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发展形势分析小组
调整中的浙江经济稳增长面临新挑战
文/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发展形势分析小组
受国际、国内宏观环境变化的影响,浙江经济发展中的诸多素质性、结构性问题将更加凸显,正处在既充满风险又孕育“二次飞跃”潜力的时期,需要富而求进、主动谋划,在加快转型升级上积极作为
2011年5月以来,在国际经济形势复杂多变和国内宏观调控政策趋紧的背景下,浙江主要经济指标从较快增长区间继续回落的态势进一步显现化。虽然当前浙江调整中趋缓的态势与当前全国经济增长放缓的态势是基本一致的,但在与全国和其它省区市的比较中可以发现,浙江经济增速回落有两个特点:
一是浙江经济增速回落幅度大于全国平均水平。自2010年四季度到2011年三季度,浙江GDP增速回落了2.3个百分点,同期全国GDP增速仅回落了1个百分点。由此,浙江经济增速在全国的排位在后移。2010年四季度以来浙江经济增速连续三个季度回调,2011年三季度GDP增速则下滑到倒数全国各省市区第二位,分别比同期江苏省、广东省低1.7、0.6个百分点。
二是浙江经济增速下滑调整时长可能长于全国。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态势总体良好,支撑经济中长期增长的基本面动力强劲;当前增长放缓是一种短期的回调,是围绕我国长期增长趋势线的小幅波动,可以避免经济发展的大起大落。但浙江情况则不尽相同,2011年前三季度,浙江固定资产投资增速虽略高于与全国平均水平,但制造业投资增速在3月达到高峰后,整体快速回落,前三季度制造业投资增速为15.8%,低于同期全国同类指标10个百分点以上(2011年以来全国制造业月度投资增速较为平稳);浙江企业家信心指数呈逐季走低态势,三季度为123.7,低于同期全国同类指标5个百分点以上。这种情况在近一个时期已常持续,这显示出浙江未来经济增长的动力不足,经济增速下滑有可能成为持续较长时间的风险。
加快经济转型升级是省委、省政府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举措。目前看来,转型成效尚未充分显现:一是高新技术产业发展达到预期目标有相当难度。2011年前三季度,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增速比上半年回落了0.8个百分点,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比重为23.7%,比上半年下降了0.3个百分点,距离《决定》提出2012年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达到26%还有相当距离。二是工业增加值率低的现状仍没有大的改观。2011年上半年,浙江工业增加值率为20.1%,与去年同期水平比较,低0.6个百分点;与同期全国平均水平比较,低6-7个百分点。三是部分高耗能行业生产和投资增长较快。前三季度,八大高耗能行业增加值增速比规模以上工业快0.2个百分点;黑色金属、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化纤等“两高”行业投资增速分别达41.8%、38%和18.7%。
在成本上升、信贷收紧、竞争加剧等多重压力下,低附加值的实体产业经济发展更加脆弱,要么“转型升级”,但目前很多企业尚无法跨越人才、资金等瓶颈;要么“转行”,逐利投向虚拟经济如房地产、高利贷等不可持续、不健康的产业;要么“走出去”,新增优质增量加速向省外低成本地区转移。这样的局面如果继续持续,新兴产业发展“上不去”、传统产业“留不住”、民间资本“用不好”,浙江经济发展进一步减缓并非不可能。温州、台州、金华等局部地区传统制造产业行业大批中小企业歇业、高利贷资金链断裂等事件,正展现了经济转型升级的阵痛,值得深思。
与2009年、2010年相比,尽管2011年浙江经济运行依然相对平稳,但下一阶段全球经济形势不容乐观、国内宏观调控对浙江经济发展的约束在加大,必须清醒认识、主动应对。
一方面,世界经济潜伏着新一轮全球性金融危机。美国进入次债新危机前夕,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将持续一段时期,因美欧债务危机不断恶化影响,新兴经济体经济增长将有所放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1年下半年《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下调今明两年全球经济增速至4.0%,预示着世界经济复苏全面放缓,隐现在发达国家经济大幅减速、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背后的新一轮危机增加了世界经济走势的不确定性。在此背景下,近一二年,外需的进一步收缩将成为趋势。温家宝总理在广东外贸企业座谈会上就明确指出,国际金融危机没有结束,它与过去表现形式不同,而且更复杂、更严峻。另一方面,国内货币政策正由应对危机的特殊状态向常态回归转化,积极财政政策的基调没有改变,产业政策对过剩产能淘汰力度加大。
