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位的女性爱情婚姻观
——戴维·洛奇的《小世界》解读

2010-08-15 00:42徐建纲三峡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宜昌443002
名作欣赏 2010年36期
关键词:洛奇婚姻观戴维

□徐建纲(三峡大学外国语学院, 湖北 宜昌443002)

越位的女性爱情婚姻观
——戴维·洛奇的《小世界》解读

□徐建纲(三峡大学外国语学院, 湖北 宜昌443002)

戴维·洛奇 《小世界》 女性主义 爱情婚姻观

作为一部典型的后现代小说,英国作家戴维·洛奇的《小世界》自1984年出版以来,即受到了各大学者、名家的研究及探讨。该作品在描述满世界飞来飞去的学者、教授们追逐名利、冒险猎艳的同时,对婚姻与爱情这一古老的命题做了新的思考。本文从女性意识的觉醒、压抑情感的释放、曲高必定和寡三个方面解读《小世界》中女性的爱情婚姻观。

英国作家戴维·洛奇的《小世界》写于1984年,副标题是“学术界的传奇故事”,这部小说容量大,背景广,气势宏大,内容丰富,爱情与巧合迭出,讽刺与调侃呼应,出版后引起强烈反响。表面上看,《小世界》是一个现代爱情故事,男学者对美貌博识的女才子一见钟情,排除万难,四处寻找,几经波折,最终却将女才子靠脱衣舞为生的孪胞妹妹错当成恋人,上演了一场“错误的喜剧”。此外,作品还嘲笑了学术界的学者们追名逐利、寻欢猎艳的恶劣风气。从另一层次上看,《小世界》又是一部对走了极端的女性主义思想的批判书。书中正面出场的女性人物共有17个之多,其出场次数多寡不均,在文中她们的出身、社会背景层次不齐,但正是这些女性的话语、行动带动了全文的顺畅流通;同时,这些女性所特有的经历、行为、思想以及在爱情婚姻观下做出的选择向读者展示了一幅20世纪后现代之下,女性主义运动脉络的生活画面。

1.女性意识的觉醒

塞尔玛,霍华德·林鲍姆之妻,在文中共出现了9次。她温柔、体贴,上进心强,并且有生活情调,而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夫妻和睦,家庭幸福,能成为丈夫成功事业上的幕后女人。正如刘小枫所说:“妻子构成一种生活情调,一种生命的空气:共同生活中相互逗趣、相亲、缠绵、搀扶的空气,与独立地喃喃叙事的空气不同的空气。”塞尔玛的第一次出场是在芝加哥飞往伦敦的美国环球航空公司的072次班机上,时间为伦敦时间凌晨3点,称不上端庄,但不失体面的塞尔玛安静地看着她的《可以再努力试试》。而这时,林鲍姆却在盘算着一个粗野的骗局:在飞机上与妻子做爱。塞尔玛在丈夫无理甚至有些野蛮的要求下,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因为她知道虽然人类的本质是自由的,然而人类首先必须成熟,才能达到自由。所以,尽管她丈夫指出“灯光暗淡,所有看得见的人都在睡觉”(戴维·洛奇,1992:145),但她坚持回答“有人会听见的”(戴维·洛奇,1992:145)。而此时的林鲍姆的要求并非引发于他对妻子的生理欲望,而是将之视为其“决心在各种形式的人类竞争中获得成功,而这是衡量他的决心的一个尺度”(戴维·洛奇,1992:147)。事实是林鲍姆想成为“里高俱乐部”的其中之一成员,而加入该团体的唯一条件是与女人在飞机上做爱,把沾有男人秽物的印有一个公认的商业航空公司标识的餐巾纸交给与人性交的女方联署。作为丈夫,作为一名女性的另一半,作为构筑幸福家庭的重要成员,林鲍姆完全忽视塞尔玛作为一个完整人,一个有自尊的女性,在婚姻伦理中具有平等地位、权利。社会规范制约、匡正着人类的行为,所以人类才得以从原始进入文明,从低级步入高级。塞尔玛的拒绝正是这一理念的约束,对自己行为的克制,同时也是对周围个体生命的尊重。

