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燕
(曲靖师范学院中文系,云南曲靖 655011)
从庙堂到街市:柳永文化身份的游移与词的俗化
蔡燕
(曲靖师范学院中文系,云南曲靖 655011)
北宋以东京为代表的都市随着封闭性的坊市制解体,新型的开放性的街市空间形成,对文人精神生活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唐代以前,正统文人的人生流向在儒道之间:从庙堂到山林田园。而唐宋以后,随着城市经济的繁荣,街市民间文化生活呈现出绚丽多姿的色彩,文人士子在功名冷落之时也就不必墨守隐逸一途,人生流向有了另一种可能:从庙堂到街市。其中的代表人物柳永,表现出这种走向对文学创作影响的重要层面:词学观念和创作姿态充分市井化、平民化,并进而影响他对词的传统题材的变革和对词的形式体制的选择,形成其词独特的美学趣味和语言风格。
宋词;柳永;文化身份;庙堂;街市;
北宋都市空间结构与时间结构较之唐代有了巨大的变化,空间结构上,打破坊市分离格局,形成民坊、店铺交错杂处的新型街市市容格局。另外,北宋以前,市场总是远离政治中心,面积也受到限制。以隋唐长安为例,东西两市分列于宫城南面的东西两侧,中间相隔有很多里坊。但是,在北宋的东京,市场的设置却几乎没有禁忌,城市的政治中心也是繁华的街市,东京的四条御街都是街市;时间结构上,宋太祖即位第六年就已准许开夜市:“太祖乾德三年(965年)四月十三日,诏开封府,令京城夜市自三鼓以来,不得禁止。”(《宋会要》食货六七之一),到仁宗朝则里坊宵禁制度完全解除:“二纪以来(宋仁宗庆历、皇佑年间),不闻街鼓之声,金吾之职废矣”(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上)。总体而言,北宋以东京为代表的都市随着封闭性的坊市制解体,新型的开放性的街市空间形成了,这在中国城市发展史上具有着重大的历史意义,城市发展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是功能的多样化,北宋以前城市坊市分离格局是政治性、军事性单一功能的反映,而民坊、店铺交错杂处的新型街市则是商业经济突破政治军事对城市的限制,使得城市功能朝着多样化方向发展的反映。如果没有北宋城市的这种变革转型,我们无法想象近现代意义上的城市将如何成型。所以,有学者认为“城市形制自北宋后,基本没有大的变动,历史仿佛凝固了。”〔1〕
同时,北宋新型街市空间的形成对文人精神生活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柳永就曾异常欣喜地宣称“金吾不禁六街游,狂杀云踪并雨迹。”(《玉楼春》)。从他们的作品中,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北宋这种城市转型在文学世界刻镂下的轨迹。唐代以前,正统文人的人生流向在儒道之间:从庙堂到山林,在功名冷落绝望之后选择的往往是隐逸之途,在清高澹泊中求得心理安慰和人格完满。但是,唐宋以后,随着城市经济的繁荣,街市民间文化生活呈现出绚丽多姿的状况,对于正统文人、封建官员甚至对于皇家来说都具有着独特的魅惑力量,这一点从唐传奇、宋话本以及宋代笔记散文中都可看出。这种魅惑力对儒家安贫固穷、独善其身和道家的道德原则无疑是极大的冲击,所以,文人士子在功名冷落之时也就不必墨守隐逸一途,人生流向有了另一种可能:从庙堂到街市。本文以柳永作为这种人生流向中的一个典型个案,力图揭示北宋新型街市对文人创作影响的一些层面。
柳永常被人冠以浪子之名,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浪子文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在人格构成上较之传统士人出现了很多异质因素,正如余英时先生所言:“‘士’的传统虽然在中国延续了两千多年,但这一传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相反的,‘士’是随着中国史各阶段的发展而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于世的。”