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铭,许姗姗,陈正娇
(1.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云南昆明 650091;2.文山学院院办,云南文山 663000)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它保存了上自西周初年下迄春秋中叶约 500年间的古代诗歌 305篇。《诗经》中有很多民歌,也有出自士大夫的作品。对于这些诗篇的获取渠道并最终结集成书,学术界历来有三种说法:一是采诗。据《汉书·食货志》载:“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又据《汉书·艺文志》载:“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也就是说,周王朝设有专司采诗的 “行人”,他们四处采集民歌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周王室了解各诸侯国政绩的好坏和各地的风俗民情,安邦理国,赏功罚罪。如此说来,“采诗”应是《诗经》中民歌获取的主要渠道。这些民歌在未被 “行人”采集之前,原为散布于民间的口述文学,而在被集中于周王室之后,便转化为民间文学档案。二是献诗。据《国语·周语》载: “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晋语》也载:“古之王者,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也就是说,周朝有献诗的制度,规定公卿大夫在特定场合给天子献诗,以便了解下情并考察政治得失。如此说来,“献诗”当为《诗经》中士大夫作品获取的主要渠道,而且公卿列士所献之诗也不同于“行人”所采之诗,它们并非民歌而是由士大夫们创制的文人诗。这些文人诗在被集中于周王室之后,便转化为文人文学档案。三是删诗。据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载:“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即《诗经》是孔子从 3000余篇古诗中大量删减后,按风、雅、颂分类编成的。而删与编的标准,则是以礼义核其内容,以弦歌考其音律。一般认为,“风”是各地的民歌,“雅”是正统的宫廷乐歌,“颂”是宗庙祭祀的乐歌。这一切,可视为孔子为诗集所拟定的大标题。至于孔子取每篇诗首句的二字或一、三、四个字作为篇名,可视为孔子为诗集所拟定的小标题。孔子对诗进行分类并确定篇名,相当于今日档案文献汇编大小标题的拟定。这不仅有助于概括或揭示每篇诗的内容,也为对诗进行汇编、确定每篇诗在诗集中的次序并固定诗篇在诗集中的位置提供了前提条件。[1]因此,《诗经》实即文学档案编纂的成果,即民间文学档案和文人文学档案的汇编。
作为文学档案编纂的成果,《诗经》在我国已经流传了 2500多年。现今,它不仅仍具有重要的文学研究价值,同时也具有语言学、史学和民俗学等方面的重要研究价值。
《诗经》里民歌和文人诗中的优秀诗篇大都来源于生活,推动后代诗人将注意力投向现实,关心国家命运和民生疾苦,并将这些现实内容真实地反映到作品中来。屈原诗歌的兼善风雅、汉乐府民歌的 “缘事而发”、建安诗歌的 “风骨”精神,直到杜甫的 “别裁伪体亲风雅”、白居易的 “惟歌生民病”,都与《诗经》的写实精神一脉相承。每当诗歌创作出现脱离现实的倾向时,进步文人便以恢复风雅相号召,这就使我国古代诗歌总是沿着反映现实的道路前进,从而成为社会的一面镜子。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在几千年诗歌创作发展的长河中,形成了多种多样的诗歌类型。但无论哪一种诗歌类型,几乎都可在《诗经》里找到自己的雏形。
