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网络构建舆论监督新机制

孙士生

摘要:舆论监督是社会意识形态的一种独特体现,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互联网的普及使网络成为一种全新的舆论监督工具,促使社会舆论格局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依托网络平台,构建信息沟通协调与舆论引导机制,畅通群众利益表达与民主监督渠道,推动和促进和谐社会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我们要进一步推行政务信息公开、加强新闻舆论监督保障制度建设,整合网络与传统媒体的舆论监督功能,构建我国舆论监督的新机制。

关键词:网络 舆论监督 新机制

从1994年我国正式接入互联网算起,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已经走过了15个年头。中国社科院发布的《2010年社会蓝皮书》指出,2009年,中国互联网普及率达到26%,超过世界平均水平,网民人数达到3.6亿。如此庞大的网络群体,说明互联网已经深入我们的日常生活。网络在国家政治生活中越来越重要,尤其在舆论监督方面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互联网已成为新闻舆论的独立源头。据人民网舆情监测室对2009年77件影响力较大的社会热点事件的分析表明,其中由网络爆料而引发公众关注的有23件,约占全部事件的30%,近三成的社会舆论因互联网而兴起。依托网络平台,构建信息沟通协调与舆论引导机制,畅通群众利益表达与民主监督渠道,对推动和促进和谐社会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网络监督:舆论监督的新途径

舆论监督是指社会成员或社会组织对社会公共事务和公共权力机关的偏差行为进行批评和制约。它主要是通过社会公众发表意见,形成批评性舆论,对监督对象的思想与行为产生矫正和制约作用,它是一种软性的精神的社会监督,通过操纵人们的意识来实现。美国学者E·A·罗斯在《社会控制》一书中把这种控制概括为两种:一是意见制裁,即通过外界舆论对人们或社会组织的行为进行评价的方式来制约他们的行为;二是交往制裁,即通过舆论活动来割断人们或社会组织与其他人或社会组织进行意见交流或社会交往,使之处于孤立与痛苦之中。①所谓网络舆论监督,是传统监督方式在网络信息化条件下的拓展,它是指以互联网为平台,通过网络技术如电子数据库、电子课件等和各种网络形式如网页、电子邮箱、虚拟社区、博客等,对社会公共权力运行过程的监督和对社会生活、社会事件表露的认识和意见。它的优势在于:

网络监督激发了公民政治参與的积极性。中国社会舆论受民族特性和体制的影响,一直不够发达,表现为公民政治参与性不高、公共意识欠缺、上下舆情沟通不畅、理性精神不足等。所以虽然法律赋予公民言论自由和主人翁地位,但事实上公众对公权的监督十分有限。互联网因其匿名性、交互性、快捷和低成本的特点,使网民表达的意愿空前强烈。在网上,话语权不再专属于一些部门,所有的人只要拥有上网工具就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表达自己的想法。中国社科院《2010年社会蓝皮书》指出,2009年五大门户网站跟帖数过万份的热点事件,主要涉及公民权利保护、公共权力监督、公共秩序维护和公共道德伸张等一系列重大社会公共问题,体现了广大网民积极的社会参与意识。2008年,“雪灾”面前网民爱心的传递,“拉萨3·14打砸抢烧暴力事件”网民自发对外媒不实报道的抨击,“5·12”地震后网民积极的救助活动等,使2008年成为“中国网络舆论监督年”。2009年的“躲猫猫事件”、“邓玉娇事件”等的解决,都凸显了网民的巨大参与热情,彰显了网民的主体意识日益崛起,为网络舆论监督奠定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网络监督成为反腐败的“廉政利器”。作为一种新的监督形式,网络监督实现了现代网络技术与民主监督的有机结合。与传统媒体相比,网络舆论监督主体分布更广,监督形式更灵活,监督所产生的舆论压力更大。中国拥有3亿多网民,网民参与的普遍性和不受控制性,使得网络监督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俨然一张群众监督的“天网”。监督权力运行,反对腐败现象始终是网络监督的主要内容。在互联网上,每个网民手中都握有一把反腐的“利剑”。依靠群众反腐败是我们党一贯坚持的拒腐防变机制。毛泽东同志在人民政权建立之初就说过,只有让人民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网络舆论监督无疑为这一机制提供了新的动力源泉。而且网络蕴藏的海量信息也为纪检监察以及司法部门提供了丰富、直接且不易灭失的反腐线索,近年来一些腐败分子正是先在网上被炒得沸沸扬扬之后,再被反腐机构锁定、最后落马的。如浙江东阳市审计局原局长韦俊图因公款按摩桑拿、潭州市安监局一名副局长无端调戏疯狂殴打女子、徐州市泉山区原区委书记董峰一夫二妻等闹剧都是首先被网络曝光的。这充分体现了网络舆论监督的优势,群众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和监督权在网络监督过程中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实现。

