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寂寞煎熬的油锅里,我是一只香艳的虾

2010-10-21 12:46枫丹白鹭
爱人坊·金版 2010年9期
关键词:麻醉师丈夫

枫丹白鹭

秋实还是配合的,前一阵子还觉得吃软饭很可耻的他,现在把这口饭吃得有滋有味。尽管陶莉莎长得不好看,她身上挂的也不是金元宝,而是又黑又粗糙像布袋似的两个乳房,腰上的肉松耷耷地如同几张豆腐皮。可她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能让他拜在她的胯下。

陶莉莎想把腮下边的痣点了,生出这个想法,是因为有一天她突然知道那是颗伤情痣。不是陶莉莎迷信,实在是现实逼得她不得不信。

比如十九岁绽开的初夜;比如那场无性婚姻;比如外遇的那个麻醉师;还有现在暗渡陈仓的小作家。从这些男人身上,陶莉莎终于悟出一个道理,说到底男人对女人不过是贪恋纵欲时的那口鲜。

麻醉师就说,和陶莉莎做爱很爽,能爽得他几天几夜不想睡。陶莉莎能说什么,她一样很爽。自打丈夫出了车祸,他那个地方就完全废了,几年时间,别说高潮,就连快感是什么东西,陶莉莎几乎都忘记了。

陶莉莎去医院做阑尾炎手术时,认识了麻醉师,那男人的手指在她肚子上缝合了一个完美的伤口后,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身体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锁。当陶莉莎的一亩三分地快被麻醉师那杆枪打得千疮百孔时,麻醉师也拍拍屁股和她说了拜拜。

分了手的男人就像坏掉的芒果,上面长满绿色的霉菌,但扔掉总还是可惜,毕竟是花费了心血。就算是妓女,接两年的客也早挣得盆满钵满了,她陶莉莎算什么,成了陪恋女?

原以为会是一场赴汤蹈火的爱情,到头来却只是可怜兮兮的一厢情愿。陶莉莎用一只花瓶砸烂了麻醉师的脑壳后,声嘶力竭地痛哭了一场。

被麻醉师甩掉的那一段时光里,陶莉莎右腮下边的那颗痣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厚重了、圆润了,她的心里堵得就像装着一块大石头。于是,就玩疯了,和男人玩一夜情的游戏、几夜性的风流、还偶有断背的传言。过眼云烟,嗨过也就忘记了。

一路下来,陶莉莎经历的男人不多不少正好九个,差一个就是十全十美。她的名声早就臭名昭著了,那有什么,姐就是有钱就是爱玩。

直到半年之前,陶莉莎遇到那个小作家。

作家是文化人,和那么多人玩过,陶莉莎还真没见识过这类男人的本事。白净斯文的秋实,戴着黑边镜框,细细的眼风,鼻子挺直。陶莉莎被镜片后的那两束目光穿透了心,波澜四起。

酒桌上,老郑一边可劲地夸秋实,一边怂恿陶莉莎,这项投资不会亏本。陶莉莎抿着嘴不答也不应,只是拿眼看那书生,纤长的指节有几分孱弱的性感。秋实,瞧瞧,连名字都这么富有诗意。

陶莉莎在心里笑得意味深长,在桌下用高跟鞋踢秋实的脚,那脚像是被烫到的山芋,吓得缩了回去。陶莉莎这才抖着两颊上松弛下来的笑纹,开了口,投资出书这事,可是无底洞啊。

她不亢不卑地拒绝了。老郑和秋实都傻了眼,在他们眼中,陶莉莎是棵挂满金元宝的摇钱树,一切结束得令人错愕。

陶莉莎没再理会老郑那龌龊的殷勤,开着车绝尘而去,倒车镜里是两个垮掉肩膀的男人。她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世上还有钱搞不定的事情吗?

三天之后,陶莉莎的门被敲响,前几天还骄傲地把头昂得高高的秋实,如今可怜得像条小狗,又爬到陶莉莎的脚边。陶莉莎笑了,声音很大,很放浪。

秋实瞬时觉得自己低了,低到尘埃里面,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面对陶莉莎那挑逗的眼神了。闭了眼,狠下心,像任人宰割的猪一样,被那女人拥入怀中。一曲曲的舞旋转下来,秋实的心晕了、人晕了,这世道本就是昏天黑地的,有的女人连男色也不肯放過。

男人虽然瘦,却恰到好处地精紧,当秋实结结实实地进入陶莉莎的身体时,她听到心中那块大石头崩塌了,地震山摇粉身碎骨。一团火轰轰烈烈地烧起来,将她烧成了一只香艳的虾。放进嘴里,还有点儿原汁原味的咸。

