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在夜晚抱紧村庄
一家人围坐在火盆边
默坐的父亲,像一个安分的孩子
木讷,迟疑,脸上的皱纹
就像他耕作过的土地,一垄一垄
佝偻的身躯,像一座快要散架的草垛
偶尔的几声咳嗽,母亲便在他背后
慌忙地抚摸着
他已不再大声喊我的乳名
也不再向我咆哮出粗俗的言语
这个我唯一叫做父亲的男人
这个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的男人
这个牛脾气一样的男人
这个一掌可以推倒母亲的男人
这个从来没有拥抱过我的男人
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绝对的权利
我塞给他一些钱零用,他一个劲地推。
而我分明感到他曾经力大无穷的手
已瘦骨嶙峋是那样的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