后世的祭祀诗,从典雅、简约的文字,到肃穆、虔诚的氛围,无不效法周颂之《清庙》诸篇;《卫风·伯兮》通过抓住“首如飞蓬”这一细节,将思妇因怀念远征丈夫而无心梳妆的微妙内心世界生动地揭示了出来。该诗写得语直情浓,辞浅意美,是我国见诸文字的最早的闺怨诗;《唐风·葛生》运用典型的内心独白,精心安排的结构形式,栩栩如生地刻画了一个对亡夫怀有坚贞而炽热爱情的妇女形象,无愧为我国悼亡诗的滥觞;《豳风·鸱鸮》运用拟人化的手法,假托一只母鸟述说自己遭到鸱鸮的欺凌迫害所带来的种种痛苦,曲折地表现了劳动人民身受深重灾难而发出的嗟叹。该诗体现了诗人丰富的想象力,为我国寓言诗的权舆;《小雅·采薇》用守边兵士的口吻,表达了久戍不归的思家之苦,追忆了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战斗场面,描写了归途中所见到的情景及内心的伤感之情。该诗在艺术上的特别成功之处,在于其末章以柳代春、以雪代冬,借景表情,感时伤事,富于形象性和感染力,创造了“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一千古传诵的佳句,可视为我国边塞诗的嚆矢;还有《邶风·燕燕》为送别诗之祖,《王凤·黍离》为凭吊诗之祖,《卫风·氓》为弃妇诗之祖,《陈风·月出》为望月怀人诗之祖,《小雅·鹿鸣》为宴饮诗之祖……[2](P16-17)这些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为后世同一类型诗歌的再创作提供了一个个可资借鉴的范例。
《诗经》的艺术表现手法,主要体现在对 “赋、比、兴”和“回环复沓”章句形式的娴熟运用两个方面。
所谓赋,就是对现实生活作直接的铺陈描述,通过再现的方式表达思想感情。它在《诗经》中运用得最多。如《卫风·氓》这首长诗就是用赋写成的,它记述了弃妇从恋爱、订约、结婚到受虐、被弃的全过程,表现了弃妇命运的不幸和性格的刚强。不少学者认为,《卫风·氓》已初步具备了中国式叙事诗的某些特征,这些特征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其后 2000余年叙事诗的发展;所谓比,就是以更加具体形象而又比较熟悉、易于理解的事物来打比喻。它在《诗经》中用得也很普遍。如《齐风·南山》将乱伦的齐襄公比作狡黠淫媚的雄狐,《小雅·青蝇》以嗡嗡乱叫的苍蝇比喻进谗佞人等。这些比喻既贴切又突出了被比对象的本质,鲜明地表达了作者的憎恶之感。比还可用来刻画人物,如《卫风·硕人》就分别用柔荑、凝脂、蝤蛴、瓠犀、螓、蛾来比喻庄姜的手、肤、颈、齿、额、眉,堪称《诗经》中用比的佳例;所谓兴,就是触景生情,先用一两句话描写周围的景物,作为诗歌的开端,以引起所歌咏的内容。兴对全诗可起到联想、象征和烘托气氛的作用。如《周南·关雎》就是通过对成双结对的雎鸠在河洲上关关和鸣,追求伴侣景象的描写,使人自然联想到爱情和婚姻之事;而《周南·桃夭》则用春天柔嫩的桃枝和鲜艳的桃花来象征新娘的年轻貌美;《小雅·鸿雁》写徭役,以大雁的声声哀叫来烘托役人心中的凄凉之苦。赋、比、兴三种表现手法,各有侧重,赋重在直接表现诗篇的内容,比、兴则必须通过形象化的手段反映出诗篇的内容,因而比、兴的运用,能够大大增添诗歌的含蓄、形象的艺术美。从《诗经》开始,赋、比、兴成了中国诗歌史上重要的艺术传统,启迪了一代又一代诗人的文学创作。[3](P42-45)
所谓回环复沓,是指在一首诗里,各章之间字句基本相同,只对应地变化少数字句,从而形成一种在反复中略有变化的咏唱结构。这是《诗经》的又一典型艺术表现手法,在国风中运用得尤为普遍。如《王风·黍离》,诗分三章,尽管各章之间变化极小,却因弥漫在诗行间的沉重忧思,令人感觉不回环咏唱不足以尽意。故清人方玉润评价此诗时说:“三章只换六字,而一往情深,低回无限。此专以描摹虚神擅长,凭吊诗中绝唱也。”《诗经》中的作品之所以要广泛运用复沓这种形式,是由其需要配乐歌唱的特点所决定的。如此,不仅能充分发挥诗歌抒情表意的作用,收到回旋跌宕的艺术效果,而且还便于对诗歌的诵读、记忆和传唱。这对后世文人们的诗歌创作,乃至当代作词家为歌曲作词都提供了十分宝贵的经验。
