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鑫:上世纪80年代生,大学期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诗刊》《散文》等期刊发表作品。系宁夏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银川晚报》社。
田鑫的诗不过分张扬,也没有故意的宣泄,更不存在低沉,他选择了朴实的再现。一个对生活有责任的人,他的生活中必将充满热烈的阳光,田鑫诗歌走向是光明的,也是温暖的,他的诗中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淡定的朴实,力图表达个体生命在生活中的艰辛超脱和宿命般的回归。
——王小忠
趁着月色返回
和之前的所有夜晚一样
此刻,我正在独自享用这林间
夜晚的寂静和辽阔——
寂静与生俱来
辽阔,只限定于天空
限定于心灵。
穿过树叶的月光
正沿着一棵树裂开的部分
向低处蔓延。白日里,那些呆板的
沉重的事物,开始
卸下疲惫,在微光下
打开自己。
当月光弥漫过来的时候
氤氲也聚拢到了一起,万物沉睡
时间,被巧妙地遮蔽——
这正适合,一个隐遁于林的人
趁着月光返回人间。
写一株向日葵
我想到了凡·高。不过
他的笔已经锈了,再也画不出
我眼前,这一株向日葵
它的倔犟,它的孤独,和疼痛
我想到了那只血淋淋的
耳朵。在秋天,它再也听不见
向日葵开花的声音,风吹的
声音。那就等下一个春天吧,或许
还会长出一只新的来
我想到了理想,想到了
生活中诗意的部分。在一株向日葵面前
谁能轻易说出理想;谁,又能
倾听到来自大地根部的赞歌
是的。没有人可以,和一株向日葵
比虔诚,比坚持……
过路的人们,采一朵向日葵吧
将它装在行囊里。然后回家——
风吹草低
当草被压低的时候
贺兰山一侧的蓝,就辽阔了
无边的草的波浪
向一个方向涌。天空
就被抽空了,弯曲下来的部分
看不出丝毫破绽
依然是平静、蔚蓝,依然是
苍茫的蓝里,藏着闪电
风吹草低。其实是草自己
伏倒的,这无边的蓝,也不是风
抽空的,而是天空
借机调整了高度,预谋
一场阴谋——
风吹草低。一场雨
或者冰雹,即将来临。
在贺兰山看落日
这氤氲,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子里有风,再大
也吹不走一个在傍晚之前
还没下山的人——
灌木林中,不时有鸟的叫声
兽的叫声。我要是愿意,一张嘴
这山,就会热闹起来
我是个安静的人。这热闹
终究没有出现,而落日却已经斜过去了
在山的一边,它厚重的黄
像一场盛大的葬礼
收留一切。而山的另一边
只剩下些暗,一层接着一层
向我涌来……
秋风吹
秋天已深。这风越吹越猛
先是吹红了东山的一地高粱,接着是
把西山的一地苜蓿吹黄了
抽完一支旱烟,父亲
就开始磨镰刀。先割高粱,还是先收苜蓿
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祖父说:走到哪块地里
就先收哪个吧。“风不等人,迟了,
高粱和苜蓿,就成了土。”
秋日书
山坡上。白色的蒲公英
像一首首散开的山歌,摇摇晃晃地
走在秋风吹送的路上
草的子民,在清晨的第一滴
露水里,一一睁开眼睛
有松鼠,时而
在地上打滚,时而
用小小的手
洗小小的脸庞——它对这个世界
保持着原始的
热爱
这个时候啊,几只找不到花蕊的蝶
迷路于满山的
金黄当中。误入山林的人
从林子里,时不时地传出几声
吆喝……
在山的一侧
在山的一侧 我并不在意
那些路过此地的人们 是否有着
和我一样的幸福 或忧伤
也不在意那时不时吹来的风
将把自己送到哪里
在山的一侧 一棵沙冬青
就是山的全部 它嫩黄 翠绿
炫目的黄里 暗藏杀气
而脆生生的绿泄露了 这个秘密
所以 我必须保持警惕
在山的一侧 我是个内心里
装着千军万马的人 用目光
将沙冬青的阴谋洞穿
用城府 让那些黄 那些绿
一一降服 归我所用
在山的一侧 我无法酗接近
而厚重 甚至我的渺小 被轻而易举
和盘托出 但是我可以利用沙冬青
将时光堵得 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