〔2〕浪子文人就是“士”的传统在特定历史时期流变的特殊形态,他们的出现与城市经济的发展,与市民社会的形成和市民文化的需求密切相关,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浪子文人应该产生于唐宋以后。而从浪子人格的实践形态看,最为典型的代表无疑是唐宋元三代出现的温庭筠、柳永、关汉卿等人,他们个性狂放,自觉与市井文化结缘,以自己良好的文化修养和艺术创造不断丰富、发展、提高着市井文化品质,在这种双边互动的文化活动中,凸现出浪子文人的人格精神:政治的边缘化和创作姿态上的市井化,个体生命意识的张扬和叛逆精神的强化。
柳永的浪子人格精神的实践空间是北宋新型街市,柳永是这样的眷恋不舍都市的街市巷陌:“画鼓喧街,兰灯满市,皎月初照严城。……巷陌纵横。过平康款辔,缓听歌声。”(《长相思》)。“是处小街斜巷,烂游花馆,连醉瑶卮。”(《玉蝴蝶》)。“柳街灯市好花多。尽让美琼娥。”(《西施》)。“太平时、朝野多欢。遍锦街香陌,钧天歌吹,阆苑神仙。”(《透碧霄》)。“朝野多欢。九衢三市风光丽,正万家、急管繁弦。”(《看花回》)。“平康巷陌,触处繁华,连日疏狂。”(《凤归云》)。同时,其文化自信也来源于街市。在《鹤冲天》中他自为“才子词人”、“白衣卿相”,表现出柳永陶醉于街市市井阶层给予他的文化自信中,据载柳永居京时,“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爱其有词名,能移宫换羽,一经品题,声价十倍。”(罗烨《醉翁谈录》丙集卷二)。《石林避暑录话》也载“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
但是,当柳永陶醉于街市的香艳旖旎,陶醉于市井小民给予的文化自信时,他的文化身份也就变得模糊而暧昧了。在柳永生活的北宋时期,读书仕进是知识分子的正途,柳永其实并不能完全超越出来,纠缠于他内心深处的强烈的功名意识其实一直未能平息。柳永生长于一个崇尚儒学、科第的传统家庭,据载其祖柳崇虽自称处士,却以儒学知名乡里;其父柳宜,曾登进士第,官至工部侍郎,以孝行闻名;柳永五个叔父以及两个哥哥,都有科第功名(王禹偁《小畜集》卷2下),而柳永自己少有才名,并自期有“龙头之望”。他在《劝学文》中说“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建宁府志》卷33),他其实就是怀着致身公卿的理想来到汴京的,但是其对街市的热情投入及其词中对浪漫情事的大胆铺陈渲染和自由意志的的公开表达,使自己的文化身份游离了传统轨道,也大大偏离了自己的初衷。
柳永文化身份在当时环境中的尴尬暧昧,可以从两则材料中看出,一则是宋人严有翼所撰《艺苑雌黄》记载:“柳三变,字景庄;一名永,字耆卿。喜作小词,然薄于操行。当时有荐其才者,上曰:‘得非填词柳三变乎?’曰:‘然。’上曰:‘且去填词。’由是不得志,日与子纵游娼馆酒楼间,无复检约,自称云:‘奉旨填词柳三变。’”另一则如下:“柳三变既以词忤仁庙,吏部不敢改官,三变不能堪,诣政府。晏公曰:‘贤俊作曲子吗?’三变曰‘只如相公亦作曲子。’公曰:‘殊虽作曲子,不曾道‘彩线慵拈伴伊坐’。’柳遂退”(宋·张舜民《画墁录》)。居庙堂之高的仁宗皇帝与宰相晏殊作为政治权力中心、文化中心的具象化力量对柳永的排斥是不约而同的,但仁宗皇帝着力于对浪子身上政治离心力和叛逆精神的打压,晏殊则着力于对柳永创作姿态市井化的讥讽。作为才子型的知识分子,只要在思想和文学创作上保持贵族化、精英化的姿态,生活上放纵于男女情事原本也是不伤大雅的,有如晏殊自己,这类文人在宋代是可以列出很多的。所以柳永真正有违正统的是在其词中表现出政治上的自甘边缘化、创作姿态上的平民化和市井化,从庙堂走向了街市。
浪子文人在功名冷落绝望之际,背离政统,在政治上逐渐走向边缘化,表现出文人士子对封建政治的离心力;在背离政统的同时,也背离了儒教,背离了道统,对儒家重道义、重操持、自强不息的人格理想也是一种嘲弄;与上述两个方面密切相关的是在文学创作上对儒家诗教中风天下、正人伦的创作原则的背离,表现出明显的市井化、平民化倾向,放弃传统士人为王者师、为天下师的精英意识。他们在脱弃(或部分脱弃)了正统文人趋近权利中心、思想中心、文化中心的企图之后,表现出一种风流自弃式的颓放,沉入市井,流连于秦楼楚馆,生存、活动、交往的空间较之传统士人有意无意的下移,混迹市井街市。柳永居京时“遍游妓馆”,并以此为乐,所以,其《传花枝》已很接近元代关汉卿著名的散套〔南吕一枝花〕《不伏老》,表现出从正统的社会政治结构中解放出来以后的强悍的生命力,虽然这种生命力带着市井浓厚的享乐色彩,但作为与正统价值体系的抗衡方式,自有其独特的存在价值,正如马尔库塞指出的那样,艺术是一股异端的力量〔3〕,正是这种异端力量有助于创作主体突破意识形态的羁绊,从而获得心灵的解放,达到创作的自由之境,实现艺术上的新变与创造。