《诗经》自汉代被尊为 “经”以来,它便成为历代文人的必修课程,并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的政治观点、道德修养乃至文学创作。文人们无论说理论证,还是抒情叙事,都习惯于引 “诗”,《诗经》成为中国文人引用最多最普遍的典籍。三国时期曹操的《短歌行》中,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之句,其中首两句引自《郑风·子衿》,末四句引自《小雅·鹿鸣》。“建安七子”之一的徐干在《室思》中的句子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显然化自《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唐孟郊的五言古诗《游子吟》的名句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实际上是脱胎于《邶风·凯风》“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北宋欧阳修《生查子·元夕》一词中为后人所交口称誉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两句,则是《陈风·东门之杨》中“昏以为期,明星煌煌”的进一步艺术化。一代伟人毛泽东也经常在其诗文创作中化用《诗经》的句子,如《西江月·秋收起义》中的“地主重重压迫,农民个个同仇”,就是化用《秦风·无衣》“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的诗句。在悼念抗日英雄杨十三时,毛泽东写下了如下一副挽联:“国家在风雨飘摇之中,对我辈特增担荷;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于先生犹见典型。”联中 “风雨飘摇”一词,化用的是《豳风·鸱鸮》“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句。像这类事例古今诗文中不胜枚举。[2](P18-19)
《诗经》中出现的一些有表现力的词汇,也被后世当作典故反复使用,从而产生某种特殊的词义,增加了汉语词语的文化内涵。如“泌水乐饥”出自《陈风·衡门》,喻安贫乐道; “式微”出自《邶风·式微》,喻归隐;“螟蛉”出自《小雅·小宛》,喻义子。等等。
古往今来,中国人往往将《诗经》当作伦理之圭臬,十分喜欢从其丰富凝练的语言中提取字词为人取名。如诸葛亮,字孔明。 “孔明”出自《小雅·信南山》“祀事孔明,先祖是皇。”孔明,意即完备周详,此正是诸葛亮为人处事的性格特征的体现。台湾著名女作家琼瑶,其名出自《卫风·木瓜》“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琼瑶,即美玉。《木瓜》写的是男女互赠信物,双方表示爱慕之纯情的诗歌。琼瑶取名于此,似乎一开始便定下了她终身创作言情小说的路向。共和国开国元勋罗荣桓,原名罗镇慎,后改名罗荣桓。“荣桓”出自《鲁颂·泮水》“桓桓于征,狄彼东南”。桓桓者,威武也;征者,征伐也。其父以荣桓为子之命名,是希望他今后能从戎习武,成为一名威武善战的大将,挽国家之将倒,救民于水火之中。果然,罗荣桓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成长为新中国十大元帅之一。
《诗经》所使用的语言,既丰富又多彩,用以绘景塑形、叙事表情,愈觉诗篇鲜明生动。有些词汇历经几千年,直到今天仍在使用,如 “中央”、“切磋”等。而 “巧舌如簧”、“明哲保身”等,也成为了常用的成语。据统计,源于《诗经》的成语总计为 281个,其中源于国风的有 112个,源于小雅的有 87个,源于大雅的有 63个,源于颂的有 19个。[4]这说明,《诗经》对我国民族语言发展有较大的贡献,是研究古汉语者必读之书。
一般认为,保存在大雅中的《生民》、《公刘》、《绵》、《黄矣》、《大明》5篇为周族史诗。其中,《生民》叙述了周始祖后稷因其母姜嫄履帝迹而降生,并在邰地开辟周族基业、以农业立国的事迹;《公刘》叙述了公刘率领族人自邰迁豳,并在豳地开垦荒地、营建居室的情形;《绵》叙述了古公亶父率领族人迁居于岐,定宅授田,作庙筑室,以及文王继承遗烈,使周族日益强大的史事;《黄矣》从古公受命、太伯和王季让国,叙述到文王伐密灭崇的胜利;《大明》从王季娶太任而生文王说起,继写文王受命并得佳偶太姒而生武王,最后写武王誓师牧野伐商,成为天下共主。以上 5篇史诗,大致勾勒出了周族从发祥、创业、立国、开疆拓土到剪商建周的发展历程,是研究西周建国史的重要史料。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在写《史记·周本纪》时,就采用了这些史实。[3](P36-38)
