2]70年代中后期,日本学者小岛清在国际分工比较优势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边际产业扩张理论,指出对外直接投资主要发生在投资国已处于或将要处于比较劣势,而东道国处于比较优势的产业之间。如果没有这些来自外商直接投资带来的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东道国的这些优势就不可能被利用,由此双方可以在扩大贸易的同时升级和完善各国的产业结构。[3]尼格尔就英国的FDI对本国工业集中度影响进行了分析,认为FDI的流入增加了国内企业的竞争压力,减小了产业的过度集中。[4]伊娃认为外商直接投资企业主要通过与东道国经济的联系促进了东道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5]
基于上述假说,我国一些经济学者也对此进行了相关研究。李雪根据我国1983-2003年的时间序列数据,应用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和恩格尔-格兰杰协整关系检验,发现我国外商直接投资存在着产业结构效应,但外商直接投资和产业结构变动之间长期稳定的关系不存在。[6]黄志勇和许承明采用1999-2006年间的面板数据,分析了FDI对上海三大产业贡献的影响,提出FDI的流入促进了上海产业结构的调整,FDI流量对三次产业作用的大小是相同的,而FDI存量对三次产业作用的大小是不同的。[7]叶劲松和林娜采用1991-2007年的数据,借助计量模型从相关性、格兰杰因果关系等方面分析了FDI与宁波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发现FDI对第三产业的贡献最大,对第一产业的贡献相对要小。[8]
综上所述,研究表明,现代国际投资,特别是FDI已经成为各国(地区)经济发展最具活力的增长点和重要推动力量,对一国(地区)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影响更加直接和深远。本文着力基于国家“中部崛起”的区域经济发展战略视角,通过分析我国中部六省(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产业结构的演进以及FDI在中部六省三次产业的分布特征,采用面板数据并借助回归分析模型重点对FDI与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变动的关联性和贡献度进行了探索性分析,力图探求如何更好地利用FDI推动中部六省整体产业结构优化,以期为中部六省区域经济发展提供政策性支持。
(一)中部六省产业结构演变
从三次产业的产值结构来分析,中部六省地区生产总值(GDP)从1995年的13 281.30亿元增加到2006年的43 217.98亿元,到2007年底已突破5万亿元,达到54 047.92亿元。与此同时,三次产业也保持着较快的发展,其中第二、三产业的增长速度较快,而第一产业的增速则相对缓慢。在三次产业中第二产业的增速最大,并且对GDP的贡献也最大,第三产业产值在GDP中所占比例没有持续的增长趋势,波动较大。三次产业间的比例从2000年的20.79∶41.94∶37.27调整为2006年的15.30∶48.50∶36.20。整体上看中部六省产业结构在朝着合理化方向发展,但六省地区的经济发展具有不稳定性,尤其是在2002年间,三次产业的产值都有明显的上涨趋势,且增幅比较大。见表1。
表1 中部六省三次产业产值变动情况
(二)中部六省实际利用FDI的现状
1.中部六省利用FDI规模
截至2006年末,我国中部六省实际利用FDI总量已达115.2亿美元,与1987年的2 763万美元相比,增长了大约416个百分点。我们从图1中可以看出中部六省1987-2006年实际利用FDI投资金额的走势,反映出中部六省凭借自己的潜力,正吸引着国外投资者的眼光。同时有关数据还表明,各省在利用FDI方面存在很大的差距。就每年FDI的流入量来看,江西省从2002年开始,已经超过湖北省成为中部六省中利用FDI增长速度最快的省份,湖北省次之,山西省增长速度最慢。就FDI的总量来看,湖北省利用FDI的规模最大,其次是湖南省,最小的是山西省。从这些数据看,我国中部六省内部实际利用FDI存在不均衡性。
图1 中部六省实际利用FDI投资额变动趋势
2.中部六省各产业利用FDI变动趋势
如下页图2所示,1991年之前,三次产业各利用FDI的数额还很小,从1992年开始FDI有了明显的增长趋势,但三次产业发展所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并不均衡,三条线的斜率按第一产业、第三产业、第二产业逐次增大,这说明对于中部六省而言,第一产业的外商直接投资增长缓慢,在三次产业中吸引外资额处于最低水平,第二产业增长趋势明显,变化最快,从1992年的35 415万美元增加到2004年的435 903万美元。
图2 中部六省各产业实际利用FDI变动趋势
本文以中部六省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产业增加值GDP1、GDP2、GDP3作为被解释变量,来说明三次产业的发展状况;以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实际利用的外商直接投资金额FDI1、FDI2、FDI3作为解释变量,选取1987-2004年数据来说明FDI在各产业间的分布。
(一)FDI与中部六省产业结构的相关性分析
根据表2数据计算可得相关系数:r1=0.87,r2=0.97,r3=0.88,且0.75<r1,r2,r3<1。
表2 三次产业增加值以及各产业实际利用FDI金额
由统计学相关知识可知,中部六省三次产业实际利用外资额与其产业增加值之间存在较强的正相关性,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FDI的利用对中部六省产业结构有极其显著的影响。
(二)FDI对中部六省三次产业经济增长贡献度
三次产业增加值的相对变化是反映产业结构变动的主要指标,FDI对中部六省产业结构的影响最终体现在不同产业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对三次产业经济增长的贡献。以第k产业增加值GDPk的对数Ln(GDPk)作为被解释变量,将第k产业实际利用外资额FDIk的对数Ln(FDIK)作为解释变量,构造回归方程:
上式中,β是回归系数,其经济学含义是:外商直接投资投入的报酬率,即FDI投入每增长1%,GDP增长β,u表示随机误差或干扰项。本文根据这个计量模型考察中部六省三次产业实际利用FDI对三次产业经济发展水平的具体影响。我们运用Eviews 3.1软件,采用最小二乘法(OLS)对LnGDPK和LnFDIK作回归统计分析,如表3、4、5所示,得回归分析结果如下:
