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青, 王希鹏, 陈 斌
(1.中国矿业大学发展规划处,江苏徐州221116; 2.中国矿业大学文法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3.山东大学自然科学学报编辑部,山东济南250100)
日常生活批判视域下网络文化对个体生存的意义
丁三青1, 王希鹏2, 陈 斌3
(1.中国矿业大学发展规划处,江苏徐州221116; 2.中国矿业大学文法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3.山东大学自然科学学报编辑部,山东济南250100)
网络文化是人类以信息网络方式改造客观世界的对象化活动而生成的新兴文化形态,是网络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综合体,是人类一种新的网络化生存方式和社会发展图式。在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视域下,网络文化首先是一个日常生活场域,但由于网络文化的内在特性和文化整合效能,使之触动了传统日常生活领域文化模式,推动主体的文化自觉。另外,网络文化使传统的日常生活主体走出封闭的日常生活世界,在开放的和创造性的非日常生活空间中成为自由自觉的非日常生活主体,并推动非日常生活领域变革。
日常生活批判;网络文化;个体生存
在20世纪的哲学王国中,许多哲学家或哲学流派不约而同的从不同视角将注意力聚焦至日常生活世界,提出了日常生活世界的构想和批判理论。其中的代表人物有胡塞尔、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哈贝马斯、列斐伏尔、许茨、赫勒,等等。哲学家回归日常生活世界的深层动机或是分析和批判西方理性主义文化危机,探寻现代人走出深刻文化危机之路;或是在文化冲突和文化交汇的意义上思考传统经验主义或自然主义文化模式向现代理性主义和人本主义文化模式的转型问题。
在日常生活世界和非日常生活世界的界定上,赫勒的观点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他认为,一方面从活动领域上看,所谓日常生活,总是同个体生命的延续,即与个体生存直接相关,它是“那些同时使社会再生产成为可能的个体再生产要素的集合。”[1](P4)而非日常生活世界总是同社会整体或人的类存在相关,它是旨在维持社会再生产或类的再生产的各种活动的总称。另一方面,从内在的活动图式或文化的规定性来看,日常生活属于“自在的类本质对象化”,而非日常生活基本上属于“自为的类本质对象化”。
网络文化是“人类以信息网络方式改造客观世界的对象化活动而生成的新兴文化形态,是网络物质文化、行为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综合体,是人类一种新的网络化生存方式和社会发展图式。”[2]网络文化冲击了传统的日常生活领域,使日常生活领域“人道化”,并使生活主体走出日常生活世界,进入非日常生活世界,它对人的主体生成、人的生存方式变更、社会文化模式转型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本文在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视域下探究网络文化对个体生存的意义,不仅蕴涵着网络时代日常生活理论的发展与创新,同时理性地探究网络时代日常生活世界的变革以及人的生存方式的转变。
衣俊卿认为,“日常生活是以个人的家庭、天然共同体等直接环境为基本寓所,旨在维持个体生存和再生产的日常消费活动、日常交往活动和日常观念活动的总称,它是一个以重复性思维和重复性实践为基本存在方式,凭借传统、习惯、经验和天然情感等文化因素而加以维系的自在的类本质对象化领域。”[3]而非日常生活领域主要由两个层次构成,其一,非日常的社会活动领域,这主要包括政治、经济、技术操作、经营关系、公共事务等有组织的或大规模的社会活动领域。赫勒称之为“制度化领域”,哈贝马斯称之为“系统”(或体系)。其二,非日常的精神生产领域。这主要指科学、艺术和哲学等自觉的人类精神生产领域或人类知识领域。当然这种划分是相对的,它着眼的主要不是他们的外在形态,而是内在的文化模式及内在的活动图式和特征,这对把握人的日常生活状态和社会文化转型是有一定意义和价值的。
