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琴
(广州大学松田学院,广东 广州 511370)
作者的身份建构
——对解构主义作者消亡的重新思考
杨 琴
(广州大学松田学院,广东 广州 511370)
近年来,翻译理论界以结构主义为核心的语言中心论受到了解构主义的残酷打击。解构主义翻译理论认为译者是创造者,作者已经死亡,“作者之死”剥夺了作者在翻译活动中的话语权,消解了其权威性,赋予了译者更大的理解和阐释自由,但它也同样导致了译者主体性的任意发挥和意义的无限衍异。本文拟从主体间性的角度让作者死而复生,以促使翻译研究有序地发展。
作者;解构主义;主体间性
翻译作为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总是涉及到以两种语言承载的主客体:作者-原文-译者-译文-读者。在这些错综复杂的主客体关系中,涉及到了人的要素:作者、赞助者、译者、读者。传统的翻译理论在二元对立认识论哲学的影响下,作者中心论占据了绝对统治地位,译者必须“隐身”于作者,翻译中任何带有译者个人色彩的痕迹都是不可以接受的。作者神圣不可侵犯,译者成了被动接受者。作者与译者的关系被形容为 “舌人”、“媒婆”、“译匠”、“翻译机器”、“画家”、“一仆二主”等。 近年来,这种以结构主义为核心的语言中心受到了解构主义翻译理论中意义不确定论的冲击。解构主义以摧毁逻格斯中心主义为目标,它否定意义的终极性,他们将原文作为不确定之物,否定文本的意图、主题、中心本身。解构主义翻译理论认为译者是创造者,译者应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来寻找原文意义,这样伴随着作者的消失而迎来了译者的诞生,使译者获得了空前的自主权:翻译不仅可以按译者的理解去翻译.而且还可以改写,作者消失以后,译者可以对原作进行无限地阐释。虽然解构主义的这些思想对于提高译者的创造性有着积极意义,但是笔者认为,应当认识到解构主义思想在翻译实践中的负面影响,从而更加重视作者的作用,如果对解构主义翻译理论的意义不确定论放松警惕,则可能会把译者的翻译过程引向绝路。鉴于此,本文从主体间性的角度展开剖析论述,进而就文本的作用、意义、作者与译者的关系进行探讨,以期重新建构作者的身份。
结构主义语言学译学研究范式强调译者必须“隐身”于作者,翻译中任何带有译者个人色彩的痕迹都是不可以接受的。解构主义译学研究范式是对结构主义的一种反驳,这种范式将文本视为一个开放、多元、不完整的体系,其意义可以不断衍生和扩展,它的生存有赖于译者的多重解读,认为没有译作原作也会归于消亡。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尽力表现出语言间的差异,而不必拘泥于作者的原意。在此作者主体权威性消失;译者不必再费尽心力去揣度作者的意图,他可以在译作中自由地对原作进行解读和阐释。此时作者的有无,作者是谁,以至于作者的创作意图和审美追求是什么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作者的权威地位完全让位于译者的创造性参与,作者从此变得销声匿迹,走向了“死亡”。解构主义译学研究范式中的“作者之死”无疑具有进步意义。对于译者而言,由于意义的多重性、空间的开放性、语言的无限性和风格的多样性均得到了承认与接受,他彻底摆脱了作者的束缚,其个性得以张扬,其译作获得了与原作平起平坐的地位,他自身的地位也大大得到提升;对于译作的评价而言,作者之“死”促使人们以一种更加宽容的心态去看待并接受译作,允许译者对原作的创造性改写和多重阐释,从而促进源语文化和译语文化之间的交融和理解。
然而,强调作者之“死”难免会导致意义的无限衍异、译者的随意阐释和读者的任意解读,以至一切译文均为合理,从而使译作的评价失去客观标准。应当看到,作者的“死亡”只是作者无失去了对原作解释的绝对权威性和控制力,但是作者作为叙事者和对话者依然活着,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能完全置作者的意图于不顾,更不能违背作者的原意对原作进行肆意改写或歪曲,译者必须在阅读过程中首先实现与作者的对话和交流,否则其译作就不能得到读者的认可。首先,文本的构造将不存在,存在的只是碎片,当文本本身不存在时,又如何保证自由的读者的存在? 其次,文本整体意义的最终消解也使文本的存在失去了依据。读者在文本阅读中获得一种快乐享受和愉悦,这是解构主义的必然。当作者消解之后,以作者为中心而形成的作品价值体系,以及作品所表现出来的对社会意识形态、伦理道德、思想观念的历史性承诺,也随之消解。这样,阅读实质走向了意识的虚无与历史的虚无主义。再次,文本的阅读其实完全是一种碎片的阅读。巴尔特的文本愉悦,更大意义上是主体放弃价值观念和社会责任感以后,导向了对精神愉悦和躯体享乐的追求。