从《敦煌曲子词集》中发掘的唐五代词来看,词源自民间,到了文人手中以后,便有意弱化词文学普遍社会娱乐功能,日益离开市俗生活。而柳永从庙堂走向街市,形成其市井化的创作姿态,题材选择的视点下移,在有些传统题材的创作上作了反经典、反正统的尝试,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其中以爱情题材和城市题材创获最大。
艳情相思的抒写是词的传统领地,但是,与传统士大夫在处理这一题材时的诗化倾向不同,柳永偏重于世俗风情享乐的抒写,在功名与爱情冲突中越出传统的价值取向,以爱情否定功名,张扬爱情的缠绵狂热。在王昌龄的《闺怨》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在此被放大了、具体化了,着力抒写的是“市民阶层所焕发出的爱情意识”〔4〕。在《鹤冲天》中洋溢着反抗的激情和叛逆的气势,不再把求取功名从政作为自己的人生归宿,而是流连于烟花巷陌,陶醉于恁偎红翠、浅斟低唱,决心以男女风情抵抗封建政统与儒教,表现出“向市民意识、市井文化认同的新型人格”〔5〕。如那首为宰相晏殊所嫌恶的《定风波》,其理想不过是“针线闲拈伴伊坐”,表现的是“美人才子,合是相知。”(《玉蝴蝶》)的惺惺相惜。当然,柳词也表现了北宋街市商业因素对爱情的锈蚀,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坚贞品格在情色娱乐的商业化潮流的浸染下蜕变成“见了千花万柳”无检束的男性欲望的放浪,古典爱情理想光辉在商业化的酒宴歌楼觥筹交错的声色调笑中逐渐黯淡。
在这样的词中,对爱情的叙写完全偏离了古代诗歌香草美人的托喻象征系统,缺乏超越性的阐释空间。叶嘉莹在论及柳永词中所写的美女与爱情时,说他的这些内容极少“托喻和理想色彩”,这种写法“是一种极为大胆的叛离”〔6〕75,背离了屈宋以来中国诗歌中香草美人的象征体系,显示出市井本色的生活理想,表现出市民阶层对爱情的耽溺。对这类词,后人是颇多微词的,如王灼在《碧鸡漫志》卷二中就说柳词“浅近卑俗,自成一体,不知书者犹好之。余尝以比都下富儿,虽脱村野,而生态可憎。”日本学者宇野直人也指出:“柳永的艳词在其后经常受到‘俗’的非难,其背景当与士大夫社会与市民社会之间价值观念的违悖有关。”〔7〕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柳词中的爱情抒写在脱弃了额外的托喻象征重负之后,显现出了本色的热烈张扬、轻快活泼,他所做的这种还原自有独特的价值,这样的格调只有在元散曲、明代山歌中才能看到,这更充分说明柳永爱情抒写视点的下移、创作姿态的平民化和市井化特点对宋元以后文学走向的巨大影响。
都市风光是传统诗歌中的一个重要题材,但更注重于都市的政治和军事内涵,到了柳永,才真正从一个市井俗人的功名富贵之想来观照都市,这是脱却村野色彩的“都下富儿”的眼光,这样的眼光当然源于北宋城市由“以城廓为象征的政治都市”变成“商业都市”〔8〕,更为重要的是,柳永文化身份游移,视点下移,视景也随之转向街市,转向俗世俗人俗景,如其写杭州的《望海潮》,从创作动机看,该词为干谒之作,是投献给孙何的,意图很明显充满着对功名富贵的渴望;从抒写重心看,着重写杭州的富贵温柔,虽有壮伟自然景观转换视角,但作者心向往之的还是街市珠玑罗绮、羌管弄晴的豪奢风流,神醉目迷的是杭州的承平气象与富贵温柔。罗大经《鹤林玉露》中记载“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其实,金主投鞭渡江之志不仅起于自然风物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更起于对该词描绘的由城市的商业性和娱乐性所构成的富贵温柔的醉心向往,这种只有都市才特有的豪奢风流是北方塞漠小镇所无法想象的,所以更具有吸引人心的力量。