日常生活世界是个体生存的基本寓所,“在生活的给定时期,这种‘每一天都发生’的无条件的持续性,是一组日常生活的特征。这是我们生活方式的生存基础。”[1](P6),但这种日常生活又是“惰性”的,海默尔称之为“无聊”,“同一物对永恒轮回就是日常对时间的基本特征,日常的时间性和经验性使人筋疲力尽、虚弱不堪的百无聊赖,使得流水线成为日常的现代性的非常明显的例证,并不是工厂的劳动环境,而是它所显示出来的一般化状况:‘单调乏味’、‘单一无文’——时间的空虚性。”[4](P16)。但是,这种以重复性思维和重复性实践为主的日常生活结构和图式无论对于个体的存在还是社会整体的发展都是必不可缺的,其原因就在于习惯系统具有这样一种一般原则,即“习惯建构的‘传染’性质”,“习惯帮助人设法达到人的行为的复杂结构,它为日常生活提供了框架和形式(常常在内涵上是美学的或道德的),这些因素导致了习惯的大量增生。”[1](P171)“人的生成(即他从缄默的类本质的提升,这一类本质在他出生时,像他的特性一样被授予他),始于他通过自己的活动而占有这一‘自在的’对象化领域之时。这是人类文化的起点,是所有‘自为的’对象化领域的基础和前提条件。”[1](P127)
就网络文化目前的发展而言,“电脑和互联网普及和发展的一个最为直接的‘伴生物’,就是网上社会这一藉以展开其行为活动的新‘场域’和‘平台’的形构。”[5]。就个体网络行为而言,这种“场域”和“平台”主要架构的是个体的日常生活领域,目前网民对网络的使用主要体现在信息查询、通信联络、交友聊天、时尚利用、自我表现、学习体认六大方面。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2009年第2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网民在网络娱乐、信息获取和交流沟通类网络应用上使用率较高,除论坛/BBS外,这三类网络应用在网民中的使用率均在50%以上,其中,网络音乐使用率为85.5%,网络新闻为78.7%,即时通信为72.2%,搜索引擎为69.4%,网络视频为65.8%,网络游戏为64.2%,电子邮件为55.4%,博客应用为53.8%。网络购物、网上支付等商务交易类网络应用使用率相对较低,其中,网络购物为26.0%,网上支付为22.4%,网络炒股为10.4%,而旅行预订仅4.1%。”[6]。可以说,网络文化首先给个体生存架构一个“日常生活场域”。在这个场域中,网络还主要是一种“工具”效用,它是“虚拟化”的现实生活世界,如人们在网络聊天的目的主要是与熟人沟通、结交朋友、排解压力和排解寂寞;在网络信息选择上,网络新闻为了提升浏览量和点击率,便紧扣受众寻求快乐、放松的心理,在新闻内容上也追求娱乐化,把真实的新闻“创作”成悬念丛生的“娱乐故事”,使得网络新闻的世俗化、市井化,甚至趋于娱乐性的八卦;而人们喜欢网络游戏,也主要是为了释放、缓解或逃避社会压力,等等。在上述六类个体网络日常行为中,个体根据主体意愿、兴趣和爱好,相对自由的开展行为活动,它仍是一个凭借各种给定的归类模式和重复性实践(思维)而自发地运行的领域,以传统、习惯、风俗、常识等为基本要素的经验主义的活动图式在这里仍占据了统治地位,而人们并不会时时求助于创造性思维,因为,“并非所有行为(包括精神活动)都要求有创造性思维,或者只是在一个很小的尺度上要求有创造性思维。在日常要求和日常活动的多元复合体中,如果他们都要求创造性思维,那么我们简直无法存活下去。”[1](P138-139)
但这并不能由此而否定网络文化对传统日常生活领域文化模式的触动。日常生活领域具有保守性、惰性、束缚个体发展等消极特征,但是这并不意味这日常生活世界是不可改变的,按照赫勒的观点,日常生活批判的任务不在于一般的抛弃迄今为止的日常生活结构和一般图式,而在于使之“人道化”,这种“人道化”也就是海默尔认为的“理性主义的祛魅”,“把理性主义的和科学的原则退扩到……那些表面上看来深不可测、无根无由的事情当中去。”[4](P9)网络文化的内在特性和文化整合效能,及所蕴义的主体的、理性的、探索的、创新性的文化机理和文化模式,对传统的、自在的、经验性的、人情化的日常生活文化模式构成严重冲击。换言之,网络文化的出现和发展必然为传统的日常生活领域的“自觉化”提供了重要契机。
1.从网络文化的内在特性来看
网络文化是人类以信息网络方式改造客观世界的对象化活动而生成的新兴文化形态,“从技术支撑看,网络文化具有技术化、数字化和多媒体化特征;从存在方式看,网络文化具有虚拟性特征;从时空属性看,网络文化具有全球性、即时性、全时性和非线性的特征;从主体间关系看,网络文化具有平等性和交互性的特征;从内容上看,网络文化具有丰富性、多元性和共享性的特征;从文化结构上看,网络文化具有集群性的特征;从表现形式看,网络文化具有独特的语言特征;从组织管理上看,网络文化具有低可控性和自组织性的特征”[7]。计算机网络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技术革命之一,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发展速度涌入人类的生活世界,这种新的实践样态“不仅为主体生产对象,而且也为对象生产主体”[8],它给任何一位网络公民提供无穷尽的自由想象与无限制的创造天地,它让人们拥有绝对的可能性以实验或尝试新的事物,它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基本面貌,自觉地提高了个体的自主意识、平等意识、权利意识、开放意识和创新精神。