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温暖或者浪漫(组诗)

　　糊涂楼窗台上的一片雪花
　　
　　我应该把她看作是
　　月亮的一部分，或者是一小块
　　已经剥落的
　　微不足道的月亮
　　
　　我甚至应该，把一首与她
　　面积相仿的诗，搭载在上面
　　在冬日初始的寒冷中
　　一同启承转合
　　
　　这是我在这个冬日，做的一件
　　与我的身份相吻合的事
　　让一朵雪花，一首诗，在糊涂楼的
　　窗台上，寻找默契
　　
　　可以这样说，我的那首诗
　　就是糊涂楼窗台上
　　一朵晶莹的雪花
　　用一种忐忑的心情期待春天
　　
　　由西塘街北拐想不起该走哪条路
　　
　　寒冷由西而东
　　取道仓基街，接近中山路时
　　依然红灯
　　一眼不眨的温暖有点短暂
　　等待却很漫长
　　
　　黑夜缓缓降落
　　西塘街将阿英煲的光亮穿在身上
　　假日山庄南门拐角处
　　一位少女
　　将魁梧的恋人穿在身上
　　被车灯扫射着
　　
　　天继续黑，路灯次第亮起
　　当我由西塘街北拐时
　　想不起该走哪条路
　　只是觉得，中山路上
　　一辆辆汽车，滑过巧克力般的
　　甜蜜，抒情融入夜色
　　
　　一块石头有它自己的想法
　　
　　一块石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
　　没有耳朵、嘴巴和四肢
　　它是大山的一部分寂寞
　　
　　从西山来到糊涂楼
　　它实现了从一块石头到一座山的
　　角色转换。它是出色的
　　
　　不会说话也不会行走
　　但有视觉、嗅觉和听觉的一块石头
　　此刻，在糊涂楼大堂端坐着
　　
　　面对聪明弄、楼前车流和相向的
　　人流，和川流不息的汉字，它突然
　　有了一点点自己的想法
　　
　　一枚精致的“项脊轩”印章
　　
　　项脊轩书吧，一枚印章
　　在娄江河畔
　　给城市手臂一个精致的落款
　　“项”与书页的“页”不可分离
　　“脊”中明“月”，透亮字里行间
　　“轩”之一侧，“车”载喧嚣远逝
　　震川先生的目光
　　融入娄水，波光粼粼
　　
　　周遭窗明的项脊轩书吧
　　导入些许明代的阳光
　　门和窗上，一枚“项脊轩”印章
　　轮廓分明——一名水电工的杰作
　　他用毛笔和篆刻刀
　　演绎汉字的风骨
　　
　　那双握过老虎钳
　　活动板手和电烙铁的手，如果
　　再遒劲一点
　　抵达震川先生的南阁子
　　一定能刻出兰花和竹子
　　刻出月光下
　　疏密有致、花影摇动的桂树
　　让它们摇曳着叶片
　　在城市的上空，长啸或者吟唱
　　像一群浪漫派诗人
　　
　　海滩上，被烧烤的知了
　　
　　一只知了落在钢纤上，又一只
　　知了过来了，紧接着
　　又是一只、两只，甚至更多
　　规规矩矩地排列着，整齐划一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它们很累了
　　
　　过一会，听到了它们的谈话
　　嗤啦……嗤啦……嗤啦
　　嘶哑的声音，有点伤感，有点无奈
　　它们真的很累了，整齐的睡姿
　　为夏夜的海滩
　　增添了些许的抒情和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