“人肉搜索”:深化舆论监督的新手段

“人肉搜索”是以网络平台为依托,由网民积聚力量搜集相关信息和资源,对一些问题或倡议进行解答及回应,有学者将其定义为“汇聚网民的力量来寻知答案的一种搜索方式”。②以2001年“陈自瑶事件”为标志,“人肉搜索”在中国的发展势头迅猛,在提供公民表达平台、推进舆论监督方面,展现了极大的能量。

拓展了舆论监督的范围。在沸沸扬扬的“天价烟”房管局长周久耕事件中,他的一句“严查低价销售房产的开发商”的言论,引起全国数以千万网民的质疑、声讨,网民通过“人肉搜索”,查出这位房管局长抽天价烟、戴贵重手表、开名贵香车的种种腐败行为。网友还爆出周的兄弟也是开发商、儿子是建材商等。事件开始时纪检部门并不相信网上的信息,有关部门也采取了沉默的态度。但在网友爆出的事实面前和一片质疑声中,南京市江宁区委、区政府终于介入调查,随后免去了周的职务。这件事表明政府是尊重民意的,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对于政府公职人员的监督,主要是权力的运作过程,但其消费状况、财产状况、婚姻状况等一切有可能对公众造成影响的信息都应纳入监督的范围。

监督主体从传统媒体转向了广大人民群众。舆论监督主要是指新闻舆论监督,我们通常把报纸、广播、电视等新闻传媒刊登的言论、来信、社会讨论、社会调查、民意测验等视为重要的社会舆论。但媒体有时会受到权力的左右,成为某一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正如著名学者陈力丹所说:“媒介上的言论可能代表了一定范围内的舆论,也可能并不反映公众的意见。”③而“人肉搜索”则使舆论的主体回归到其本位——公众。互联网是公开透明的,人人都可以参与其中发言、评论和行动,任何“强奸”民意的行为都昭然若揭。在“猥亵门”事件中,网友通过自发搜索和追查,使事件责任人林嘉祥的真实身份——深圳海事局党组书记、副局长大白于天下。处于不同地域、不同背景、不同身份的网友汇集于虚拟的空间,相互沟通,共享信息,自觉地介入事件当中。网友的关注和参与是推动事件调查、还原真相的动力。

舆论监督的力度空前加大。“人肉搜索”不是某种单一的传播方式,它兼容了人际传播、组织传播和大众传播三种方式。它的传播形态是多元化的,包括文本、音频、视频和图表等。“周久耕事件”中,不仅周久耕面对多家媒体记者厉声表示要“严肃查处低价销售房产的开发商”的雷人言论引来网民“嘘”声一片,而且网友上传了一组周开会时的照片,给放在周左手边的一盒“九五之尊”香烟来了个特写:市场价每条1500元,有时高达1800元。还有网友发帖说,周戴的名表“江诗丹顿”,价值约10万元,座驾为凯迪拉克。这下最牛的房管局长又成了奢侈官员的代表,使江宁区房管局不得不出面澄清有关情况。顺应民意,这时新华社罕见地为此事件连发了《南京江宁周局长好怪,低价卖房竟要查》等四则评论,将此事件推向高潮。周久耕的最终被查处,不能不说是“人肉搜索”推动和促进的结果。④

政府网络新闻发言人:引导社会舆论的新举措

美国《独立宣言》的起草人托马斯·杰斐逊说过:“如果一个政府在批评面前站不起来,它就该垮台;而联邦政府的真正力量就在于,它允许公开批评,并且有力量抵挡住。”我国政府机关及其工作人员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接受人民群众的批评和监督,是宪法规定的。我们常说让人们说话天不会塌下来,相反会改进我们的工作,这是对待舆论的态度问题,即是引导还是堵塞。党的十七大明确要求:“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加强民主监督,发挥好舆论监督作用,增强监督合力和实效”。胡锦涛在2008年6月考察人民日报社时指出:“互联网已成为思想文化信息的集散地和社会舆论的放大器,我们要充分认识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兴媒体的社会影响力,高度重视互联网的建设、运用和管理。”