幽王是西周的亡国之君,大雅中的不少诗篇揭露了这一淫君乱主的种种劣迹,加之时运不济,最终招致西周的衰亡。一是任用奸佞,败坏朝纲。《大雅·召旻》中有 “今也日蹙国百里”,“维今之人,不尚有旧”的记载。意思是,今天日丧疆土百里,今天的昏乱君王,不肯遵守先王的旧章。二是政治的混乱。《大雅·瞻卬》中云西周末年“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之”。土田民人任意掠夺,刑罚任意施行,倒行逆施,正是国家将亡的象征。三是天灾的发生。《小雅·十月之交》中有“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记录,是言此时遭受了大地震之灾。四是贪色昏庸。《小雅·正月》中有 “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大雅·瞻卬》中有“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的记载。都是说褒姒误国,幽王贪念美色导致西周衰亡。从以上例子中可以看出,《诗经》的很多地方都可以与正史相佐证,而且可以弥补其他史料的不足。[5]
《诗经》时代人们的婚姻观念,一是表现在对繁衍子孙的渴望上。如《大雅·绵》写到:“绵绵瓜瓞,民之初生”,用大瓜小瓜连绵不绝比喻周族子孙繁多,宗族兴旺。《唐风·椒聊》则写道:“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由花椒的多籽,联想到身高体壮的女子能多生孩子。而再三颂祝“宜尔子孙”的《周南·螽斯》,更是别出心裁地拿飞蝗比喻寿星老,祝愿其家族多子兴旺,世代昌盛,聚集欢乐。二是表现在男女婚嫁时对媒人的重视上。如《豳风·伐柯》就唱到:“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这首诗写到娶妻必须通过媒人介绍,就如同做斧柄要用斧头砍木一样。后世将请人说媒称 “作伐”,即来源于此。《齐风·南山》中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的诗句,也是说媒人在婚姻中的重要作用。《卫风·氓》中女主人公的婚姻悲剧,源于她开始时是在集市上与氓一见钟情、私订终身的,加之又 “乘彼桅垣,以望复关”,与礼有悖,才终招丈夫的休弃,即便回到娘家,还要遭受自家兄弟的咥笑。而《鄘风·蝃蝀》其实就是一首对某个私奔女子的讽刺诗,诗中点明本题的“乃如之人也,怀婚姻也”两句,用今天的话说,意即就是这样一个人啊,破坏婚姻好礼仪啊。如此刻薄斥骂的语气,表明了作者对破坏婚姻礼制行为的强烈谴责。三是表现在注重门第上。如《卫风·硕人》在赞美庄姜时,就首先从这个齐国公主的尊贵身世说起:“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表明她的世系身价与卫侯十分般配。《大雅·韩奕》中也写道韩侯门当户对的婚姻,韩侯的祖先是周武王的儿子,身份地位较高,他妻子的门第也与之相当,“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她是厉王的外甥,司马蹶父的女儿。韩侯的亲迎队伍也十分气派,“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而新娘子的陪嫁也符合她的身份,“诸娣从之,祁祁如云”。诗中流露出对这种门当户对婚姻的羡慕之情。四是表现在将女子的品行作为择偶的一个重要标准上。如《周南·关雎》所述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意思是说纯洁美丽好姑娘,真是我的好对象。《郑风·有女同车》所唱的“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意思是说姜家美丽大姑娘,品德良好令我常记心上。《邶风·燕燕》中的末章,更是一连赞颂了女主人公诚实可靠、心胸开阔、温柔和顺、善良谨慎的四种美好品行。
