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战役:一场跨越66年的寻觅

2010-12-29 00:00:00林天宏
新西部 2010年6期


  一部热播的电视剧,让位于滇西边境的松山一下子成为一个热点旅游之地。伴随着蜂拥而来的旅游人潮。一场由当地政府组织的关于这场战役的普查工作也在紧张地进行之中。普查人员讶异地发现。松山就像是一座还未找到现实出口的战争迷宫,隐藏着太多的故事与细节,太多的悲哀与感慨,太多的疑问与谜题。
  
  在沉寂了60多年之后,松山突然被越来越多的人记起。
  从今年春节开始,每天都有数千名旅游者来到这座位于滇西边境、原本默默无闻的大山。狭窄的山道时常被数百辆汽车堵得水泄不通,当地政府不得不派出几十个交通协管人员来维持秩序。
  这股突如其来的旅游热潮,是因为一部名为《滇西1944》的电视剧的热播。电视剧的原型,便是1944年发生在这里的松山战役。
  不过,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松山不仅是一处景点。
  2009年年底,松山所在的龙陵县政府,组织了一支20多人的工作队,开始对松山战役的战场遗迹进行大规模普查。他们通过勘测战场、走访见证人、寻找史料、征集文物等方式,试图从各个角度来拼接和还原这场惨烈的战役。
  其实,关于松山战役的各种寻觅早已开始,不同的人,都想在这个保存完整的战争遗迹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残阳如血的阵地
  
  1944年5月,为了打通中国抗日战争的生命线——滇缅公路,中日两国军队在这座面积18平方公里的大山里厮杀了近百天。中国远征军以伤亡7763人的代价。全歼据守的1300名日军。这次胜利还有另一个非比寻常的意义,这是抗日战争以来,中国军队第一次收复失地。
  如今,来松山旅游的许多游客。手里都拿着一本名叫《1944:松山战役笔记》的书,它被称为“松山旅游最好的导游手册”。提起这件事,书的作者,同时也是这次普查工作的总顾问余戈“颇有成就感”。
  余戈的生活原本与松山没什么关系。他是北京某部队杂志社的编辑,平日里就是一个军史爱好者。在一次阅读史料的过程中,他开始对松山产生好奇,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比较,这都是一场实力相差极其悬殊,结果却出人意料的较量。
  参加战役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只是一个少佐(相当于少校),而中方阵营中,仅将军就有数十名,校官更是不计其数。
  守卫松山的日军大约1300人,其中有3D0多名伤员,没有空军,火炮很少:而中方参与战斗的部队先后达到了5万余人,多半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士气高涨,还有着绝对优势的制空权与火炮。
  日军将松山称为“中国大陆上最为遥远的阵地”,他们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孤军作战:而中方动员了数千名当地民工,还有数百辆美式卡车通宵达旦、源源不断地送来后勤补给。
  可是,有着压倒性优势的中国军队,却在松山上苦战了近百天,中日双方的伤亡比例高达6:1,从军事学的角度来说,可谓“惨胜”。
  “总结历史,不能总找些对你有利的东西,那叫哄自己开心。”余戈说,“我想知道松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中国人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2004年9月,余戈第一次来到松山。当那些保存十分完好的阵地遗址出现在他面前时,这个现役军人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从那时起,他先后4次造访松山。将松山战役近百日的战况,一天天梳理出来,最终完成了这部包括880条注释、34幅图表、参考文献达115部的45万字作品。
  今天,如果你也是第一次来松山,完全可以体会余戈当年的那种心情。
  在这座最高海拔2200米的山峰上,各种战壕、掩体、明暗火力点和地堡残迹,隐藏在漫山遍野的松林中,被肆意生长的蒿草掩盖,蜿蜒曲折,密如蛛网。许多阵地遗址棱角分明,就像是昨天才刚刚挖掘好。时间久了,你甚至会产生眩晕的幻觉,仿佛能够嗅到某种硝烟、泥土与腐肉的混合气味。
  根据史料记载,到1944年5月,日军在松山的滚龙坡、大垭口、松山、小松山、大寨、黄家水井、黄土坡及马鹿塘等战略要地,修筑了7个据点群,每个据点群均以数个最坚固的母堡为核心,四周又有数个子堡拱卫。
  堡垒由3层结构组成,第一层是圆木。中间是30毫米的钢板,最外层是盛满泥石的汽油桶,桶外再覆盖上厚厚的沙土。日军曾经做过试验,用500磅的重型炸弹轰击这些坚固的工事。内部人员只能感觉到轻微的震荡。
  守卫松山的日军,是第56师团下属的113联队。这些来自九州福冈的士兵许多出身矿工,他们用两年时间几乎挖空了整座松山,地下交通网络四通八达,如同大型蚁巢。其庞大复杂的程度使日本人也承认:“就连我们自己人,能走遍所有松山阵地的人也寥寥无几。”
  不仅如此,这支部队还是日军中的模范,在缅甸方面军一年一度的军事大比武中,一直保持着步枪射击、火炮射击和负重攀登3项第一的成绩。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有自己的民族感情。”余戈说,“但作为一个军人,我不得不尊敬这样的对手。”
  这样的判断,也得到了另外两名中国军人的认同。
  2010年3月9日,为了辨清这些阵地遗址的具体形态与功能,余戈特意请来了两名军事专家——昆明陆军学院原副院长肖智林,国防大学工程兵学院野战筑城教研室主任施卫国。
  这两个人都参加过上世纪80年代的南疆作战,对于阵地研究又是老本行,但眼前这片遗址,还是令他们时不时地发出惊叹声。他们把这片阵地称为“军事建筑学上的杰作”,肖智林甚至半开玩笑地说:“即便是今天的解放军,也未必能构筑出如此标准的犹如教科书一般的阵地来。”
  这天傍晚,普查队一行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往山下走,眼前的一轮落日,正缓缓从地平线上消失。这不禁让余戈想起,在许多日本士兵的回忆录里,都提到松山战场上的“残阳如血”。
  “这些真实的阵地与场景,本身就有‘戏剧性’,是任何影视剧编不出来的细节。”余戈感叹道,“当你把研究的视角缩小,总会发现历史与现实间存在的种种巧合,这些相互交织的细节,特别打动人。”
  
