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子弟,人民的兵!

2010-11-02 08:12
办公室业务 2010年9期
关键词:舟曲子弟兵灾区

陈 欣

人民的子弟,人民的兵!

陈 欣

在中国,军队有两种叫法,正式些的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亲切点的叫做人民子弟兵。子弟兵,是人民母亲在唤着这支队伍的乳名,让人想起血浓于水,让人感受到母子深情。

刚到舟曲的第一天,我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淤泥堆上问身边的战士,这里是哪里?战士停下手中的锹告诉我,这里就是舟曲的城区,我的脚下就踩着一栋三层的楼房和人数不明的乡亲。半座舟曲县城,竟然被一条巨大的泥石巨龙,硬生生地拍进了白龙江滔滔的江水里。

身在灾区,你才能知道人在自然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当灾区的群众一批批往外撤退、得到安置的同时,一股绿色的洪流再一次逆着避难的人群,深入到了灾区的每一个角落。人民子弟兵,在人民遭难的时刻再一次出现在了最危险,也是最需要他们的地方。

舟曲救灾战斗中,兰州军区某工兵团班长唐文君第一个执行堰塞湖爆破任务。在右脚被钢筋扎伤后,他依然坚持战斗在爆破一线,为排除险情做出了突出贡献。

唐文君是兰州军区某集团军专业比武第一名,曾经赴刚果金执行国际维和任务,被联合国授予和平勋章。今年5月,唐文君患上了甲亢住院治疗,医生定下的复诊时间是8月9日。8月8日,部队接到救灾命令,迅速组成16名突击队员乘坐直升机赶赴舟曲,唐文君主动报名。他的连长代晋文告诉我,唐文君一个月瘦了有十几斤,身体很虚弱,连队在刚开始定人的时候没有定他。但是唐文君主动找到他和指导员说:“我是我们连的技术骨干,这时候不发挥点作用,什么时候发挥作用?”

8月8日下午1点,唐文君赶到了舟曲。为了判定堰塞湖的堵塞点,他在江水中来回勘察,浑身被废墟的碎片划得伤痕累累。8月9日,在对瓦场桥堰塞体实施第一次爆破时,唐文君把身边的战友拦在了警戒线外,一个人实施炸药的装填作业。唐文君说,平时都是先捆绑好了炸药再固定雷管,可是这一次在湍急的江水中爆破,只能是装上了雷管再捆绑炸药。

唐文君的第一次爆破就很成功,瓦场桥堰塞体被炸开了3米宽的缺口。可是由于舟曲堰塞湖的坝体是一个由淤泥包裹着坚固的建筑物形成的阻塞带,炸开的缺口很快又被江水冲平。所以在接下来的抢险战斗中,唐文君连续参加了26次爆破工作,右脚被扎伤,肿得穿不进鞋,但他却没有离开爆破一线。

唐文君是一名年轻的小战士。当他的大部分同龄人还在父母身边享受温暖的时候,穿上军装的小唐已经在为了保护人民的安全而奋力战斗。

在灾区,除了像唐文君这样的年轻战士,头发花白的老军人也能常常见到。

2010年8月12日晨,刚刚赶到舟曲灾区的海军潜艇学院教授张可玉站在尚未垮塌的城江桥上,遥望前方淤江断流的三眼峪堰塞体。他是我军最权威的水下爆破专家,曾经在多次重大爆破任务和汶川堰塞湖排险中屡建奇功。

图为本文作者在灾区现场报道

前四天,某工兵团在舟曲的十几次爆破没有取得满意的效果。淤泥包裹的残垣断壁,形成了一道犬牙交错、连绵几公里的堰塞带。浑浊的江水,还浸泡着灾区群众的大片家园。

此时此刻,张可玉的身边将星云集。解放军总参谋部、兰州军区、武警部队的高级指挥员们轻声低语,就为了让他能够专心地观察和思考。

将军们等待的,可能就是他的一句话。而这句话,将直接影响指挥部定下救灾决心。淅淅沥沥的雨中,这位年近70,超期服役近十年的老军人箭步叉腰,脚蹬着桥侧的台阶直视三眼峪。

一天前接到上级电话通知时,张可玉正在上海开会。作为安保专家,他为世博会的安保工作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却一直没有能够安下心来好好转转世博园。这一次,他把老伴也接了过来,准备会议结束后直奔世博园。

当领导在电话里询问老张能不能去舟曲的时候,张可玉没有一丝的犹豫。他说:“虽然我的年纪大了,但是作为一名当了几十年的老兵,这个觉悟应该有。”

张可玉把老伴一个人丢在了上海,连夜从上海赶回青岛,回到学院时已经是夜里11点。他直接去了学校办公区,接受首长布置前往一线灾区的具体任务,回到家里已是半夜2点。进了家门,他又赶紧上网打开新闻网站,边看新闻报道里的舟曲灾情,边思考自己赶赴前线需要做好哪些准备。躺在床上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4点,张可玉的脑海里又开始琢磨起了舟曲排险种种可能采取的方案。

张可玉早上6点就出了门,赶上了7点55分的首趟班机。从青岛飞到西安,再转飞兰州,随后乘坐兰州军区的汽车冒着大雨前往舟曲。张可玉饱含着全部的深情,投入到这场抗击天灾、挽救群众的战斗中。

满街的迷彩绿、橄榄绿中,这位身穿深蓝色海军作训服的老军人异常地显眼。蓝色的作训帽下,丝丝白发挂满了汗珠,炯炯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直刺白龙江。