除《望海潮》外,柳永还有多篇表现城市生活的词作:“雅俗多游赏,轻裘俊,靓妆艳冶”(《一寸金》)是成都的绮丽景致;“万井千闾富庶,雄压十三州。触处青蛾画舸,红粉朱楼。”(《瑞鹧鸪》)是苏州的富足与香艳;“扬州曾是冶游地,酒台花径仍存。凤萧依旧月中闻。”(《临江仙》)是扬州的歌吹之乐。对于帝都汴京,柳永有歌咏元宵节的《倾杯乐》(禁漏花深),有咏清明节的《木兰花慢》(拆桐花烂漫),有咏“竞龙舟”的《破阵乐》(露花倒影),选取这样一些带有狂欢色彩的时刻来写京城,更能显出城市生活的绚丽。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些词中,虽也涉及了皇居的壮丽、皇家的出游,但这些已都融入了丰富多姿的帝都城市生活画卷中,与“盈盈游女”、“彩舫龙舟”、“繁弦脆管”、“雕车宝马”等成为城市生活中的一个片段,突出的是其世俗享乐的色调。
柳永市井化、平民化的创作姿态对其词的创作影响是非常深刻的。首先是创作态度上,柳永是北宋专心致力于词章创作的第一人,词之外,诗文创作则较少。在宋代,词仅是聊佐清欢的薄技,在文体排序中处于底层,柳永却把自己的生命才情专注于词这种艺术形式的创作与改革。
其次,这种创作姿态对柳词创作中形式体制的选择和艺术手法的创新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柳词在体制创新上是大量创制慢词,扩大了词体的容量和空间。在晚唐至五代的100多年间,词的体式一直以小令为主,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宋朝初期。与柳永同时的晏殊、张先,和稍后的欧阳修等作品较多的词人,所写长调不过30余首,而柳永创作的慢词就多达87种125首。柳永对慢词长调的大量书写,从根本上改变了小令一统词坛的格局。篇幅体制的扩大,有效增加了词的内容涵量,增强了词的表现力。宋人所用的800多种词调中,有100多种是柳永新创或首次使用的。因此前人都认为,词至柳永而“体制始备”,为词文学的繁荣和辉煌,从形式体制方面创造了必要的条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其实,慢词创作并不始于宋代,在敦煌发现的《云谣集》中就已有一些慢词歌曲,王灼在《碧鸡漫志》中也说“唐中叶渐有今体慢词”,但一般都流行于市井民间,一直未得到士大夫词人的重视,其原因正如叶嘉莹先生所指出的那样“是观念的问题,慢词既是仅流行于市井间的俗曲,因此便不免受到士大夫的鄙薄轻视,而对之不屑一为。”〔6〕74所以必须有待如柳永这样在身份和创作姿态都下移以接近市井的新兴浪子词人出现,方能把长调慢词这种艺术体制大胆引入词坛,为苏辛词的革新提供了可供驰骋的广阔空间。
与大量创制慢词联动的是艺术手法的新变,柳永转变了小令的创作中以比兴为主的方法,而以铺叙见长。“雅文学往往喜欢简古,而俗文学倒往往喜欢铺叙而倾向于长篇……柳永喜欢将小令改造为慢词,正表明其入俗的倾向。”〔9〕正是这种“入俗的倾向”成为柳词体制改革中重要的心理动力。为了充分满足慢词长调的表现空间和思想容量,柳永将汉大赋和唐代叙事长诗中铺叙和白描等技法引入词章创作,既可展示风雨无际、起伏无边的壮阔画面,又让人历历在目,如游画中。有效扩展了词作的景深,丰富了作品的诗情画意。
还有,在语言上柳词有着俚俗化倾向,柳永用字构词很少使用典故,不避浅俗,有些词以市井俚语入词,促进了词文学的口语化和通俗化,这一点与其创作姿态上市井化、平民化倾向密切相关,如“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忆帝京》),“假使重相见,还得似、旧时么?”(《鹤冲天》)等,几乎尽为口语,却句句明白如话,以市井俚语入词,激活了语言的生命力,形成浅近质朴的口语化特征。柳永的这种语言上反经典化的努力,使词文学重新回归民间,成为市民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而正是这种由雅趋俗的审美趣味使得“柳永词上承敦煌曲,下开金元曲子,在其间起着桥梁和中介的作用。”〔10〕