  代价巨大的赢者
  
  很多年以后,戈叔亚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松山战场的阵地遗址时受到的惊吓。
  那是20多年前,出于对这段隐秘历史的兴趣,还在昆明一家公司上班的戈叔亚独自来到了松山。当他精疲力尽地爬到山顶,猛然展现在眼前的场景,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在那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午后,在那片寂静无人的松树林里,当年的战壕和弹坑清晰可见,上面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偶尔有微风吹过,野草微微晃动,戈叔亚仿佛看到,一个个正做着战术动作的日本兵正向他扑来。
  他一刻也不敢再待下去。在慌慌张张下山的路上,他甚至还产生了某种幻觉,脚下那些密如蛛网的战壕里,仿佛有着一具具戴着有飘带的日本军战斗小帽的骷髅,正伸出一只只没有皮肉的手,来抓他的脚。
  戈叔亚的第一次松山之行,就这样演变成一场彻底的逃窜。
  至今,这个现年56岁的云南民间学者,已经先后来过松山30多次,他和余戈一起,担任这次松山战场普查的顾问。在这座被炮火耕犁过无数次,浸透了近万人鲜血的大山里,他有着自己的感触。
  “因为我那样丢人地逃跑过,所以我更可以想象,当年我们的父辈,迎着日军坚固的阵地和密集的火力网,仰着头冲上山时的心情。”他说。
  的确,无论是参加过战斗的老兵,还是见证过那场战役的乡民,当他们向普查队的工作人员回忆起那场惨烈的战役时,死亡都是永远的主题。
  在那个年代,中国士兵的单兵作战装备十分落后,他们穿着粗布制成的灰色军服,穿着自扎的草鞋,没有钢盔,虽然刚刚配发了新式的美式武器,但大多数士兵在开战前还不懂得该怎样使用。
  不仅如此,对于山地进攻作战,中国军队也缺乏足够的经验。此时正值滇西的雨季,阻挠中国军队向日军阵地冲击的,除了密集的火力、连绵不绝的铁丝网和地雷阵,还有滂沱大雨和泥泞的山路。
  住在松山青木寨的杨德方,松山战役时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他和许多当地农民一样,为中国军队运送弹药、食物,抢救伤员和埋葬死者。在老人的记忆中,中国士兵在进攻时,似乎不懂得隐蔽自己,“洋号一吹,他们一窝蜂地叫喊着往上冲,日本人机枪一扫,他们像柴垛一样一片一片倒下……”
  崔继圣,当年主攻松山的中国军第八军荣誉第一师第三团的代理副团长。老人向戈叔亚回忆,松山的许多阵地,都反复经过多次争夺,中国军队前仆后继,付出极大代价。他的步兵团担任主攻松山主峰任务,战前有1600多人,完成任务后,仅存200多人。
  在昆明一家公司当看门人的洪绍坤,当时是昆明防守司令部的训练教官。松山战役结束后,司令部派他和几个参谋到前线,清点和收集松山战斗中缴获和剩余的军用物资,并及时上报。
  老人向戈叔亚回忆,车子还没有到山脚,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就扑鼻而来。一个战斗部队的军官带着他们,沿着大垭口部队进攻的路线上山,几个大兵走一路哭一路,因为他们所看到的东西,“第一是尸体,第二是尸体,第三还是尸体”。
  沿途,到处都是还保持着临死时各种姿态的尸体,以及被炸飞的残骸。活着的士兵,胡子和头发都长得吓人,有些人在尸堆中走来走去,收集枪支,寻找失踪者或活着的战友,更多的人麻木地坐着,在一面破烂不堪的青天白日旗下抽烟和发呆。
  洪绍坤在松山住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都听到推土机“突突突”的声音。那是工兵部队在掩埋尸体,他们用推土机把尸体推到挖好的大坑里,不辨认遗体,不清点人数,也根本不登记死亡名单。有时候,尸堆里还会发出呻吟和蠕动,司机就停下来,拉出还活着的人,然后再继续干活。
  战后,在松山,流传着各种版本的闹鬼故事。一个当时在滇缅公路开车的司机向戈叔亚回忆道,当时所有的车队,都不敢在夜里过松山。因为据说每逢夜里,山上总会传来阵阵叫声、哭声和歌声。有中国人,也有日本人,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松山,中国人是胜利了,可胜得这样凄楚;相反,日本人是失败了,却又是败得那样悲壮。我该如何赞美这个在人力物力上占几十倍优势,却付出了难于启齿的代价才取得的惨胜呢?”在一篇文章中,戈叔亚这样感叹道,“这场战役,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纪念碑,它记载了中国军队的荣誉与耻辱,喜悦与悲伤,丑陋与美丽,胜利与失败。”
  