淤泥、巨石、犬牙交错的断裂钢筋、随时可能滑坡倒塌的陡峭河堤,都没能拦住69岁的张可玉。舟曲灾区的重灾点他全部都走到了,有的地方甚至是爬着去的。

当踏遍舟曲灾区每一条河道后,张可玉的心里有了底。看着周围将军们期待的眼神,这位水下爆破的权威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舟曲堰塞湖属于河床整体抬升,爆破后的堰体碎片依然留在河道,回填速度很快。必须在实施多点爆破,加大爆破量的同时,加大机械挖掘清淤力度。爆破、挖掘作业的顺序,应从下游开始,向上游逐步推进。”

现场来自解放军理工大学、徐州工程兵指挥学院的多位爆破专家全是张可玉亲手教过的学生。他们说,老师已经用眼神炸开了淤塞的江水。

按照张可玉和他的弟子们提出来的建议,新的舟曲堰塞湖排险方案开始实施。每一声隆隆的爆炸声后,长臂挖掘机及时跟进,第一时间把炸碎的堰体碎片从河道了清除出来。

瓦场桥、罗家峪、三眼峪……白龙江的堰塞点一个个被排除。

180立方每秒、240立方每秒、350立方每秒……白龙江水的下泻速度每天都在加快。

10厘米、50厘米、1米……白龙江淤塞河道的水位也不断地下降,再下降。

浸泡在江水中的家园多露出来一点,灾区群众重新开始生活的希望就多了一分。舟曲隆隆的爆破排险声就像驱凶辟邪的爆竹,正在驱散灾区群众心中的那片乌云。工程机械轰鸣的挖掘,挖去了灾后的废墟,也慢慢挖走了灾区人民积在胸口的那份阴郁。

爆破专家张可玉用他擅长的爆破技术,为灾区的群众炸出了一片平安。

在舟曲的采访,让我又串联起了我在历次抗灾采访中的一幕幕回忆……

6月24号,抚州唱凯镇古港村已经被决口的洪水浸泡了3天。然而,100岁的老人姜晚女依然滞守在她那栋两层老楼里。

瓢泼大雨中,镇上的工会主席找到了抗洪的官兵。当我们驾舟、涉水来到老人家中时,看到了老人和她的儿子、媳妇。

儿子说:“妈,出去吧,家里真的危险。”老人说:“不,我要守着我的老屋,人走了有偷儿咋办?”

媳妇说:“妈,雨还要下,再呆下去会生病。”老人说:“不,到外面住我不习惯!”

工会主席看着我们,两手一摊,摇头低语:“已经三天了,谁劝都不听。”

谁劝都不听!连儿子、媳妇都劝不了,谁去劝,老太太还会听呢?

小战士胡建走上去了,帽檐滴着水,裤腿沾满泥,一双手握住了老人的手:“奶奶,我们是子弟兵。我们接您来了!”

老人的语气竟然温和起来:“伢子,人走了有偷儿。”胡建说:“奶奶您放心,我们有战友会留下巡逻,会给您看好家。”

老人又说:“伢子,出去了我不习惯。”胡健说:“奶奶,政府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出去了我们也会来看您。”

这时,老人握着小战士的手,竟然点下了头,说了一声:“走!”

小战士胡建开始为老人收拾换洗的衣物,接着趟着泥水把老人背到冲锋舟边,战士们用雨衣包着救生衣给老人设了冲锋舟上唯一的软座,最后把老人送到安置点。

这一路,老人的儿子、媳妇不停地说感谢,工会主席连连地感叹不可思议。而被深深震撼的我,一直沉浸在思索中。

为什么?为什么一位经历过多少世事变幻、人间沧桑的百岁老人,一位连至爱亲人都劝不动的倔强老人,会如此地听从一位18岁小战士的话呢?他们一共才有两句对话啊!

信任,只有绝对的信任才能有这样的情节发生。老人也许不会信任一个和她孙子一般大小的年轻孩子,但是,她信任这个孩子身上穿着的这身绿军装。江西是老区,小战士胡建的那一声我们是子弟兵,一定唤起了老人对红色队伍的深刻记忆。她信任这支队伍,所以她信任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信任子弟兵给她说的每一句话。

2008年抗击雨雪冰冻灾害,某红军师的官兵们冒着路滑坠崖的危险把发电机送到贵州铜仁灾区的中学里。高三学生的家长们泪流满面,他们的孩子终于不用点着蜡烛复习了。一名学生对我说:“我爱解放军,毕业了要当兵。”

“5·12”汶川抗震,我们在武文斌烈士灵堂前采访群众。大嫂、大婶哭声一片,一位老伯捶着心窝说,丧子之痛,丧子之痛。那一刻,我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武文斌的兄弟姊妹,父母双亲!

今年年初云南抗旱,战士们背着50斤的水桶为楚雄偏远山区的群众送去救命水。几位70多岁的老大娘竟然扑通几声跪在了官兵们的面前。大娘们摸着官兵们发紫的肩膀说,儿子们在外打工,孙子们在外读书,记得她们这些老人的,还是当年的恩人解放军,还是现在这些亲人子弟兵!

再想想我从江西转往福建报道抗洪。当驰援的官兵完成抢险,准备撤离南平、三明灾区时,老乡们知道了消息。一时间,男人们准备宰牛杀猪,女人们张罗着煮蛋熬汤,拿出家底要为子弟兵们送行,谢恩。最后,部队把启程的时间定在了凌晨4点,悄悄地离开了营地。

人民的子弟兵人民爱,人民的子弟兵爱人民。放眼世界,中国军队也许还不是世界军队中的第一,但他们却是绝无仅有的军队,因为他们是人民的子弟,人民的兵!

(作者单位: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军事宣传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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