这样,个体的自觉状态不再是少数社会精英的特殊状态,而是现代社会公民的普遍的生存状态。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很多学者强调,与文艺复兴在现代性的生成方面的重要的启蒙作用相比,宗教改革在平民层面的启蒙作用甚至更为重要。康德在《什么是启蒙》一文中对启蒙的定义就是建立在对个体主体性的理解之上,他强调:“启蒙就是人类脱离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所谓的“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不能运用自己的理智。”[9]因此,可以说,网络世界已经形成了一道别开生面的文化风景线,它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日常生活范式,这就使得网络主体必然要超越传统日常生活主体的消极的、自在自发的“无主体”状态,确立主体性的、创造性的文化模式。
这里要格外强调的是主体交往领域,日常生活主体的文化习性养成主要依赖于主体的日常交往活动。然而,传统的日常生活个体是在相对封闭的空间中所进行的具有自在、自发、非理性、自然性色彩的交往活动,用吉登斯的语言,主要是靠直接的“当面承诺”来维系的。而网络交往在动态中构建网络交往自由时间,它在历史上没有穷尽,在共时性上没有限域,表现出社会人们精神活动在相互碰撞、介入、整合。它特别强调一个未来的现在,把过去、现在、将来浓缩成“现在”形式并存于网络空间,形成一个延伸度极大的文本生产和消费空间,实现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关系在时空关系上的共时共在、在线在场,正如尼葛洛庞帝所说:“后信息时代将消除地理的限制,就好像‘超文本’挣脱了印刷篇幅的限制一样。数字化生活将越来越不需要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现在甚至连传递‘地点’都开始有了实现的可能。”[10]这种超越了传统的地域、时间限制,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网络虚拟世界所进行的“非当面承诺”的交往,显然是活动主体在开放的空间中所进行的具有自为、自主、自由、自觉、理性特征的交往活动,它是超越了情感关系和经验关联的平等的、理性的非日常活动。
2.网络文化所具有的文化整合效能
与以前各个历史时期相比,网络文化导致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文化自觉和文化整合,特别使非日常生活领域文化与日常生活领域文化在信息化背景下的一体化趋势越来越明显和自觉。
人们习惯将社会划分为政治、经济、精神文化等几个主要领域。特别是在工业文明社会,各个领域之间泾渭分明,“领域分离”。而随着网络文化的发展,人类社会的经济、政治和精神文化领域之间似乎出现了一种一体化趋势。但是这种新的一体化趋势不是回到前市场经济时代的“领域合一”状态,不是通过确立某一领域的中心地位或取消各个领域的自律性或相对独立性,而是把社会各个领域强制性地纳入一种集权的一体化之中。这是一种全新的一体化,是在尊重各个领域的相对独立性、自律性、尊重合理的社会分工原则前提下通过自觉的文化整合而形成的社会各个领域的有机的一体化。
就日常生活领域而言,文化理念也渗透至人们的衣食住行、日常起居的各个方面。随着大众传媒和网络发展,文化从传统的贵族特权转变成为渗透至大众生活之中的平民化文化产业,文化消费成为人的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现代工业、商业等经济活动也日益超越了纯粹工具加工活动和直接的交换活动的特征,理念、价值、形象、想象、追求、希望、创新等体现人的生存方式的文化要素开始从传统经济活动外在附属物转变为内在的组成部分,甚至成为出发点和主动力。原来属于政治、经济、精神文化等领域的文化价值、文化理念也逐渐通过传媒、商品、人际交往等“通俗化”形式渗透至人们的日常生活,如我们现在使用的汽车、电脑、手机、电冰箱、衣服等日常消费品,企业已经有意识的将最新的政治文化、经济文化,甚至哲学领域的新文化、新思想嫁接至企业和产品的文化内涵和宣传策略,而人们购买商品关注的不仅仅是它作为器物的使用价值,而开始关注它所蕴含的文化意义,如产品文化、企业文化、企业领导人风格等。产品“不再是一串简单的商品,而是一串意义,因为他们相互暗示着更复杂的高档商品,并使消费者产生一系列更为复杂的动机”[11]。人们在消费的同时也在享受文化,在娱乐的同时也在感受文化,在自在的生活的同时自觉地接受非日常生活领域文化的熏陶。这样,文化自觉地嵌入人们的日常生活领域的方方面面,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文化价值理念和生存方式,个体接受着新的文化精神和文化理念,实现着自我的文化自觉,逐步由传统的自在自发的经验式的文化模式向自觉自为的理性的、人本的文化模式转变。
