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沙漠塔克拉玛干

2011-01-01 00:00:00石英
诗潮 2011年2期


  胡杨林
  
  胡杨林 低垂着
  一簇簇 一列列
  幻觉中 我忽然悟出
  它们是凝结了的驼队
  
  驼队以止步为代价
  凝结了——
  凝缩了天地的精气
  名之为树其实
  与一般的树种不同
  既像活着的死者
  又像死去的生者
  也许正因为这样
  它们才无所畏惧
  尽管暗算的风沙不离其身前身后
  
  活着的死者最悲壮
  死去的生者已成正果
  胡杨林是荒漠世界的标志
  驼队止步凝结为化石
  最后的呼吸飘扬为旗帜
  
  我在沙刀上行走
  
  至少在此时此地
  俗称的沙丘并不确切
  漠风的雕镂术够酷
  竟能将沙丘雕出锋刃
  侧看有的如打开的折扇
  有的更像硕大的贝壳
  出于好奇和一种体验
  我偏要在这沙刀上行走
  
  看不到终点 蜿蜒着
  永远像问号而没有问号
  何为终点只能取决于自己
  当我实在无力攀登的时候
  其实也没有严格的起点
  起点应是在无奈返回的地方
  
  现在还行
  我继续在沙刀上行走
  丝毫没意识到是一次小小的冒险
  
  直到同行在原地喊我
  直到夕阳累得老眼昏花
  直到风沙在胡杨须发上飘动
  我才折返 向着
  同行者呼唤的来处
  也许为不致陷入永远的孤独
  
  不过,当我上了汽车
  仍在咀嚼刚才独自攀登的
  滋味 有时候
  孤独也是一种特殊的享受
  
  沙漠之龙
  
  关于有没有龙的话题
  一直在争论不休
  这次我在塔克拉玛干
  却真的发现了沙漠之龙
  
  龙之为龙,永远是新奇的
  在不能出现的地方出现
  龙之为龙,永远是腾越的
  全身流淌着蓬勃的血浆
  龙之为龙,自然是出类拔萃
  首先是甘于承担历史的重负
  于是,一条高速公路贯穿南北
  使濒于窒息的沙漠得以大口呼吸
  
  但龙的出现谈何容易
  仅是两侧固沙就使专家耗尽心血
  为了这条公路不被风沙掩埋
  有的筑路者永远身陷沙丘
  为此我轻声呼唤呼唤
  如告慰先期逝去的彭嘉木
  
  如今沙漠之龙起伏着奔腾着
  两边是惊呆了的无垠沙荒
  绿洲的树梢在前面招呼
  沙漠之龙将残冬驮在尾部
  将迟到的春天高高地举在头顶
  
  高产天然气井
  
  不禁大吃一惊
  人说这高产气井
  能惠泽东部城市数百万户
  集志愿者于一身
  
  到晚来,气井婉催夕阳
  该休息了,来日方长
  还有无数个明天呢
  夕阳才依依落下雅丹山脊
  
  天明 朝阳东出
  只是变换了身影
  将热能化整为零
  管道里装着一部
  耳熟能详的“百家姓”
  
  夕阳 朝阳
  都和天然气连着神经
  一条西气东输的管道
  有去无还 有心无形
  
  班超与盘索城
  
  在沙漠和绿洲之间
  盘索城故址尚在
  人道是东汉班超的行营
  三十六尊石像矗立
  检阅着两千年的风声
  雨声
  
  班将军从来轻装
  一副冰冷的铠甲
  一柄闪光的长剑
  兵书万卷
  早已融化在血液里
  一支精悍的小部队
  足以使邪恶与阴谋战栗
  也使一向严峻的天山动容
  雪融而热泪如倾
  
  转战西域三十一载
  归来已是古稀高龄
  可在我的感觉中
  他始终是活力充盈
  为何?难道意志的长青树
  衰老也不敢近身
  
  更难得:他除了千秋功业
  经百战毫发未损
  奥秘何在?
  或许沙漠不只会困人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