下一阶段,受国际、国内宏观环境变化的影响,浙江经济发展中的诸多素质性、结构性问题将更加凸显,主要表现为“三个不适应”的挑战:
一是浙江经济运行不适应宏观形势变化的挑战。长期以来,浙江一直是全国经济运行的重要风向标,经济周期波动回落先于全国、回升快于全国,但近年来,浙江经济周期波动出现了“增速回落先于全国、下探幅度大于全国”的新特点,反映了当前浙江经济运行与国家宏观政策刚性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凸显,进而随着国家区域发展战略和宏观调控政策的调整,省内资本加快向省外转移、向房地产及资本市场转移,出现了资本“离浙江化”、“去制造化”倾向。在经历30多年快速增长后,浙江经济转型阵痛期已然来临,经济增长动力不足、支撑转型升级新增长点不多、企业信心不够及转型目标不明确等问题突出。未来时期,如果缺乏与经济转型升级相配套的明确、完善的政策体系支持,不能尽快恢复广大企业留在浙江、投资实业的信心,在宏观调控政策的影响下,大量中小企业尤其是传统产业企业的经营困难问题将进一步显现,浙江资本加剧外流的局面难以改观,经济平稳运行面临较大风险。
二是集聚高端要素能力不足不适应产业转型要求的挑战。在经历30多年经济较快增长之后,浙江面临制造大省向创新强省的战略转变,以战略性新兴产业为代表的新一轮产业繁荣要求高新技术储备、中高端人才集聚、有活力的创业资本支撑和一定体量的土地空间保障,这与当前浙江技术储备少、高端人才少、可供土地资源少与资本积累量多的“三少一多”要素结构特征不相匹配,经济转型要素瓶颈凸显。一方面,与北京、上海、江苏等兄弟省市相比,在国家大科研体系中,浙江大型科研机构布局不足,数量不多,产业转型缺乏高素质人才、引领性技术的支撑;另一方面,由于缺乏领先技术和人才储备的支撑,大量资本追逐相对稀缺的土地要素,土地价格持续攀升,造成企业频繁“圈地”、“囤地”坐待增值,缺乏对于技术创新、人才引进的投入,进一步弱化产业竞争力。因此,今后一段时期,要进一步突出科技对经济转型升级的支撑作用,加快吸引和集聚产业转型所必需的先进技术、高端人才等要素,避免资本投机化、产业空心化等问题。
三是地方政府有限的偿债能力不适应民生和城市建设等刚性资金需求的挑战。“十一五”期间,随着浙江城市化进程加快,民生领域和城市建设领域的资金需求快速放大。以杭州为例,2010年城市建设与管理投入、预算内民生支出分别达170亿元、110亿元,分别是2005年的3.6倍和3.1倍,地方财政支出规模急剧扩大。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地方财政偿债能力比较有限、偿债资金来源单一,土地出让收入已经成为地方政府偿债的重要来源,且部分地区地方财政对土地出让收益的依赖性较全国更大。2011年杭州市人大常委会审议的市本级预算执行情况审计报告显示,截至2010年底,杭州市以土地出让收入作为偿债来源的政府负债,占地方债务约达81.73%,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近60个百分点。随着国家宏观调控政策落实,土地市场持续低迷。
展望下阶段,浙江经济发展正处在既充满风险又孕育“二次飞跃”潜力的时期。之所以说充满风险,在外部发展环境复杂且不确定的背景下,既有粗放发展模式和发展路径显然已走不通,全国经济也处于逐步减速的时期。与2008年的问题相比,当时之疾在于外部,是一时之冲击,而今日之疾在于内里,是中长期的挑战。如果再不在结构调整和产业创新上下功夫、出实招、有进展,作为不多,任由产业和资本加速转移,任由民营经济、中小企业活力逐渐消逝,浙江面临的将不只是位次的落后那么简单,而更可能是区域经济的大幅起落,面临的类似是先发国家和地区在快速发展之后所遭遇的“失去的十年”的风险。当然,我们也不应妄自菲薄,要积极地看到,浙江经济发展的基础很好,伴随中国经济的崛起,浙江经济与全国其它地区一样有着诸多加快发展的机会,我们不但有三大“国家战略”在浙江实施的重大机遇,近年来浙江省委、省政府“四大建设”、产业集聚区建设等一系列重大决策、措施的积极效应也正在显现,浙江经济发展仍处在多重机遇叠加的有利时期。因此,只要我们能积极稳定经济金融局面,同时抓住时机,富而求进,主动谋划,在加快转型升级上积极作为,再创新业,浙江经济完全有可能启动新一轮经济增长的引擎,在新世纪第二个十年实现新飞跃。
(主持:傅金龙;执笔:朱李鸣潘毅刚何垒陈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