赫勒认为,要使日常生活世界“人道化”,应当体现在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日常生活世界本身的“人道化”,即日常生活领域本身在外界因素的影响下,诞生“自觉化”因子;而另一层次则是使传统的日常生活主体走出封闭的日常生活世界,在开放的和创造性的非日常生活空间中成为自由自觉的非日常生活主体,当然,这种转变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它不可能超越历史的、一蹴而就的、一劳永逸的实现,任何时候它都不会作为一种给定的状态而存在,而只能作为一个开放的、动态的进程而生成与展开。但是,网络文化的发展使我们看到了希望。
1.非日常生活领域文化的祛魅化
信息化时代大众文化的普及导致社会文化的平等化和平民化。虽然以现代高新科学技术为背景的大众文化或通俗文化的迅速发展和普及,具有导致个性消解、平面化和物化的可能性,但是它使社会文化从少数人的精英文化变为大多数人的平民文化,使一切文化领域和文化成果从创作、使用到消费,空前普及,呈现出多元化、民主化和平民化趋势,导致哲学、科学、艺术等精神活动领域的非神圣化和个性化,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历史进步。特别是在公共管理领域,古典美德政治赋予政治生活以最高的道德目标,神学政治将之贵族化、神圣化,那时的政治生活只是少数精英的专利,而与平民百姓、凡夫俗子毫无关系。当社会从传统向现代形态过渡,政治领域的“祛魅”使笼罩其上的神秘面纱被逐渐揭开,人们开始把政治生活看成生活方式的一种,尤其是看成谋取和保护个人利益的工具。但是在网络出现之前,人们参与政治的时间和空间受到很大限制,直接民主仍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而网络背景下,网络参政极大地拓宽了公民政治参与途径,正如传播学者马歇尔·麦克卢汉(M.Mcluhan)在《人的延伸——媒介通论》一书中的预言,“随着信息运动的增加,政治变化的趋向是逐渐偏离选民代表政治,走向全民立即卷入中央决策行为的政治。”[12]“我们今天的民主,大多数采用代议制民主的方式,它也是等级结构社会所无法避免的一种民主形式,先有基层开始,一步一步往上选出代表,最后由代表来代替选民发表意见,参政议政。而在计算机网络中,任何人不需要再由别人来代表自己,它自己就可以直接发表政治意见,并对政府和各级机构所要通过的议项投出自己的赞成或反对票。”[13]
2.网络主体参与非日常生活领域
网络文化已逐渐形成一种自觉的运行机制,引导主体自觉进入非日常生活领域。“网络主体不仅可以利用网络进行交往、娱乐等生活领域,更可以主动地参与有组织的社会活动领域和科学、艺术、哲学等自觉的精神生产领域。”[14]网络无形中使人自觉地融入经济生活、政治生活、文化生活和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成为社会发展的主动参与者和积极推动者。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2009年第2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也显示,“网络在促进人们参与社会活动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通过网络参与社会活动的网民数量半年内提升了4.8个百分点。”[6]在这种格局下,日常生活的结构和图式为一般社会活动和精神生产创造适宜的条件,而分离已久的科学、艺术、哲学等人类精神“重归故里”,向日常生活领域渗透。这样,非日常生活领域为人提供自由创造和竞争的空间,而日常生活世界则为人提供寻求安全感和幸福感的家园;传统的日常生活主体走出封闭的日常生活世界,在开放的和创造性的非日常生活空间中成为自由自觉的非日常主体,它能同科学、艺术、哲学等人类精神建立其自觉的关联。例如,人们可以摆脱地域疆界的限制,通过网络直接向政府机关表达自己的利益要求,参与重大事项讨论,监督政府机关的运行,而政府则根据民意进行决策的转换,再通过收集反馈意见,调整决策输出。这就使得原本含糊抽象的“主权在民”、“人民当家作主”变得异乎寻常地清晰和贴近民众,而民众不再把自己排除在政治之外,而是“家事国事事事关心”,以主人翁的身份关注自己的权利和国家的发展未来。这样一来,自觉的精神生产和有组织的社会活动所构成的非日常生活领域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而成为所有主体的共同权利。