  麻木的“挖山人”
  
  对于战争,松山人的情绪十分复杂。战争一度破坏了他们的家园和赖以谋生的稻田,但另一方面,战争留下的这些“遗产”,却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全新的出路。
  松山太穷了。战争之后,滇缅公路被逐渐弃用,这个两国军队付出近万人生命反复争夺的要地,就这样成为“弃儿”。这里的农民除了种植粮食和烟草,很难找到别的谋生方式。而开始收购废铜烂铁的供销社,成了他们几乎惟一的生财之道。
  几乎每一个松山的居民,都有在山上挖掘战争遗留物品的记忆,当地人称其为“挖山”。走访这些挖山人,也是普查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
  曾经有一份统计资料显示,在中国8年的抗日战争中,中国部队一个军在一次战役中所消耗的弹药数量,参加松山战役的第八军排在第一位。而究竟消耗了多少弹药,这些挖山人有着最为直观的判断。
  50岁的护林员杨金满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每天都背着背篓带他上山,用一尺来长的小锄头在山地里四处挖掘弹片。最多的时候,一天可以捡到三四斤废铜和六七斤的废铁。他甚至还听说,一个外地人在松山上挖了一个月,挖出的弹片整整堆满了租来的一间房子。“他发大了!”杨金满颇为羡慕地说。
  杨金满小时候,一斤大米的价格是1角3分5厘,而供销社收购铜的价格是1元5角钱一斤,铁是3分钱一斤。供销社不收购尚未爆炸的子弹和炮弹,一些“脑袋灵光”的松山人,开始学着拆卸尚未爆炸的炮弹。
  这显然是一份危险的工作。在人们的记忆中,几十年来,在拆卸炮弹时被炸死的人有10多个,被炸伤的人不计其数,有一家父子二人先后因此丧生。
  这些年来。随着松山被列入国家文物保护单位,这儿已经不再允许私人性质的挖山活动。但让人们感到兴奋的是,多年来早已熟视无睹的昔日战场,一夜之间成了城里人趋之若鹜的旅游景点。
  如今,在松山,有商业头脑的人已经开起了各种小型超市,这里除了买卖各种食品饮料,还开始代售起与松山战役有关的书籍和地图。一家名叫“松山随宜餐馆”的小饭店,也挂出了“松山羊肉汤”的招牌,售价着实不菲,一份70元。
  杨金满的生活轨迹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个护林员总是穿一件带橘红色荧光条的制服马甲,每天蹲守在山下的停车场,看到有游客前来,就兴奋地迎上前去招呼,他已经成了这个尚未完全开发的旅游景点里最早的导游员。
  在邻居眼里,杨金满并不是一个勤劳的人,因为生活懒散,他是村里惟一一个没有盖新房的。但他家保留下来的这座破旧不堪的老院子,将来却有可能成为松山人气最旺的景点之一。
  普查队的工作人员通过老照片的比较发现,杨家的老屋,正是当年日军野战医院的所在地,这是60多年后惟一保存下来的日军营舍遗址。从老屋墙璧和窗棂上的累累弹痕,人们可以推测出当年在这儿发生的激烈战斗。门框上的一节已经发黑的旧电线,也是当时日军使用的“原装货”。
  护林员的工作,使杨金满对松山比其他人更为熟悉。他的收费也很便宜,游客们可以按照他服务的质量任意给钱。春节至今,他每月都能挣2000元左右,这抵得上他原本大半年的收入了。
  因为长期在松山“蹲点”。戈叔亚和杨金满的关系很好。看着这个老朋友现今的生活,戈叔亚说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仿佛是时光对战争的一种嘲弄。在这座大山里,日本军队曾经耀武扬威地据守过,中国军队也曾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但最后,活下来的士兵成了匆匆的过客,死去的士兵,白骨被弃诸荒野,无人收殓,只有这些最不起眼的农民,才是这座大山真正的主人。
  
