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华
(中国矿业大学文法学院 江苏徐州 221116)
试论后现代哲学与科学精神的关系及其价值显现
贺文华
(中国矿业大学文法学院 江苏徐州 221116)
后现代哲学思潮发生的前夜与当代中国社会现实现象有诸多相似之处。探讨科学精神与后现代哲学之间的碰撞点,理解、看待、认识、评价它们二者之间的联系,进而深入地分析科学精神在后现代哲学思潮中的具体表现,论证科学精神在后现代哲学思潮中的特质,对当代中国社会发展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后现代哲学;科学精神
科学与哲学的相互作用不会因时代的变迁而消逝,20世纪 60年代后现代哲学思潮的兴起,在很大程度上与科学精神的当代发展形态具有理论的契合。科学精神在与后现代哲学的对话与渗透中走向多元化,而后现代哲学也以不同的理论姿态影响着当代的科学精神。因此,从后现代哲学思潮中萃取出科学精神所需的合理养分,才能更有效的解决当代社会发展问题。
1.科学精神的起源与发展。科学精神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如法国学者莱昂·罗斑所言:“近代的哲学思想,只有借助于中世纪的思想,才能被充分地理解,而中世纪的思想,通过西塞罗和其他拉丁作家,通过那些神父,以及通过新柏拉图主义的待续,接受了希腊思想的遗产。”[1]后经过与中世纪宗教神学的抗争,在文艺复兴、启蒙运动时期得到了张扬与发展。境遇现当代随着理性得到强调,各种非理性、无理性和反理性都纷纷让步,在人们高呼“知识就是力量”、“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口号声中,宗教崇拜向科学崇拜过渡。基于理性主义原有基础,科学精神趋向多元化发展,主要表现以下几点:一是对科学沦为纯粹工具的批判精神;二是对科学崇拜所引起的怀疑精神;三是对人的关怀所激发的人本主义精神;四是促进成果转化和提倡创造的自由精神。
2.后现代哲学思潮及其科学观特征。进入20世纪后,科学的长足进步导致了“力量型科学”的出现。资本主义由自由竞争进入到垄断阶段,其固有矛盾日趋尖锐,最终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战争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灾难。人们开始深思,理性制造出来的工具成了骇人的杀人武器,人性的残忍、凶恶以及精神的堕落和科技进步与工作文明形成强烈反差,苦难、悲惨的现实与资产阶级所宣扬的人道主义、理性主义相距甚远。后现代哲学思潮正是基于这种大的背景下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左右,并迅速扩展成西方发达国家一种泛文化思潮。主要思想就是反对基础主义、本质主义、理性主义。
后现代性对当代科学观的渗透与建构体现出几个方面的总体特征:第一,由科学主义走向人文主义。后现代科学观激烈反对科学的普适性与权威性。它以人的终极关怀为基础,通过对科学技术的工具性价值进行系统的批判,从本质上促进了人文主义的抬头与复归。第二,由科学崇拜走向泛文化主义。后现代主义者认为,科学并不是惟一的人类智慧,它只是广义人类文化的一个部分。科学仅仅是人发明用来改造世界的众多工具之一。第三,由真理一元论走向真理多元论。后现代主义强调对话的多样性、解释的语境性、认识的相对性的后现代多元主义的方法论,从泛文化主义的角度来说,多元主义必然表现为文化上的多元论。第四,非理性主义受到重视。科学理性强调逻辑主义,而对非理性持怀疑态度。后现代哲学家认为,理性与非理性之间存在着辩证的关系,在科学研究过程中,非理性有时甚至起着更重要的作用。
后现代科学观不是对科学理性的终结,也不是“前现代”观念的虚无主义重构,这需要我们正确的看待和认识它。
由于科学发展新趋势的出现,加之战后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种种弊端随科技发展呈指数性增大并暴发,科学精神与批判社会现实的后现代哲学具有了共存的现实基础。