其次,网络文化改变了人的思维方式。“网络经济所导致的人类交往成本的迅速降低迟早会把我们每一个人大脑内部的思维网络并入那个无比扩展了的外部信息网络,从而彻底改变人类传统的‘主体—客体’认知模式。”[15]信息网络将全世界连为一体,网络主体不仅参与到各种非日常生活场域,而且各个主体之间也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人类多样化、个性化的思维能力日益结合为一个社会化的整体来认识和改造世界,每一思维个体身上也体现和包含着思维群体(社会化的思维主体)的因素。更为重要的是,人不仅作为网络化、社会化的人类来进行思维和认知活动,而且与各种各样的思维中介和思维工具(主要是电脑网络)结合为“人—机”和“人—网”系统来进行思维和认知活动。
3.网络文化推动非日常生活领域变革
前文中我们阐述到非日常生活领域主要包括非日常的社会活动领域和非日常的精神生产领域。一般来说,非日常的生活领域基本要服从于一种自由自觉的或理性化的活动图式,正如吉登斯在《现代性的后果》中所论述的,人类社会的理性化过程,特别是后现代的生成实际上是一个社会行动从原始地域性情境中脱离出来,然后用“人为”理性化的抽象体系“再嵌入”的过程。但是,这只是一种应有状态,而实际上,当社会自觉的精神生产不甚发达,或者没有同自在的文化模式建立起张力或冲突时,这种自然性、经验性和人情化的日常生活图式或文化模式会直接渗透到非日常的社会活动和精神生活领域中,导致非日常生活领域的“日常化”和自觉的精神活动的“自在化”,这种情况特别是在中国社会尤为根深蒂固。
首先,就非日常的社会活动领域来看,由于该领域涉及社会政治、经济、技术操作、经营管理等诸多方面,我们不可能一一阐述,在此,仅以公共管理领域为例。由于中国传统社会以家庭为本位,通过血缘、生育、亲情、亲属、人伦等编织成一种以血缘和出身为尺度的日常生存和日常交往的圈子,是一个“差序格局”型的血缘社会、亲情社会、熟悉的私人社会、复杂的人伦社会,“‘宗教和家庭’就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中国社会的各个方面、各个角落;‘宗教和家庭’又好似无孔不入的水,渗透了中国社会意识和精神的最深处。”[16]这种人情化的交际关系向非日常的社会交往领域渗透,使得当前中国社会的公共管理领域,攀关系、讲交情、注重礼尚往来、盛行裙带关系成为一种“常态”。与此同时,“拍脑袋工程”、“政绩工程”、“一言堂”等自在的、经验化的、非理性的工作方式充斥着整个公共管理领域,这已成为推进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阻滞力。而网络社会中,由于网络传播既有点对面的传播,又有点对点、点对面、多点对多点的传播,传播者和受传者处于完全平等的地位,其角色可以互换,互为传播的主体,共同享有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信息的自由和发表意见、观点的权利,网络平台上,人们可以摆脱地域疆界的限制,通过网络直接向政府机关表达自己的利益要求,参与重大事项讨论,监督政府机关的运行,这推动了公民主体意识和政治参与意识的提高,推动网络自治组织的产生与发展,这也必将从各个层面上推进了整个政治机制改革,如民主法治建设、政府适度“限权”与“分权”、执政透明化,建立完善的信息“输入”与“输入”系统,官员素质提升等一系列变化。
其次,就科学、艺术和哲学等自觉的人类精神生产领域来看,由于这种日常的、自在的、经验式的文化模式的渗透,使我们对精神生产领域也出现了一定的“异化”,在研究成果上,学术腐败、学术抄袭、重复化无创造性的学术雷同使诸多学术领域仍“原地踏步”;在研究方法上,不注重调查研究、不注重学术创新,自以为是或者对外国著作照搬照抄;甚至在哲学和艺术这种最需要自觉性和创造性的学术领域也变成了按固定模式和框架进行归类与复制的重复性活动,而电影和电视剧也似乎是按照一个统一模式复制出来的,毫无创新性可言。在网络时代,虽然随着网络信息的丰富,使得学术抄袭势头更加蔓延猖狂,但是我们可更应当看到,网络的积极效果[17]。网络具有“节点的平等性、平台的兼容性和信息的流通性”的特点[18],网络的全球化视野使学术研究超越了“本民族的”、“他民族的”或“跨民族的”的传统视野,使得全球化的学术交流在空前平等的氛围下进行,而人类共同创造与积累的精神成果也有了共享的可能性,也就使得人类自觉的精神生产纳入摆脱载体的束缚,使人类的精神生产真正纳入自觉、理性的轨道。