《诗经》时代婚礼的程序繁多复杂,从《诗经》的一些作品中我们可了解到其基本程序。如赠物定情,《王风·丘中有麻》就叙述了一对情人赠送礼物确定感情的过程,“彼留之子,贻我佩玖”,意思是说刘家小伙就是他,送我佩玉想成家;女子婚前应祭祖告别,《召南·采蘋》就记述了一位即将出嫁的女子不辞劳苦,到南涧之滨采摘浮萍和水藻,用箩筐带回家,锅蒸釜煮调制祭品,虔诚地祭祖告别,“谁其尸之?有齐季女”,意思是说是谁在主祭?少女恭敬又虔诚;结婚当日,新郎还要亲迎,《召南·鹊巢》就描述了一贵族男子亲迎新娘的盛况,“之子于归,百两御之”,意思是说这位姑娘要出嫁,百辆车子来接她。《大雅·大明》写周文王迎娶太姒时的盛况,“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意思是说定下聘礼真吉祥,文王亲迎渭水旁,造船相连当桥梁,婚礼显得很荣光”;结婚时宾客要唱颂婚歌曲,《周南·桃夭》就是赞美新娘的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意思是说茂盛桃树嫩枝丫,枝头上绽开粉红的花,这位姑娘要出嫁,祝你有一个和美的家。即以桃枝和桃花起兴,表达了对出嫁姑娘的真挚祝愿。《周南·樛木》则是祝贺新郎的歌,“乐只君子,福履绥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的反复咏唱,表达了宾客对新郎的无限祝福。[6]
综上所述,我国自春秋孔子时起便已有了档案文献编纂工作。正是有赖于这项功在千秋的工作,才使得先秦时期的众多优秀诗篇得以流传至今,并泽被后世。作为文学档案编纂的成果,《诗经》向来被奉为文学之圣典,以从文学的立场研究者为最。如清人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一书中就认为,只有将《诗经》中的诗篇当成文学作品,遵循其本质特征,采用正确的鉴赏途径,才能得到诗的真谛并领悟到诗的意蕴情趣。但实际上,《诗经》同时也是语言之富矿、史料之渊薮、民俗之画卷,具有多方面的研究价值。因此,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诗经》都是值得我们特别重视的。五四运动以来,《诗经》的多元价值开始逐渐为学界所认识,至建国前,以顾颉刚为代表的 “古史辩派”、闻一多和郭沫若先后在对《诗经》的研究中取得了一批重要研究成果。如“古史辩派”主张疑古精神,采用实证、考据的方法,对《诗经》的一些问题作了新的考证和分析。顾颉刚的《论〈诗经〉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地位》一文,对《诗经》的历史地位、社会功能作了较全面的归纳总结,至今仍被人引用。作为著名诗人和融贯中西大学者的闻一多则开创了多角度、多层次综合研究《诗经》的道路,他采用比较文学、语言学、民俗学等综合研究的方法去探讨《诗经》,对诗旨、诗义特别是《诗经》中的隐语作了深入而细致的分析,提出了不少独到的见解,其论文《说“鱼”》至今仍是引用较多的论文之一。无独有偶,作为才华横溢的诗人和著名历史学家的郭沫若,亦以《诗经》为资料,从历史学和社会学的角度去研究周代的社会文化,他的《中国古代社会研究·诗书时代的社会变革与其思想上之反映》一文,就是根据《诗经》研究中国社会形态,是中国以马列主义观点研究《诗经》的开端。[4](P182-183)
[1] 赵彦昌.论“六经皆档案”(上)[J].档案学通讯,2008,(4):87-90.
[2] 胡先媛.先民的歌唱——《诗经》[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
[3] 马积高,黄钧.中国古代文学史 (上)[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2.
[4] 牛清波,高艳利.《诗经》成语演变研究[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4):574-575.
[5] 王鹏.浅议《诗经》的“史诗”属性 [J].黑龙江史志,2009,(16):58-59.
[6] 黄元英.《诗经》婚恋诗的民俗文化观 [J].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2):9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