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鸥 木卫二 http://www.mtime.com/news/2010/03/03/1426404.html
黑帮青春的怀旧挽歌 电影《艋舺》“暴”动台湾
文/慕鸥 木卫二 http://www.mtime.com/news/2010/03/03/1426404.html
青春,通常都意味着血气和冲动,以及初涉世事时不曾掺假的友情。所以《艋舺》说:我们混的不是黑道,是义气。
演员出身的钮承泽用“胶片”回忆了自己的青春时代,
也用“卖座”吹响了重振台湾电影工业的号角。
新闻提示
春节期间在台湾上映的描写黑帮传奇的电影《艋舺》再次掀起宝岛观影热潮,上映第一周票房即破亿(新台币),创下台湾电影新纪录,被誉为“继《海角七号》之后的又一台湾电影之光”。日前,该片导演钮承泽表示,愿意对影片做适度修改,以便能在大陆上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于是科波拉有了《教父》,深作欣二有了《仁义的墓场》,王晶有了《古惑仔》系列,而豆导(导演钮承泽的昵称)则奉上了他的《艋舺》。一样的规矩与义气,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讲的都是扭曲暴戾的年轻时代,但后者却有一份独特而浓厚的乡土气息。这是台湾人熟悉并深深怀念着的一段往事,它并没有被完全尘封起来,而是以电影的形式被一次次重现。
艋舺,犹如香港旺角,是台湾曾经的混乱区、繁华地,黑帮大佬靠它发迹,无数古惑仔亦倾注了梦想。当时的艋舺是今台北万华的旧称,这个地方因河运发达,是台北最古老的街市,套用片中的一句话,艋舺“从清朝到日据时代,一直都是台北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在清雍正时期,大批闽南人渡海至此聚居。当时的原住民平埔族人常顺河而下与外来族群交易农作物、猎物等,他们称自己所驾的独木舟为monga,汉人听了便以闽南语译音将此地命名为“艋舺”(音měng xiá)。日本人来了后,又易其名为“万华”,这一名称也沿用至今,但本省人中还是有不少人仍习惯称“艋舺”。电影《艋舺》所讲述的,便是上世纪80年代艋舺这个地方一群年轻人闯荡江湖、饱饮血泪的悲情故事。
这艘载满历史尘埃与财富的“小船”摇摇晃晃,几番沉浮,寄托了豆导颇为苍凉的人生感慨。片中太子帮兄弟以为加入黑道就是王道,结果却都落得狼狈凄惨的下场。他们仗着年轻气盛,豪情盖天,以为自己是“风”,其实不过是望风披靡的“草”,或者说就像江海中的小小艋舺,遇到大风大浪无法力挽狂澜,只能覆没。这种无法自我主宰命运的悲叹,和豆导上一部《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的立意有异曲同工之妙。
《艋舺》非常青春,不仅仅是演员之故,更是电影张扬浓烈的气氛之故,那是热血少年独有的气场,有肆无忌惮的激情及癫狂本色。故事集中围绕和尚、蚊子、志龙、白猴和阿伯五个少年组成的太子帮展开,尤以和尚与蚊子的戏份为重。影片着重描绘他们不问意义、只讲义气的黑道生活,如拉帮结派、打架斗殴、集体嫖娼、报复寻仇、亡命天涯等,腥风血雨的江湖之路,既见证了他们情同手足的兄弟义气,也承载了相互背叛、猜疑与杀戮等生命中的无法承受之重。
电影《艋舺》里的太子帮五人党。五个人的意思是组成一个拳头,因为—“枪,是下等人用的武器”。
因深受日本文化影响,台湾人亦喜欢在青春片中寻找自我,依托年少轻狂来解构细腻伤感的孤岛情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没有哪个台湾电影人没有从青春片传统中吸取过养料。豆导当年就是新电影的重要参与者,曾主演过《小毕的故事》、《风柜来的人》等。而《艋舺》的副导演林书宇,独立执导的前作《九降风》也是一部以学生小团伙为主角的青春片。所以毫不奇怪,我们会发现,《艋舺》中的很多桥段都似曾相识。
但与此同时,我们又会发现《艋舺》是一部与众不同的青春片。此片对黑社会介入之深、血腥暴力场景之多令人触目惊心,特别是豆导对打斗群戏加以戏谑化处理和用慢镜头进行包装,甚至黑帮老大的滑稽登场(马如龙饰演的Geta头戴浴帽炒菜,活像个毫不起眼的大厨),都和以往的青春片多采用朴素清新的写实手法截然不同。豆导明显要比当下绝大多数台湾导演脑筋更为灵活,更能把握普罗大众的观影趣味。此片受到广泛欢迎,表明他勇于创新的商业化努力并没有白费。
