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探析

2011-02-14 04:43刘翠玲
中国城市林业 2011年3期
关键词:存在论中心主义美学

刘翠玲

内蒙古包头市委党校管理学教研室 包头 014030

1 生态美学的内涵

生态美学思想最早出现在国外的一些研究论著中。1949年美国著名的理论学家、科学家和环境保护主义者奥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出版了《沙郡年记》(A Sand County Almanac)一书。在书中,利奥波德提出了Conservation Aesthetic的概念(我国有人翻译为“环保美学”),内容包含着生态美学的主要价值观念。当然,国外生态美学的真正开展还是在20世纪90年代。1990年,美国学者理查德.E.切努维斯和保罗.H.高博斯特的《景观审美体验的本质和生态》(Nature and Ecology of Aesthetic Experience in the Landscape),从生态美学的角度对景观审美体验进行了实证研究[1]。

1994年,李欣复在《南京社会科学》第12期发表的《论生态美学》一文,可以说是我国第一篇具有一定理论深度的生态美学论文。2000年底,我国学者开始出版有关生态美学的专著。如2000年12月由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徐恒醇的《生态美学》和鲁枢元的《生态文艺学》。随后,我国生态美学以及与之关系密切的生态文艺学、环境美学呈现出不断发展的良好态势。生态美学的内涵一直都是各个学派及不同学者思考和探讨的焦点。徐恒醇在其著作《生态美学》一书中指出:“所谓生态美,并非自然美,因为自然美只是自然界自身具有的审美价值,而生态美却是人与自然生态关系和谐的产物,它是以人的生态过程和生态系统作为审美观照的对象。生态美首先体现了主体的参与性和主体与自然环境的依存关系,它是由人与自然的生命关联而引发的一种生命的共感与欢歌。它是人与大自然的生命和弦,而并非自然的独奏曲。” 徐恒醇强调了生态美学以人的生态系统作为审美对象,以参与性及依存性作为特点,以人与自然的生命共感与和弦为表征。曾繁仁则认为,生态美学实际上是一种在新时代经济与文化背景下产生的有关人类的崭新的存在观,是一种人与自然、社会达到动态平衡、和谐一致的处于生态审美状态的存在观,是一种新时代的理想的审美的人生,一种绿色的人生[2]。他强调了生态美学不仅包含新的时代内容的人文精神,是对人类当下“非美的”生存状态的一种改变的紧迫感和危机感,还包含了对人类永久发展、世代美好生存的深切关怀,也是对人类得以美好生存的自然家园与精神家园的一种重建。徐碧辉对“生态美”概念的内涵进行了哲学和美学的探讨。他认为,生态美的本质在于在自然人化基础上的“人的自然化”和“自然的本真化”。他着重指出,生态美实际上应该是当前和未来社会的一种理想化的审美形态,其实质是在人的自然化和自然的本真化的双重联系之中,已经达到相当程度的“人化”的人的心理结构和生存生活方式重新向自然回归,在回归自然广泛的自由情感享受中实现人与自然和谐交响的“天人新义”[3]。由此可见,不同学者对生态美学的理解表述各异,但对生态美学的基本论点具有比较一致的认识,因此,准确掌握其体现的价值立场和理论向度至关重要。

马克思曾经说过:“只有从自然界出发,才是现实的科学。”这个从自然界出发的人性生成大道,也就是我们思考美学问题的根本背景[4]。在这个背景框架中进行的美学思维,才能把美学的人文性和科学性有机地统一起来,把审美活动的本体存在和价值意蕴高度统一起来,把深入的科学研究与深厚的终极关怀高度统一起来。自然界的人的本质作为其生成本体论和人本生态观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确实是人本生态美学的一块极为重要的理论基石。建立在这块基石上的人本生态美学,决不只是美学的一个分支,更不能看成是一门应用美学,而是美学向其自然本源回归后从自然起点的重新出发。生态美学作为一种崭新的理论形态,其深刻的内涵体现在它所拥有的价值立场与理论向度上。这种价值立场与理论向度突出表现于生态美学是从一种新的审美高度,重新思考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及人与文化间的审美关系,有助于纠正主体性神话的偏颇,也体现了对人类整体前途的绿色关怀。因此,就其内涵而言,笔者认为生态美学不仅拥有狭义和广义两种理解,而且包含多个层面的价值要求。

从理解的深度和广度来说,狭义的生态美学是指建立一种人与自然的亲近和谐的生态审美关系,仅研究人与自然处于生态平衡的审美状态,集中强调的是一种尊重自然的价值取向。而广义的理解是建立一种人与自然、社会、他人、自身的审美关系,走向人的诗意的栖居,从根本上说是一种符合生态规律的当代存在论美学。生态美作为生命的繁荣特征以及生命与环境和谐关系的体现,是以生命之间的相互依存、相互支持、不断创造、共同维护和改善环境为基础的。生命进化的层次越高,生命的多样性(物种、遗传及景观的多样性)越发达,生命之间的关系也就越复杂,生态环境也就越美。广义上的生态美学正是强调了各种生命之间相互支持和协同进化的生命力及和谐性。

从生态美学的价值要求来说,生态美学的内涵主要包括三个层面。首先,生态美学尊重生命的主体性。生态美学的价值立场和理论向度均建立在对生命主体存在的认识之上,以尊重生命的主体存在为基础。其二,生态美学强调了生命的关联性。自然界所有事物都不可能孤立存在,生命体之间存在着错综复杂的网络关系,生命间的相互依赖、相互包含,彼此共生共存是生态美学的突出特征。其三,生态美学体现了生命间的和谐性。生态美学追求的是生命存在及关联的和谐统一,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之间构建起和谐的审美关系。