  跨越历史的纪念
  
  经过3个多月的工作,普查队搜集到无数关于这场战役的细节。对于这场战役的复原,就在这一个个细节的浮现中,开始逐渐完整起来。
  但在余戈看来,这是一份迟到了60多年的努力。一些细节被重新找到,但更多的细节,却遗失在人们有意无意的疏忽里,被历史的尘埃湮没得干干净净。
  最让余戈耿耿于怀的,是缺乏7000多名牺牲的普通中国士兵的确切信息:“你见过中国军队的阵亡名单吗?只到军官一级,至于士兵,只是数字而已。”
  有时,甚至连数字的准确性都成问题。余戈曾对《第八军松山围攻战史》中所附参战人员和伤亡统计表进行逐一核算,他发现,这份最权威的官方文件里的伤亡人员,竟然整整漏算了1000人。
  最具有参考价值的史料,是中国官方对于这场战役的记录。那不过是一两本作战部队编写的叙事简略的油印本小册子。尽管有那么多战争亲历者,但留下资料的却微乎其微,尤其是那些具有战地真实经历的老兵口述史料,实在是太少了。
  其实,在松山战役之后,中国军队曾为自己的阵亡将士修建过公墓。在老人回忆里,当年,松山山道两边整齐排列着装满泥土的汽油桶,每个油桶上放着一盆鲜花,鲜花边上,插着写有阵亡者姓名的小木片。在松山主峰下,还有一块国军103师留下的墓碑,墓碑上刻着所有阵亡者的姓名。
  上世纪60年代,这个阵亡将士公墓被彻底摧毁。刻有烈士姓名的石碑,先是被人砸成两截,然后被抬到小学里做石阶,顽童们的小脚无数次地在石碑上踩来踩去,上面的名字日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日本人也在用各种方式纪念着自己的阵亡者。
  松山战役幸存下来的10余名日本老兵,回国后都发表了回忆录、战记和日记。关于松山战役的书籍,起码有十几种。
  1974年,在中日邦交正常化的第二年,第一批日本人获准访问了中国的边陲城市昆明。这些日本人向当时的云南省革命委员会提出一个要求,希望允许他们到滇西祭奠日本士兵的亡灵。
  这个不合时宜的要求被拒绝了。据目击者回忆,全体日本人当即失声痛哭。
  1979年,在中国人的帮助下,一些日本人拿到了一些松山的泥土。回国之后,在日军113联队战友会举行的慰灵式上,这些泥土作为“灵沙”,被分给了阵亡者的家属。
  到上世纪80年代,日本人终于来到松山。他们通常不跟松山人说话,表情肃穆。上山之后,许多人就地跪下祷告,甚至嚎啕大哭。来得最多的一个老兵,已经到过松山20多趟。
  普查队也曾和日本来的旅游团迎面撞上过。3月初的一个早晨,正要上山勘测的余戈一行人,在停车场遇见了一群日本老人。虽然他们否认了自己老兵的身份,但带队的中国导游说,这些日本人来自福冈,这正是113联队的兵源地。一个眼尖的工作人员还发现,人群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妇,正望着松山抹眼泪。
  看着这些络绎不绝的日本老人来祭奠亡灵,戈叔亚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复杂的感觉:“到今天,有几个中国人还记得那些抱着成仁之念冲在自己兄弟最前面的团长、营长、连长、排长:心存对死亡的恐惧、但仍然拼死前行的战士:战士死光后持枪奋然而上的马夫、卫生员、勤务兵;还有吹响招魂号角的号手?”
  这种鲜明的对比,让余戈很是感慨:“我们这个民族的思维模式里,有着根深蒂固的胜者王败者寇的历史实用主义观念。‘王’与‘寇’的定性,一转眼就将刚刚流淌的鲜血和付出的无数生命擦得干干净净。”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戈叔亚又独自一人爬上松山。在半山坡一块平地上,有几个背着背篓的小姑娘,正在一处地堡的遗址里玩耍。曾经喷射出致命枪火的堡垒,如今已经是一个长满野草的大坑,边缘还开着几朵不知名的紫色野花。一个小姑娘摘下一朵,拿在手上,还让戈叔亚给她拍照留念。
  往前走没多远,戈叔亚又碰上一个70多岁的山民。在攀谈中,戈叔亚问道:“老乡,你知道这座山上哪儿战死的人最多吗?”
  “就是她们玩的那个地方。”老人指指那些小姑娘,“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堆死人头骨,有100多个呢!”
  践行科学发展观全面推进农业进步——对话延安市农业局局长杨继武
  