她在秋实的身下哼哼呀呀地憋着不敢叫,在这男人面前,她像缩起翅膀的小鸟,舒展不开,心却是怦怦地跳着。她享受这种感受,像羞涩的初夜。

回到家,看到高位截肢的丈夫,像个婴儿般的缩在床上。保姆正在给他换尿不湿,双腿间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耷拉着脑袋,陶莉莎简直快要疯掉了。

不论她在外面如何鬼混,男人都死咬着不肯离婚。他才不会傻到多崇高,高风亮洁地不愿拖累她,那简直是自讨苦吃。他知道离了陶莉莎,自己就是死路一条,情愿就这么耗着、拖着,被硕大的绿帽子压垮了头。

丈夫出车祸后,陶莉莎的不离不弃,曾经被报纸、电视台报道过。她这个重情重义的富婆,一时间成了学习楷模。居委会和妇联发来的各种证书,摆满了她家里的橱窗。如今六年过去了,那些证书早就像打入冷宫的妃子,落了层厚厚的灰。

只有同陶莉莎快活过的男人们,才知道她对那些证书有多么鄙夷。她会骂那些人真是浑蛋,骂那些该死的高帽子把她压得透不过气,让她这口井枯了六年。说这话时,陶莉莎肯定是骑在某个男人的上面,嘿咻嘿咻地喘着粗气。

可这些,她从不肯说给秋实听,她情愿让秋实觉得她可怜,是被现实逼得红杏出墙。

秋实还是配合的,前一阵子还觉得吃软饭很可耻的他,现在把这口饭吃得有滋有味。尽管陶莉莎长得不好看,她身上挂的也不是金元宝,而是又黑又粗糙的像布袋似的两个乳房,腰上的肉松耷耷的如同几张豆腐皮。可她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能让他拜在她的胯下。

他要让她快活,才能从她口袋里弄到粉红粉红的票子。有时候秋实觉得自己很贱、很肮,像某种职业男。可拿到钱时,他又很爽、很牛,活像谁的大爷。

有一回,陶莉莎说,要让秋实看看她的真实生活。于是,秋实看到了那个瘫在床上的男人,像个坏掉的玩偶一样,灰白的脸上两只眼睛盯着他滴溜溜地乱转。

这个晚上,陶莉莎和秋实在隔壁的房里折腾。秋实第一回听到这女人叫得那么大声,也第一回看到这女人疯得不像话。她完全是故意的,要做给自己的丈夫看。和着他们的节奏,那屋里的男人咿呀地乱叫,鬼哭狼嚎般。秋实没情绪了,萎缩了,施展不成了。

陶莉莎不知羞耻地光着两条腿,趿拉着拖鞋,大摇大摆地晃了出去。

男人咆哮着,声音从声带里挤出来,像从千年古墓中飞出的一群黑乌鸦,听得秋实胆颤心惊,他真担心有把斧头朝自己劈过来。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陶莉莎才一头大汗地回来,几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的额头上,竟显出几分别样的性感。秋实一把将陶莉莎压在下面,他拼命地冲撞着,遮住自己的耳朵,掩盖内心的惶恐。

陶莉莎在他下面吭哧着说,他发疯了。秋实没听清,问了一句,他怎么了?然后两个人同时到了高潮。

三个月后,秋实的书如期出版,果真大卖,陶莉莎这笔买卖做得值了,人利双赢啊!在庆功宴上,陶莉莎喝得烂醉,有人讨她欢心,非要给她看相。那人说她腮上有颗伤情痣,生有这痣的女人会在情场上摔得头破血流。

第二天陶莉莎醒时,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了那颗伤情痣。她不迷信,可有了秋实,就有了忌讳,她要转运,转情运。现在美容去痣的方法很多,激光、冷冻、环钻,陶莉莎咨询了多家美容院,决定将这个小手术定在一个周末进行。

就在这天,陶莉莎刚从美容院出来,就看到了秋实。当然他不是一个人,那女孩是年轻的、养眼的,比她陶莉莎好看十倍,身材比她妖娆百倍。陶莉莎想过,也许有天秋实会背叛,可没料到会这么快。她跟在秋实的后面,一路跟到了一间破旧的小民房,比起陶莉莎那富丽堂皇的家,这里简直就像是狗窝。

她坐在车上很久,她怕听到那熟悉的喘息声,又忍不住想去听。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不隔音的木门板前,里面细微的声音听得她妒火丛生。门稍一用力就踹开了,没来得及穿好衣服的女人裸着上身。那坚挺的乳房,像樱桃一样粉嫩,那细细的腰肢,像雕刻出来似的紧凑。什么叫白如雪、静如岩,眼前就是答案了吧。