2 生态美学的哲学基础及其发展

生态美学观最重要的理论原则是生态整体主义原则,它是对“人类中心主义”原则的突破和超越[5]。从哲学角度讲,生态美学的哲学出发点就是本体存在论,而不是主客二分的认识论[6]。徐恒醇指出:“现代生态观念把主体和环境客体的概念纳入了生态系统的有机整体之中,主体的生命与客体生物圈的生命存在是共生和相互交融的,人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协同关系是生态美的根源和基础,离开了这种相互之间的和谐共生,生态美也就不存在了。”因此,从本质上说,本体存在论构成了生态美学的哲学基础。

生态美学以对传统美学研究的反思为其基本特征和出发点,冲破了人类中心主义和主客二分的实践美学的束缚,为存在论美学存在的合法性奠定了基础。与以往认识论强调的主体与客体、理性与感性、事实与价值等以“二元对立”为其基本思维模式的价值取向所不同的是,本体存在论哲学将美学研究转向对人的生命存在境界的思考,追求“诗意地栖居”这一人类美好的审美境界。生态美学思考的重点是人类存在、发展与自然生态之间的相互关系这一最为根本性的问题,它立足于人与环境的整体对人类的生存境界进行“诗意地展望”,追求人与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的高度和谐统一,实现在人与环境的各部门中主体与客体潜能的自由和谐的发展,最终指向了对人的终极关怀。生态美学的研究在美学领域实现了人类中心主义向生态中心主义的转变,是美学研究的一个重大突破。生态美学主张人与环境的不可分割性,确立了人与环境和谐相处的生态中心主义价值观,完全摒弃了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观和西方传统美学中“主客二分”的弊端,实现了从人类中心主义向生态中心主义思维范式的转换,确立了主客体有机统一的本体存在论的哲学思想。生态美学将人类的生存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关系作为美学思考的一个核心问题,将人与环境和谐共处、平等对话的关系作为最高的审美尺度。这样,生态美学就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以往的实践美学和后实践美学所不能解决的一些问题,从价值观和存在论的高度上代表了当代美学发展的整体走向,是一种更富有建设性的美学理论[7]。所以,生态美学应该以本体论作为研究的理论前提,生命本体论的另一种表达方式[8]。这里的生命不是单单指人的生命,而是指一切具有生命的生生不息的存在,包括有机自然界的存在。

生态美学扎根于生态学和美学研究的丰厚土壤中,包含有生态维度和美学维度双重特质。生态美学的提出是人类生存危机的直接反映,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客观要求,是人类文明价值取向演变的内在要求。生态美学的发展应该在遵循生态美学产生机理和思想旨趣的前提下充分体现其价值理性和现实意义,不仅要完善其理论内涵,更为重要的是丰富其实践价值,为推动在全球范围改革不合理的人类社会体制做出积极贡献[9]。生态美学发展的核心价值在于帮助人们按照美的规律来真正认识和解决生态环境问题,指导人们更好地去亲近大自然、保护环境、美化生活、净化心灵,促进社会和人的全面、健康、可持续发展,发挥人的参赞化育作用[10]。

然而,现有的生态美学知识对于影响生态可持续发展的日常决策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虽然人们已经普遍认同了生态美学的产生是现实社会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危机发展的结果,是客观现实生活世界对审美的必然要求,但严重缺乏对生态美学价值的现实驾驭,缺乏对生态美学理论研究与实践应用的紧密结合。因此,生态美学的发展不能仅仅满足于为做科学而做科学,生态美学必须提供决策者以新的科学知识,以及将深奥的理论转变为可行的实践之途径,让决策者认识到这种以生态科学为基础的决策过程的重要性,这一转变的实现才是生态美学融合实践性和应用性的真正体现,发展的最终追求。就当前状况而言,笔者认为生态美学应向两个不同侧重面发展。一是通过大量的实证研究对人类的综合生存状态进行现实判断及哲学美学思考,确立生态美学理论的现实入口;二是通过大量的理论研究探讨生态美学的实践途径,丰富生态美学的具体内涵及现实意义。

总之,生态美学是一个极具发展空间的领域,它的前沿性、现实性、交叉性和跨学科性决定了它的发展具有强大的活力和生命力,而它的发展又势必会彰显出强大的社会推动力,以此促进整个人类的健康发展。

[1]李庆本.国外生态美学状况[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28(5):115-118.

[2]曾繁仁.试论生态美学[J].文艺研究,2002(5):11-16.

[3]徐碧辉.“美学在中国与中国美学”学术研讨会综述[J].哲学动态,2005(12):63-65.

[4]曾永成.“自然界的人的本质”:人本生态美学的重要理论基石[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8(4):11-17.

[5]陈清硕.环境美学的意义和作用[J].环境导报,1994(2):3-5.

[6]张旭.生态美学的意境观[J].吉林艺术学院学报,2006,72(1):29-31.

[7]张玉能.也论生态美学的哲学基础[J].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6,25(3):26-31.

[8]张伟.关于生态美学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的思考[J].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6,25(1):32-36.

[9]佘正荣.关于生态美的哲学思考[J].自然辩证法研究,1994,10(8):50-55.

[10] 刘翠玲.基于森林生态美学理论的城市森林建设与管理[J].中国城市林业,2010,8(2):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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