表3 1987-2004年利用FDI对第一产业增加值贡献度的回归分析
由上述回归分析可得(4.1)式:LnGDP1=2.934 349+0.163 638 LnFDI1
表4 1987-2004年利用FDI对第二产业增加值贡献度的回归分析
由上述回归分析可得(4.2)式:LnGDP2=1.437 378+0.446 102 LnFDI2
表5 1987-2004年利用FDI对第三产业增加值贡献度的回归分析
由上述回归分析可得(4.3)式:LnGDP3=1.803 181+0.385 479 LnFDI3
在(4.1)、(4.2)、(4.3)回归方程中,我们可以看出,R2的值都在0.75以上,方程拟合度比较好。其中FDI对第一产业的贡献最低,为0.163 638,即第一产业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每增加一个百分点,第一产业产值增加0.163 638个百分点;FDI对第二产业的影响大于对第三产业的影响,第二产业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每增加一个百分点,第二产业产值增加0.446 102个百分点,而第三产业为0.385 479个百分点。但通过比较分析,我们发现,两者数值相差不大,FDI的作用基本上集中在第二产业,在第三产业内还没有充分发挥带动效应;同时FDI对中部六省三次产业结构的总体影响相比我国东部地区的省份还存在差距,在上述回归方程中表现为整体的贡献度偏低。
(三)FDI与中部六省产业结构因果关系检验
我们运用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法,同时运用Eviews3.1软件,并确定各个变量的滞后阶数为2,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FDI与三次产业结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从表6可以看出,检验接受了LnGDP1不是Ln-FDI1的原因,拒绝了LnFDI1不是LnGDP1的原因的原假设,表明中部六省利用FDI是引起第一产业GDP增长的原因,且概率约为91%,说明了中部六省第一产业,尤其是农业发展的潜力还没有充分发挥,但由于第一产业的投资比重一直很低,影响了中部六省地区第一产业经济的增长。同样,对于中部六省第二产业GDP的增长,该检验接受了LnGDP2不是LnFDI2的原因,拒绝了LnFDI2不是LnGDP2的原因的原假设,表明利用FDI是导致第二产业GDP增长的原因,而中部六省第二产业GDP的增长导致其利用FDI投资额的增长没有得到经验数据的支持。同时,该检验既接受了LnGDP3不是LnFDI3的原因的原假设,也接受了LnFDI3不是LnGDP3的原因的原假设,表明中部六省利用FDI与第三产业GDP的增长不存在因果关系,但是由上述的相关贡献度来分析,FDI的引进对于中部六省第三产业GDP的增加有一定的影响作用。
通过对中部六省FDI与产业结构变动的定量描述、相关分析和因果关系检验分析,我们得出结论:FDI与产业结构调整基本处于双弱基础上的低协同状态。FDI在中部六省区域经济流向不平衡的现象比较突出,FDI的增长对中部六省三次产业具有不同的贡献度,对三次产业具有正向的带动效应,其系数分别为0.164、0.446和0.385。但分析显示,目前我国中部六省的产业结构总体现状仍是“二三一”模式,FDI在三次产业间的分布极不均衡,FDI主要流向第二产业,发展也最快,其次是第三产业,第一产业投资比重最低。FDI投资产业分布的不均,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中部六省三次产业升级的偏差,使供给结构和需求结构失衡,不利于产业结构的进一步升级优化。为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1)中部六省应继续进一步改善投资环境,保持扩大吸收外商直接投资规模态势。实证分析结果显示FDI增长对中部六省三次产业都具有不同的贡献度,要进一步优化升级产业结构,促进中部地区区域经济发展,应采取积极的产业政策来扩大FDI的规模。
(2)要保持引进外资与中部六省区域产业结构总体及其内部结构调整方向的一致性。目前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总方向是在保持重工业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快速发展的同时,大力发展第三产业特别是现代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外资结构的倾斜不但加大了我国产业结构的偏差,而且扩大了三次产业间发展水平和国际竞争力的差距。因此要鼓励外资投向第一、三产业,特别是高新技术产业、基础设施、环保产业、教育和农业,培育新兴主导产业,增强整个产业体系的竞争力,严格限制或禁止“两高一资”外资项目的准入,发展低碳经济、循环经济,促进中部六省区域经济持久增长。
(3)改善外资在中部六省的区域分布现状。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核心是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要在东部和中西部地区建立一种协调的产业关联机制。中部六省要在“中部崛起”的战略指导下,根据各地区资源环境承载力、发展优势和潜力的不同明确区域经济发展定位,大力发展资金技术密集型产业、高新技术和现代服务业、现代农业,对落后地区实施更加开放的优惠政策。
(4)产业竞争力的根本在于企业拥有核心技术、自主知识产权和自主品牌。中部六省正面临引进外资的有利时机,应充分利用外资的技术转移和技术溢出效应,加强合作以增强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加快产业升级。
(5)采取更加灵活的引资政策,促进中部区域经济发展,进一步完善配套措施,大力发展中部地区优势产业和特色产业。拓宽利用外资渠道,提高外资利用规模和质量,从创新入手,不断完善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引进外资格局,为外资流入提供更多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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