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重 周玉明
有缘人的故事
■文/郑重 周玉明
江泽民身上有着缘分的潜在力量。他不只是与同辈即站在同一水平线的人有缘,在工厂几年的磨炼,表明他与普通人有缘,在以后的岁月中,他和上面的人—那些领导他的人也有缘。
江泽民与汪道涵,或者说汪道涵与江泽民的关系,就是一个“缘”字的展现。
1949年,汪道涵任华东工业部部长,已经是一位崭露头角的领导人物。
9月的一天,他到益民食品一厂视察。益民食品一厂是他的夫人戴锡可任总经理的益民工业公司所属的一个厂。在视察中,汪道涵看到厂房虽然破旧,但生产却井然有序,到处散发着食品和冰激凌的乳香味。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在厂的会议室里,江泽民代表工厂向汪道涵作了汇报。在汇报中,江泽民谈了新的商业策略。
那时已经离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之日不远,工厂面临着原材料及产品销售的困难,江泽民向汪道涵提供了一份有关获取原材料和商品销售新思路的详细报告,其中就包括创造光明品牌、用光明牌冰激凌和美国的美女牌冰激凌竞争的过程。
汪道涵听得津津有味,两眼发光,感受到“江泽民充满了活力”。直到几年之后,回忆初见江泽民的时候,汪道涵还说:“他是党员,而且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我觉得他前途无量。”
汇报结束后,江泽民和厂里的其他领导陪同汪道涵参观了生产线,益民食品一厂先进的生产设备,给汪道涵留下了深刻印象,汪道涵回忆说:“当时,江泽民就干劲十足,精力充沛,是一个工作勤奋的专家型厂长,很熟悉生产。”
对汪道涵来说,这次来益民食品一厂视察有着更深一层意义的收获,就是看到了革命烈士遗孤—江泽民。
几十年后,汪道涵接受美国作家库恩采访时,回忆这段往事,说:“因为江泽民是厂里的高级管理人员,是我妻子的下属,我们也就越来越熟,江泽民成了我家的常客。我的妻子比江泽民大九岁,我们始终把他当小弟弟看待,除了谈工作,我们也谈其他事情,比如说我们的家庭。江泽民的身世非同一般:他是江上青烈士的儿子。”
江泽民祖籍安徽婺源(后划为江西),到祖父石溪(绍岳)这一代已居江苏省江都县仙女镇。
居家是一座带有天井的传统中式大院,房子上有精美石刻。江石溪在行医的同时,商业上也有成就,可谓医商结合,但两者皆与儒相通,加之他能诗并擅长音乐,爱好收藏古籍字画,颇有儒家风范。江泽民小时候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江石溪的儿子江冠千(世俊)即江泽民的父亲。江泽民的六叔江上青(世侯)无子,只有女泽玲、泽慧,由江泽民承祧江上青。因为江泽民排行老三,故江泽玲、江泽慧以三哥称之。
中国传统的承祧,不是名分上的过继,而是和亲生儿子一样,一起生活,是有继承权的,所以江泽民也就成为六房名正言顺的子弟,江上青牺牲,江泽民也就成了烈士遗孤了。
江上青少年时代分别在扬州和南通读书,16岁秘密参加中共青年组织共青团,17岁参加学运曾被当地国民政府逮捕,出狱后干脆正式加入了共产党。1929年他考取了上海艺术大学文学系,成为地下党的有名才子,颇有诗名。江石溪逝世,江上青未能参加送葬,写了一首《哭父》五言长律,诗中有云“自幼沫遗风,友于亲手足;兄志继家声,弟云誓不辱”,反映了他们家族的处世之道。
可能是因祖籍安徽,抗日战争爆发后,江上青被派往安徽做统战工作,打入国民党安徽省第六行政区任督察专员、公署秘书并兼第五战区第五游击区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在党内则是“皖东北特派员”,是皖东北抗日根据地创始人之一。而此时,根据江上青的要求,由上海地下党派的一批城市地下党员,被充实在第六行政区所属的县里任党政职务,其中就有汪道涵,被委任为中共嘉山县委书记。江上青又说服盛子瑾,给了汪道涵一纸县长委任状。安徽嘉山县是汪道涵的故乡。
江上青的夫人王者兰,出自上海名门,能诗擅文,有较高的文学修养。江上青逝世后,王者兰曾作悼亡诗三首,其中一首七律中有“十年壮志山河动,一片丹心日月明”,堪为佳句,而“誓抚遗孤承素志,尽除奸慝报深情”两句,更是道出了王者兰作为烈士遗孀尽心抚育江泽民和他的两个妹妹的责任感。
江泽民的生母姓吴名月卿,江泽民叫她“妈妈”,对王者兰以亲母事之,更亲切地叫她“娘”,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生活在一起。
在江泽民工作过的单位里,人们都称赞他是个孝子。20世纪70年代初,江泽民调往北京工作,他担心娘的寂寞与孤独,委托原上海单位的朋友经常去看望。
江泽民的这个背景让我们知道:他是革命烈士的后代。
1949年12月,江泽民与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结婚,新娘正是那位有时到粮服实验工厂去找江泽民玩的大眼睛姑娘王冶坪。王冶坪是王者兰的侄女。这是中国式的“姑表亲”,本来是姑妈的王者兰此时变成婆婆,本来是表哥的江泽民变成了丈夫,同样,本来是小表妹的王冶坪变成了妻子。美国作家库恩在采访江泽慧时,她回忆三哥与表姐的恋爱,说:“三哥从南京转到上海交大以后,他经常去看望我的外婆—也就是我母亲的母亲,和我的舅舅—也就是王冶坪的父亲。我外婆和舅舅都非常喜欢三哥。1949年,当我母亲搬到上海时,她欣喜地看到三哥和她的侄女正在谈恋爱。”他们的婚礼是在当时四马路上的杏花楼举行的。杏花楼是百年老店,是广东人开的,行广帮菜,但江泽民和王冶坪的宴席不是广帮菜,而是很朴素地准备了一些茶点。参加婚礼的除了有几个特别要好的交大同学,主要是男女双方的亲友。当年参加过江泽民、王冶坪婚礼的王慧炯回忆说:“按照传统,每个宾客都送一个装钱的小纸包,有些还装在红纸包内。当然,宾客送的钱抵不上婚礼的开销。我和江泽民都参加了对方的婚礼。江泽民请我当他们婚礼的证婚人。”谈起自己会被请做证婚人的原因,王慧炯笑着来了一番猜测:“也许因为我们是交大同窗好友,也许因为我曾经是班长,也许因为我平时比较注重仪表,站在那儿证婚还算像样吧。我和江泽民至今都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汪道涵和戴锡可并没有参加江泽民和王冶坪的婚礼。但我们知道江泽民和汪道涵的友情并不只是革命情缘,他们有着很多个人间的共同话语。
他们同为安徽人,又先后为交通大学学生,汪道涵读的是机械专业,江泽民读的是电机专业,两人又都是学生运动中的佼佼者,又都是在学生时代就参加了中共地下党,再有两人又都好读书。
这样,除了革命情缘外,又增加了一层知识分子的那种惺惺相惜的缘分。
而且,江泽民和汪道涵的夫人戴锡可也有故人之缘。还是在20世纪40年代,江上青已经是皖东北根据地的领导成员,主持过革命青年训练班,戴锡可就是训练班的学员,江上青则是她的老师。
因此,戴锡可对老师的儿子—江泽民,总是以大姐姐的身份对他关怀和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