在经历了“天价烟”“躲猫猫”等一系列事件之后,网络舆情显现出的强大力量,使得政府不仅要学会“与媒体打交道”,还要学会与庞大的网民队伍打交道。于是,云南、广东等地率先设立了网络新闻发言人制度。这一制度是将新闻发言人制度在互联网的世界里加以延伸与拓展,使政府的“触觉”更敏感、更灵动。回顾许多轰动一时的网络事件,政府信息发布的迟疑缺位,是促使网络围观和人肉搜索等诸多行动发生的源头。设立网络发言人,是政府舆情引导靠前指挥的产物,通过政府部门实名发帖,及时化解可能的信息失真和網络谣传,为政府处置事件争取最大的回旋空间。

固然,在任何制度成熟的国家,发言人都是所属机构政策的传声筒。但面对汹涌发展的网络舆论,网络发言人不能仅是一种良性的官民互动,而应该把落脚点放到大力推进政府信息公开上来,实现公众与公权的高质量沟通,从而引导网络舆情以一种健康的方式呈现,更好地起到舆论监督的作用。

形成合力:构筑舆论监督的新机制

正如未来学家尼葛罗庞蒂所言:“每一种技术或科学的馈赠都有其黑暗面。”网络也概莫能外。网络舆论监督是一把双刃剑。比如虚假信息的泛滥,影响了社会的正常秩序。2008年的“柑橘事件”,起因于网上一则“柑橘有虫”信息的传播,以致谣言四起,全国各地的橘子严重滞销,给橘农造成了极大损失。另外,网络监督容易演变成网络暴力,危及个人隐私,甚至引发司法冲突等。这说明网络监督尚处于起步阶段,其发展过程必然是曲折的。但只要有政府的正确引导,有社会各界的共同参与,我国的网络监督必将走向更加规范的轨道,为民主政治发展及和谐社会建设提供强有力的舆论支持。

网络媒体与传统媒体相结合,形成媒介舆论监督的合力。互联网的重要影响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人们对舆论监督的看法,但大量事实表明,在强化网络监督的同时,也不能轻视传统媒体的监督作用。当前我国网络媒体的权威性有待加强,专业报道能力仍旧有限,相比之下,报纸、电台、电视台等传统媒体在事件的调查报道、原因分析和经验总结等方面更具有专业性和针对性,更能形成高质量的舆论监督。因此,网络舆论监督力量的充分发挥,依然有赖于传统媒体的声援和跟进。当网络媒体与传统媒体共同关注某件事情时,就会产生强烈的共鸣、累积和遍在效果,使舆论的声音越发显著,孙志刚案和华南虎事件就是这方面的成功案例。事实上,传统媒体在舆论信源提供上有关注优势,而网络媒体则在放大事件影响、提供舆论平台、集中反映民意上优势显著,二者应当相互配合,取长补短,使监督效果最大化。

网上与网下相结合,使网络监督与现实监督形成合力。各级领导干部要真正懂网、上网、用网,除了读书、看报、听广播、看电视外,要养成上网的“第五种习惯”。通过网络加强与群众的沟通交流,听取意见,自觉接受监督,及时发现和疏导民怨,借助网络征询民意、汇集民智。同时,各级政府要完善相关管理法规,制定一些具体制度,比如网上信访制度、网上信息公开制度、设立举报网站、定期召开网友见面会,等等,实现官民在线沟通常态化和网络问政深入化,以化解现实问题为突破口,营造良好的舆论环境,把我国舆论监督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

注 释:

①程世寿:《公共舆论学》,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11页。

②陈朝晖:《透视“人肉搜索”的发展演变》,《传媒观察》,2008(7)。

③陈力丹:《舆论学——舆论导向研究》,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9年版。

④刘丹凌:《公民表达与舆论监督的新阶段》,《新闻记者》,2009(1)。

(作者单位:临沂师范学院传媒学院)

编校:赵 ?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