由于解构了文本,抛弃了作者,消解了意义,语言表达的缺失,使得阅读的主体失去了历史的、文化的、心理的参照和依据,所以在读者感受到可写性文本、先锋派作品或某些解构的可读性文本中的极乐之前,感受到的只是厌烦。读者的自由是解构的趋势与必然,但只是或过分强调愉悦与躯体的享受必然会走向享乐主义;意义的消解也必然会导致意义的虚无,文本的解构也导致了文本世界的解体以致全面崩溃;读者的过分自由也将导致读者地位的失落,导致历史的虚无、传统的虚无、价值的虚无与意义的虚无,因为在巴尔特这里,阅读者的愉悦的基础是脱离历史、文化与心理参照和依据。自由的读者从根本上否定了作者与现实、表现与再现之间的历史联系,切断了文学与社会、与作者的联系,实际上切断了文学之根,导致了反人本主义与反历史主义的倾向。作品多义性的推演法则,则否定了作者主观意图存在的可能性,具有浓烈的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
正是由于作者的死亡带来的翻译实践中的诸多局限性,我们需要作者的重新出现。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结构主义译学研究范式以封闭的系统取消译者主体性的尝试,还是解构主义译学研究范式通过强调意义多元和系统开放来消解作者权威性的努力,都无法彻底抹去作者对于原作的影响。即便作者保持沉默,我们依然可以在原作中听到他的声音;即便作者缺席,译者还是能够在原作中发现他的身影;即便作者真的死了,他对译者和读者也仍然具有一种统摄的力量。我们认为,这种力量对于保持翻译的客观有效性和译作评价的合理性都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在获得了阐释与理解的自由以后,我们又开始呼唤作者的重生。这就迫切需要建构主义翻译观的出现。建构主义翻译观应该考虑到翻译活动的复杂性和各因素间的相关性,考虑到翻译主体包括作者,译者,读者,甚至出版者、赞助人之间的关联性,即译者,原作者,读者,赞助人,出版者之间的主体性和他们的主体间性。
主体间性又称交互主体性,是20世纪以来西方哲学发展的历史趋势。它是在对传统的认识论的主体性哲学批判继承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语言论阐释哲学。主体间性为伽达默尔的哲学阐释学研究基础。“在伽达默尔的语言本体论语境中,一切理解对象都被主体化了”。(潘德荣,2002(3):277)。哈贝马斯主张对传统进行反思和批判,他力图建立一种以合理交往为基础的社会批判理论。他认为主体间性是由“我”和“你”,“我”和“他”之间的完全对称、完全平等关系决定的。对话双方中任何一方都不能拥有特权。根据哈贝马斯的理论观点,“主体间的对话具有两个方面的特点,一是参与对话的各方应是平等的,二是参与对话的各主体必须遵守被语言和生活共同体所承认和接受的准则与规范。”(许钧,2003:354)巴赫金的哲学思想的精髓和核心是:对话。以对话理论为核心,巴赫金对主体间性的研究作了进一步的开拓。他说:“一切莫不都归结于对话,归结于对话式的对立。这是一切的中心,一切都是手段,对话才是目的”,“存在就意味着进行对话的交际”(巴赫金,1988:343-344)。 “从根本上来说,主体哲学相交互主体哲学的转变就是从独白到对话,从一种文化或文本中心论向开放的、互动的、平等的对话或交往理论的转变。”(杨柳,2003 :42)现代西方哲学的主体间性转向对翻译理论的研究具有不容忽视的借鉴意义,它给翻译研究领域带来了新的理念和途径。
在作者与译者的对话中,作者通过文本发送意义,译者通过自己的接受能力即自己的意识来揭示意义,解读作者。原文文本就是译者和作者的对话和交流的媒介。作者写下作品隐退了.不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但译者面对的并非是没有生命的文字符号。它是作者的情感表达。作者的意图就体现在他的文本中。翻译活动将隐含的作者和在场的译者拉近,使他们共同关注同一对象——原文文本,读者解读文本.就是在同作者进行交流与对话,而不是各自为阵的自言自语。译者受制于该文本框架内,他是与作者在一定语言、文化环境下的对话、协商。文本的意义在对话的关系下被理解、被揭示。