秋实护着女人的态度惹火了陶莉莎,她恨不得把那个小蹄子揪出去游街示众。她尖尖的指甲抓破了女人的胸和脸,还撕扯掉她的几缕头发。这还不解气,又狠狠地抽了秋实几个耳光。最令她伤心的,不是捉奸在床,而是秋实向她提出了分手。他尖叫着,大吼他早已厌烦了她这个老女人……

陶莉莎冷笑,她有的是办法让秋实回心转意。她只需动一根小指头,那男人就得乖乖地回来。

不是陶莉莎料事如神,只是这世界本就如此。秋实胡子拉碴地回到陶莉莎身边,是一个月后。大卖的书,在陶莉莎的授意下早成了积压品。这种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本事的男人,总是扑棱几下就乖了。

陶莉莎和秋实的事,是从快嘴的小保姆嘴里传出去的。整个社区的人,都知道她在外面养了汉子。那群带着红袖箍的老太太们聚在一起开小会,指着陶莉莎的背影唾沫星子横飞:那女人是狐狸精,还有一脸克夫相。以前光环满头的陶莉莎,如今脖子上挂满了破鞋。

陶莉莎不在乎这些,趾高气扬地走过去。她带秋实回家更勤,在丈夫面前做爱,成了他们最刺激和兴奋的事情。陶莉莎说这不是残忍,而是要激起那个男人的大脑神经和说话能力。

秋实跟着她笑,骂她是小贱人。她就叫得更大声,秋实也把地犁得更起劲。陶莉莎说要离婚,要和秋实在一起,那是因为爱情。秋实默许,他算看透了,现在的男人有钱才能挺起腰杆。

陶莉莎婆家的人,都不好惹。离婚的事刚钻出小苗头,丈夫出事时躲瘟疫般消失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从各个边缘冒了出来,塞满了陶莉莎家的角角落落。想离婚哪儿那么容易,总要有个财产划分吧。她陶莉莎一个人辛苦打拼下来的那点家当,凭什么就要分给这些连边儿都沾不上的人?

搞破鞋的事,成了她离婚的绊脚石。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别的男人睡了?哪只耳朵听到过我叫床了?这话说得很露骨了,那些人个个脸红脖子粗地语塞,最后气呼呼地甩手而去。陶莉莎终于笑出来,像上了发条,止都止不住。任秋实捂了她的嘴,还是不顶用。

陶莉莎偏偏要做爱,在丈夫面前疯狂地要了秋实一次又一次,叫了一浪又一浪。

状态的扭转,是在第十天。那一天总共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小保姆失踪了,第二件是那群刚刚从陶莉莎家撤离的人,又呼啦啦地回来了。他们有了证据,说有了陶莉莎偷情的证人,他们指着床上那个瘫痪的痴呆男人大喊。陶莉莎这一次没能憋住,真的笑岔了气。一个没有语言能力,没有行为能力的废人?

陶莉莎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走的时候,塞给了小保姆一只厚厚的信封,小保姆又在丈夫的枕边放了一只小小的针孔摄影机。

离婚从捉奸开始,变成了民事纠纷,香艳的录像带像把無形刀,将陶莉莎的生活彻底摧毁了。

她一夜成名,网上她的偷情照和风流艳史遍地开花,人肉搜索将她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她的家门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网友堵得水泄不通。墙上贴的小字报,像一面面迎风飞扬的旗子,她几乎被口水淹得半死,连生意上的伙伴也都对她敬而远之。

秋实更狠,干脆来了个人间蒸发。她那纯洁的爱情啊,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一起做的事,为什么到了最后,黑锅就背在她一个人身上?有股怨气、仇恨像发酵的面团,塞得陶莉莎心里满满的,她盯着镜子里那张寡淡得变了形的脸,腮边的痣早已不在,留下的是个不显眼的小疤。这一次,她在情路上栽了一个无比大的跟头。

陶莉莎痛彻心扉地想,绊在她情路上的根本就不是这颗狗屁伤情痣,而是那个男人,那个性无能的丈夫。如果没有了他,事态就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果没有了他,无非就是风流的小寡妇,找人寻欢作乐罢了。

这番领悟有点晚,或者还不晚。

陶莉莎摸黑回到三天都没进的家,一切井然有序,丈夫还缩在床上,房内一尘不染,那些有着悲天悯人之心的讨伐者们,掏钱请了新的保姆。站在床前,看着那段只有一米来长的身体,准确来说,那是一段枯木,没有给陶莉莎带来任何幸福、任何快乐、任何好运,那是早就该处理掉的糟木疙瘩。她用一把刀朝着那截烂骨头戳了下去,很准、很凶狠。

她不想杀戮谁的生命,不想害人,她不过是想要份自由,能够自由地爱,自由地做爱。

那天有过路人看到,有个满脸是血披头散发的疯女人,狂奔在凌晨的马路上。

(责任编辑花掩月xuxi2266@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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