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的疤痕

宋尚明

去乡下采风,绝不可少的是爬山。在山脚下,我们看到一片刚刚经霜的柿园,那些柿树年岁已经很深,经过时光的熏染,看上去沉着苍黝。在采摘过的树枝上,尚有几个灯笼般的柿子,在晨风中悠来荡去,煞是醒目。

树上的叶片零落殆尽,整个树枝便裸露出斑斑疤痕来。只是,我很少见到这样的树,这并不是因为它不多见,而是一直以来很少在意。我始终以为,它们太缺少美感,面对它们,我选择了漠视。

灯光闪闪,几架相机一起对着柿树拍照。也许,正是这些疤痕,才致使它们弯曲变形的吧?如梅树的枝。朋友说,那正是风雨摧折后留下的伤口,在岁月的时光里逐渐愈合之后,结成了疤痕。正由于此,我们才对它尤为喜爱,我们寻找的,也就是这种特殊的美。

是这样的啊,我抚摸着树干,不由感叹起来。也许,在摄影者的眼里,这正是它的特殊印记,这些疤痕的“丑”,才是艺术与人生当中讲求的“美”,它是生命生长过程中历练的结果,如果不经风雨吹打,不会有这样坚硬的结节。

山里人有句谚语:树木结疤的地方,也是树干最坚强的地方。在大自然中,无论什么样的树木,或多或少都会受到风吹雨打,柿树也不例外。风雨摧落了树叶,霜雪折断了枝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伤口开始结节,最终变成疤痕,树枝也随之变得愈来愈强壮,枝干虬劲,迂回弯曲。

自然界的生存法则,是人类无法模拟的,它的造化之美,岂止如此?就像我们人类,伤痕刻下后,有的人换来眼泪,而有的人心里却能生长出更多的感悟。

细看那些柿树,生长在一座座山的背面,用山里人的话说,是生长在山洼洼里,整个山上最为平缓的地方。但那难料的沧桑,仍然一刻不停地磨砺着它们。

疤痕,就像树上那圆润红熟的柿子,涩,而甜,而润。就像一段人生的路,坎坷,渐清晰;蜿蜒,渐明朗。

它似乎在告诉我,在挫折面前,唯有坚强,才能愈合心头的伤,这就是人生在世的秘密。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