1.科学精神与反基础主义。反基础主义与科学精神两者首先在反对同一性思维方面,具有共同的话语。同一性思维的存在导源于人作为孤立的个体而存在,他们构成的文化共同体各有特征,如果不同的文化共同体都偏执于自己的独特性,则他们将难以进行有效的交往和沟通。因此,为了避免这一可能存在的困境,人们必须致力于寻找到存在于各个文化主体中共同的特质,以便在各个文化主体中实现有效的交往和沟通。在反基础主义者看来,基础主义者由于受到同一性思维的束缚,所以孜孜不倦地寻找基础、设定基础。反基础主义者认为,同一性思维的产生尽管有其社会根源,但就其实质来说,同一性思维是陈旧、封闭的僵化思维模式,它必定导致独断论和“思想霸权”。根据反基础主义的看法,同一性思维是存在错误的,它“否定了世界的‘多义性’和‘多元性’,把丰富多彩的复杂世界还原成了苍白贫乏的单一世界”。[2]科学精神内在地说是一种自由精神,它要求对待研究对象要展开自由的探索,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进入研究对象的内部,而不是被束缚在某一个颠扑不破的所谓真理中。虽然反基础主义把这种主张极端化了,但它的看法在方法论意义上影响着科学精神朝着更加自由的方向发展、以多元的方法展开研究。
2.科学精神与反本质主义。科学精神与反本质主义都内在地反对本质主义。这首先体现在社会生活中,当代资本主义的发展在阶级关系上发生了新变化,原来的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两大阶级关系似乎出现消退,继而出现许多新的社会阶层,“阶级”的概念正在由“阶层”的概念所取缔,这些阶层包括“白领工人”和从事生产的技术人员。新阶层的社会地位介于资本家与劳工之间,他们既在政治上对官僚资产阶级掌权当政不满,又反对“思想霸权”摒弃传统价值观,在意识形态上倾向多元论、相对主义、自由主义与个人主义。这是后现代主义思潮的重要社会基础,同时也为科学精神反对权威的主要来源。事实上,科学精神反对学术上的“话语霸权”,也是文艺复兴时期反对宗教神学权威地位的一种表现,只是反对的对象不同。
同时,科学精神和反本质主义的一个目标就是对个人主体地位的强调。“后现代哲学反本质主义者认为本质就是同一性的代名词,具体事物一旦被概念化而成为脱离具体情境的抽象,就不能获得生动活泼的直观和具体存在。”[3]所以本质不仅不能完全说明个体,反而成为一种压制和束缚。因此必须强调差异,以此来消解本质。例如福柯从语言应用中的“话语’问题切入,指出传统社会是通过知识与权力的相互联结而对人的身心进行规训,使个人不得不按照社会及其统治者的同一性标准规范和形塑自己,个体在齐一化和标准化的过程中受到压制,导致差异性和自主性的泯灭。与此相对应,科学精神要反对学术权威的独占霸权地位,重新突显个人在科学研究中的主体性地位。
3.科学精神与反理性主义。以往国内学界对后现代的反理性主义的认识,多是指出了其消极的、负面的影响。但在今天看来,后现代哲学的反理性主义,深入和全面地揭示了“理性”在确立自身的过程中所具有的压迫性与极权性,力图让人们对理性作用的消极方面保持警醒,无疑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科学精神发轫于西方的传统文化中,最初表现为提倡理性、重视中心、维系结构、尊重历史等特点。在反对中世纪欧洲神学与宗教过程中,科学精神的这些特点曾起了积极作用。后来科学的发展,这种理性至上的科学精神也受到冲击,特别是在后现代哲学兴起以后,两者的渗透与互补性增强,科学精神受到后现代哲学反理性主义的影响,提倡逆向思维分析方法等。科学精神中出现的这种特征,对于从多角度认识世界提供了一种途径,也提醒人们要正确对待理性与非理性的辩证关系。后现代哲学所极力推崇的边缘、平俗、解构、非理性等等,尽管其具有矫枉过正、反向极端的片面性,却利于唤起我们对于社会生活和文化生活中非主流一面的注意,提示我们在分析社会、文化生活时,拓宽视野全面看待事物中的辩证关系,形成兼容并包的胸襟。
通过以上对二者关系的分析,不难发现后现代哲学中的思想与当下所倡导的科学精神无疑是存在密切联系的。如何实现两者的对接,就需要我们理性对待存在于科学精神中具体的怀疑精神、批判精神与创新精神。
1.认知之维:对“绝对真理”的质问。后现代哲学在对理性、“逻各斯中心主义”、人类主体中心等的怀疑中,产生了典型的后现代哲学流派,怀疑精神是后现代哲学整体风格的表现之一。这种怀疑精神被科学精神所吸纳并积极向运用转变,引导人们对“绝对真理”和科学权威产生质疑,更好促进思想上的解放和方法上的革新。