《艋舺》的片尾有一行字,“献给我的兄弟林小明”。林小明是何人?他不是电影圈的人,而是一个黑帮大哥。有人说《艋舺》带有钮承泽自传的色彩,其实大错特错,钮承泽特地强调他现在具有良好公众形象,与黑道并无干系。即便钮承泽也混过,但捅刀子搏命这种事,他大概只有眼见耳闻,并不曾亲自上场。要说《艋舺》有什么创作冲动和灵感来源,除了提供题材的周杰伦,那都是来源于这位林小明。
钮承泽和林小明相识那年才17岁,跟《艋舺》主人公的年纪差不多。他们相遇的地方就是舞厅,然后二人成为了好朋友,经常见面,感情笃深。当时他们都有各自的梦想,外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不切实际。钮承泽想拍电影,还要自编、自导、自制、自演,成为一个全能型的电影工作者。作为道上朋友,林小明想成为大哥,身后跟一群小弟。然而不等梦想实现,两个人就因为矛盾误会中断了联系,各奔前程。用侯孝贤形容杨德昌的话来说就是:一杯看剑气,二杯生分离,三杯上马去。
过了十几年,钮承泽和林小明再次见面时,他已经是个导演了,林小明也成了一位大哥,双方交谈甚欢。两人仿佛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即便他们间不曾有过利益合作,但他们还是为对方的现状感到高兴。临末,林小明放言,要借他五百弟兄拍场大混战,一定要轰轰烈烈的大场面。这些是5年前钮承泽打算开拍《艋舺》时的故事了,事实上那会儿林小明已经抱病在身,时不我待。
后来林小明去世,钮承泽重新整理《艋舺》剧本,精益求精。戏里面和尚跟蚊子说,“今天你不弄死他,明天就被他们弄死”,这句话最早就是林小明跟钮承泽说的。钮承泽说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林小明的话可能没有电影里那么狠,但意思是一样的,你必须让别人知道你的实力,否则你就一直被欺负。这句话让钮承泽生起无限感慨,他发现自己跟林小明还有《艋舺》这部电影的联系如此之深,他的青春岁月其实已经包藏在其中,而林小明是一位共同作者。
豆导曾在《康熙来了》里爆料,讲电影开拍前他带领“太子帮”做“田野调查”,与真正的当地黑道人物沟通交流,观察真实人物的规矩做派。席间某黑道女一眼相中混血帅哥凤小岳,发短信要求“一夜情”,还强调“不勉强”,搞得凤小岳又惊又喜,对黑帮人物干脆爽快的脾性敬佩有加。
台湾黑帮电影其实渊源已久,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台湾青少年犯罪率逐年递增,反映在青春片创作上便是大批电影都与黑道有染。如陈国富的《国中女生》、《只要为你活一天》,以及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徐小明的《少年吔,安啦》等,这些影片都表现了青少年游走在社会边缘甚至为黑道接纳的不堪经历,既反映了新生代空虚惶惑的生存状态,也对青少年的成长环境表达了强烈的担忧。
据保守资料显示,全台大小帮派至少在1000个以上,其中最著名的有竹联帮、四海帮与天道盟等,人数则难以统计。许倬云先生说“台湾人口分为两群,一群本地人口,一群外地人口”。台湾黑帮也分本省挂和外省挂。顾名思义,外省挂就是指由内地移民来台的眷村子弟势力组成的帮派,反之,本省挂则指土生土长的黑帮。竹联帮、四海帮都是外省挂,天道盟则被认为是本地角头联盟而成的本省挂。《艋舺》的故事就是外省挂为了侵入本省挂地盘而展开帮派厮杀,帮派冲突其实可说是省籍冲突的表现,20年前的《悲情城市》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也都较为深入地触及了这个社会问题。
黑帮欺行霸市、绑架勒索、走私军火、贩卖毒品、开设色情场所与赌场,无恶不作,当局虽曾屡次扫黑,但收效甚微。随着解严和时代发展,黑帮更采取隐蔽的“以企业养帮会”的模式,纷纷向政商界渗透、“漂白”,打击难度更大了。如黑帮就曾进军电影界,1984年闻名一时的“一清专案”中有多位电影界大亨被捕。林青霞去年也曾在专栏中透露当年在台湾为黑帮所迫拍片的情形。至于台湾的黑金政治,更是举世皆知。在台湾黑帮老大可以当选民意代表和“立委”,死后也有“立法院长”之类的政要前来吊唁,陈水扁在任期间甚至曾给黑帮老大的亡父赠挽联,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1997年麦当雄制作的电影《黑金》曾对台湾的黑、政勾结现象有所揭示,但客观而言,现实中的黑社会之猖獗恐怕比电影情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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