  记者:请您谈谈延安农业发展的态势?
  杨继武:我市农业处于快速发展态势。农村经济总收入95.76亿元,较上年增长19.2%,农民人均纯收入4258元,净增707元,增长19.9%。粮食产能明显提高。实现总产77.1万吨,较上年增长8.81%,单产水平创历史新高。
  新增苹果面积31.1万亩,实现苹果总产196.91万吨,较上年增产19.86%。新建日光温室大棚5211亩,新建大棚12414亩。蔬菜总产71.01万吨。沼气能源、农业信息网络、农业机械化等农业现代装备水平稳步提高。
  产业化经营等工作扎实推进。审核认定市级龙头企业26家,创建示范社30个,市级重点龙头企业达到57个,农民合作社累计达到618个。农业科技培训及推广、农产品质量安全、一村一品示范工程、阳光工程、危险病虫防控和绿色植保等工作有效开展。
  记者:农业发展有无障碍,是什么?
  杨继武:有障碍。主要表现在:一是现代农业整体水平不高。二是农民增收的渠道依然狭窄。农业科技支撑提高缓慢,农村经营体制不适应市场运行的要求。这些都需要进一步改善,实现农业的大突破。
  记者:虽然农业发展存在一些不利因素,但从全局来看,快速发展农业有哪些有利条件?
  杨继武:存在的不足是客观的,我们有信心扬长避短,加快农业发展速度。一是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加大统筹城乡发展力度,在体制环境、政策体系、制度安排等方面,提出了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二是国家继续实施积极财政政策,健全强农惠农政策体系,三是我市农业产业方向已经明确、基础已经形成;四是农业发展现状,形成了良好的基础。
  记者:请您谈谈富庶农业的广阔前景。
  杨继武:践行科学发展观,加大力度推进农业全面进步。提升绿色产业开发水平,巩固农业增长基础,确保粮食总产稳定在70万吨左右,全年瓜菜总产85万吨,推行标准化生产。全面提升主要农产品质量和市场竞争力。强化农产品的营销工作,使产业升级,让农民增收。推进农业现代化进程。提高农业整体水平。狠抓农业安全项目建设,积极推进农业发展方式转变。优化农业发展的良好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