柳永从庙堂走向街市,选择了政治上、文化上的边缘身份,而“‘边缘’是一种自我放逐和心灵流亡……这种对习以为常的规范的逃离,对主导意识话语严密网络的总体拒绝,对自我个性独特性的维护,使‘边缘’决非是轻松游戏的‘话语’”〔11〕,这是导致柳永悲剧性的政治境遇和生活境遇的根源,并受到其隶属或渴望进入的阶层的拒斥,但却成就了他在词文学上独特而卓著的贡献,并预示着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与街市文化的关系渐趋紧密。
〔1〕王颖.城市社会学〔M〕.上海:三联书店,2005:35.
〔2〕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M〕.2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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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Temple to Downtown:the Transformation of Liu Yong's Cultural Identity and the Vulgarization of Ci
CAI Ya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Qujing Normal University,Qujing,Yunnan 655011,China)
In North Song Dynasty,as the closed Fang-shi system collapsed,the open downtown street space of new type had formed in metropolises like Dongjing,which imposed assignable influence on the spiritual life of scholars.The orthodox scholars'flow of life before Tang Dynasty went into Confucianism and Taoism:from temple to mountain forest.While since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y, with the prosperity of urban economy,folk cultural life of downtown became rich and colorful.Thus there came another possibility for those literati besides seclusion:from temple to downtown.Among these scholars,representative figure Liu Yong showed the trend's influence on creative writing:the secularization and plebification of Ci-study's concept and creative attitude affected his reformation of traditional subjects and choice of form and system,forming his own aesthetic fondness and language style.
Song Ci;Liu Yong;cultural identity;temple;downtown
I207.23[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2345(2010)09-0043-05
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07Y21714)
2010-07-06
蔡燕,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 党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