另外,网络文化帮助人类的精神生产逐步摆脱思维惯性。思维惯性是人类精神生产活动的天敌,而网络突破了人们在信息交流方面的时空障碍[19],使大量各种各样的信息聚集在网络空间,比较容易营造新思维的氛围,大家可以发表各不相同的学术观点,可以相互争论和辩驳,这就有利于打破思维惯性,激发人们的创新热情,从而使人的思维产生强大聚变,创造力获得充分展现,不断涌现出新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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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ignificance of Network Culture for Individual Survival in the View of Critique of Everyday Life
DING San-qing1, WANG Xi-peng2, CHEN Bin3
(1.Development and Planning Division,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Technology,Xuzhou 221116,China; 2.School of Literature,Law and Politics,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Technology,Xuzhou 221116,China; 3.Editorial Office of Journal of Nature Science,Shandong University,Jinan 250100,China)
The network culture is an emerging cultural pattern the human beings produce by the information network to transform the objective world’s object activities;is the syntheses of network material culture,behavioral culture and mental culture,and is a new network survival way and social development schema.The network culture first belongs to the field of everyday life in the view of critique of everyday life,but because of its intrinsic characteristics and performance of cultural integration,the network culture has touched the field of traditional cultural patterns of everyday life,and promoted the subject of cultural consciousness.In addition, the network culture makes people out of the closed world of everyday life,and into the self-conscious subject, promoting the change of the non-life areas.
critique of everyday life;network culture;individual survival
G206
:A
:1008-407X(2010)03-0091-06
2009-09-08
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07SHC024);江苏省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课题资助项目(D200801205)
丁三青(1962-),男,江苏连云港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王希鹏(1982-),男,山东青岛人,中国矿业大学文法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人学和文化哲学研究;陈斌(1969-),男,山东菏泽人,副编审,博士,主要从事教育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