从主体间性理论角度来看,“翻译”既是原作者与译者主体间共在的场所,也是他们主体间相互交往的方式。原作是他们对话交流的平台与契机。他们共同完成了翻译任务,因此原作者与译者之间不应是主仆关系,而是平等的主体间对话关系。“既然是对话关系,翻译就不是某一方垄断了话语权的独白,也不是译者对原作者的‘如影随形、如响应声’般机械应和,而是双方都各自发出自己的声音”,“翻译中的‘创造性叛逆’,就是译者根据自身的时代文化语境对原作者的‘反驳’”。(查明建,田雨,2003:23)翻译中既有译者同意作者的地方,达到“视界融合”,也有译者不同意作者的地方,出现了“创造型叛逆”。多数情况下,这两种声音交错并存。
解构主义的意义不确定论给译学研究造成混乱。它否认作者的重要性,以作者的死亡作为代价来提升译者的地位作用。它背离了“忠实”的翻译要求,割裂了作者、译者的联系。再次,译者不能抛开作者的意图、文本意义这个基础来发挥主观能动性。一味夸大译者的作用,强调文本意义的游离、外延必然会对译学带来胡译、乱译.造就不负责任的译者。因此必须对解构主义的意义不确定论保持高度警惕,否则对翻译实践来说,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
从主体间性理论角度来看,“翻译”既是原作者与译者主体间共在的场所,也是他们主体间相互交往的方式。原作是他们对话交流的平台与契机。他们共同完成了翻译任务,因此原作者与译者之间不应是主仆关系,而是平等的主体间对话关系。
[1] 巴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 北京:生活 读书 新知 三联书店,1988.
[2] 查明建,田雨. 论译者的主体性[J].中国翻译,2003,1.
[3] 汪民安.罗兰•巴特[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
[4] 潘德荣. 诠释学:从主客体间性到主体间性[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2,3.
[5] 李文革.西方翻译理论流派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6] 廖七一.当代英国翻译理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7] 杨春时. 文学理论:从主体性到主体间性[J].厦门大学学报,2002,1.
On writer’s identity construction——Rethinking on Deconstruction writers’ extinction
YANG Qin
Recently, structural translation theory is toppled over by deconstructionist translation theory, which takes that the translator is a creator, and the writer has died. The idea of“the death of author” has deprived the author’s right of discourse in translation, and dispelled his authority,endowing the translator with more freedom of comprehension and interpretation. But it has resulted in that the translator plays his subjectivity at random and the meaning of the original differentiate illimitabl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subjectivity,this article tries to bring the author back to life,so as to contribute to the normative development of translation studies.
the author; deconstructionism; intersubjectivity
H059
A
1008-7427(2010)07-0097-02
2010-0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