在科学研究中,如何理性地对待权威很重要,它要求我们有合理的怀疑精神。譬如,有的研究者将无法证明的假说视为权威而盲目遵从,反而束缚了自己的创造性活动。“现有的科学知识和理论远不是事实的全部,而我们的许多科学家在从事研究工作时,总是拘泥于现有的一些学说,只是试图用实验结果来证明这些假说的合理性,而不是设法去否定它。”[4]科学创造活动的出发点就是合理的怀疑精神,要依据事实思考,勇于怀疑一切现实的权威意见。需要澄清的是,怀疑精神不同于怀疑主义。虽然就一般意义来说,“无论科学中怀疑精神还是怀疑主义,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作为认识的一个环节。”[5]但是从实质来分析,虽然两者都是从怀疑出发,但却有着原则性的区别,它们之间的明确界限不能混淆。
2.实践之维:在反复检验与实证中孕育变革。邓小平同志曾把中国的改革称为是“摸着石头过河”,这是一种在不断试错中前进的实证方法。后现代哲学倡导的实证、“多中心”、多元化等思想,转化成为科学的实证与批判精神之后,正是我们在渐进的改革中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方法论气质。
波普尔认为:“科学的精神是批判,也即是不断推翻旧理论,不断做出新发现。”[6]按照波普尔的逻辑,评判一种理论要看它是否经得住批判性的讨论,并且在不断的试验中仍保持自己的正确性。这就倡导了一种反复检验的精神,这与后现代哲学中的反“逻各斯中心主义”异曲同工。从科学的层面来说,理论的优越性不仅体现在它能够解释更多的东西,还要看它们是否能够更好地接受检验。如马克思所言:以往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造世界,批判的改造世界,正是哲学所蕴涵的批判性品格。这种批判的方法便是通过实证来检验真理的方法,即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
3.能动之思:创造性思维本能的开启。后现代哲学倡导创造性精神,他们认为人是创造性的“存在物”。大卫·格里芬说:“我们是创造性的存在物,每个人都体现了创造性的能量,人类作为整体显然最大限度地体现了这种创造性的能力。”[7]法国后现代哲学家德勒兹则认为,哲学活动(科学活动)就是创造概念,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是新概念的创造者。利奥塔也鼓励人们寻求创造的机会,他坚信人们能够抓住有幸创造的机会。
创新精神是科学精神的一个方面,与科学精神中的求真、客观等精神是统一协调的。创新精神以敢于摒弃旧事物和旧思想、创立新事物新思想为特征,同时创新精神又要以遵循客观规律为前提,只有当创新精神符合客观需要和客观规律时,才能顺利地转化为创新成果,成为促进自然和社会发展的动力。
创新精神是科学精神所必需的,后现代哲学中所体现出来的创造性思维,是我们与时俱进地进行社会各方面的建设所不可或缺。
当前中国社会发展正处于向现代化转变的时期,经济体制、政治体制、科学技术、文化艺术以及社会领域都正在发生着变革,在这种变革过程中,科学精神在各个领域中都为自己找到了重要位置,中国社会的发展对科学精神有着强烈内在诉求。后现代哲学中析出的科学精神思想,有力地补充和丰富了科学精神自身的内涵。如何将科学精神更好地运用到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去,是我们当前亟需努力做好的工作。
[1][法]莱昂•罗斑著,陈修斋译.希腊思想和科学精神的起源[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2]赵光武.后现代主义哲学述评[M].西苑出版社,2000.
[3]黄小晏.论后现代哲学的反本质主义[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2008(11).
[4]建一.怀疑是科学精神的核心[N].科学时报,2004-11-10.
[5]杨寿堪.论科学中的怀疑精神[J].学术研究,2002(12).
[6][英]卡尔·波普尔著,傅季重,纪树立等译.猜想与反驳[M].译文出版社,2001,P327.
[7][美]大卫·格里芬著,王成兵译.后现代精神[M].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P223.
贺文华(1979-),男,河南商丘人,中国矿业大学文法学院2007级科学技术哲学研究生,研究方向:科学技术与社会。
2010-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