然而,善良的塞尔玛并没有意识到丈夫这种要求的原始动机,所以一下飞机,尽管恼人的时差令她疲惫不堪,却“比平时加倍细心地做着睡前准备”(戴维·洛奇,1992:228)。经过一天漫长而繁忙的清洗工作,虽然已累得她快要倒下了,“但她为了使霍华德得到愉快而进行准备”,然后“穿上她最性感的睡袍”,“将头发梳了上百次”,“并狠咬嘴唇使它变红”,“在门槛上摆好姿势”,“柔情蜜意”地呼唤丈夫,然而,霍华德的反应却是“应了一声,没有转过身来”,然后边捣鼓电视机的操纵器边说:“现在我不想要你”。塞尔玛美好生活的想象刹那间轰然破碎。婚姻建立在爱的基础之上,而爱又建立在性的基础之上,一旦这种基础不存在了,两情之爱,两人之姻就成了午后洒在地面上的阳光碎片。而塞尔玛对此作出的决定是“一有机会,她就要背叛她的丈夫”(戴维·洛奇,1992:229)。

2.压抑情感的释放

同床共眠作为一个伦理问题,意味着两个人有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的需要。希拉莉·史沃娄之妻,第一次登场露面就是在别人的谣言、传闻口中出现,跃入纸上的是与扎普的私通,印入读者脑海中的是一个有辱家门的不检之妇。为什么几十天夫妻的恩爱生活换来了彼此的相互背叛?既然与史沃娄之间已没有爱情,为什么又祈求不要离婚?希拉莉虽已为人妻人母,但仍需要关心,需要丈夫的关怀,而此时的史沃娄却早已厌倦日复一日的生活,厌倦重复不变的希拉莉,他们已“变得像他熟悉的旧靠垫一样,虽然舒坦但不值得注意”(戴维·洛奇,1992:272)。

纵然希拉莉爱扎普多于史沃娄,她还是选择了再给婚姻一次机会,正是这种对家庭完好维护的思想,使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而落入爱情已死的婚姻约束中。可喜的是,希拉莉并没有对无爱的婚姻屈膝投降,而是凭借作为一个女人的智慧积极面对一个又一个的灾难。比如,史沃娄将去土耳其演讲之时,他因准备不充分而手忙脚乱,抱怨希拉莉没有考虑到他需要一些干净衣服,希拉莉的回答是:“我为什么要想你需要什么?你想过我的需要吗?”这种反击虽然不如吵嘴、打架来得强烈、干脆,但这正是希拉莉长期压抑情感的释放,史沃娄的土耳其演讲之行意外地与乔伊重逢,让他又一次下定了与希拉莉离婚的决心,与此同时,充满讽刺意味的是希拉莉找到一份做婚姻指导的工作,史沃娄仍不甘心,趁着外出开会之际,带着小情人乔伊共度佳期,但其间的意外病情却让他彻底回心转意,最终选择希拉莉而不是乔伊留在身边照顾他。

3.曲高必定和寡

读完《小世界》,17位女性人物中留给读者印象最深的要数德丝丽和弗尔维娅·莫加纳了,并不是因为她们美妙绝伦的美艳,抑或智高博学的才华,而是她们极端、极现代化的语言行为所代表的极端女性主义思想,这种放肆、放纵的生活方式显示了她们内心男女平等的心理要求,同时也向读者演绎了一场女性主义走向极端之时的所作所为。

德丝丽在正面出场的女性人物中是出场频率最高的一位。她的前几次出场都很与众不同,先是与史沃娄私通,而后又是离婚,婚后其丈夫扎普不得不付孪生兄弟的大学学费,“尽管她自己的稿酬收入使她富得跟克里索一样”(戴维·洛奇,1992:99)。这种描述留给读者的德丝丽是一副“大女子主义”印象,而随着情节的发展,她的这种“大女子主义”愈演愈烈。作为一名典型的极端女性主义作家,德丝丽的笔端一旦触及男性便势不可挡,尖锐无比,甚至书名就是《男人》,而且每一节的开头都有一句关于女人的名言,不同的是关键词换成了男人,如“脆弱,你的名字是男人”等等。但如同后期的女性主义作家倡导“用身体写作”一样,尽管德丝丽内心渴望性爱,但她又鄙视性爱,她一方面“求助于电子按摩器”,另一方面为自己辩解:“使用的工具,就像修女的戒律,更多的是出于原则而不是真正的热情”(戴维·洛奇,1992:141)。德丝丽这种极端的女性主义用她自己的文字来跳舞,但这舞跳得过于高明,也就没有人来喝彩,只落的人在高处,灵魂却总寂寞。

而弗尔维娅,帕多瓦大学的文化研究学教授,却用自己夸张的性生活演绎极端的女性主义。这位厌烦男性口中普遍人称代词“他”的女性主义推崇者之一,与其丈夫过着现代主义之后的夫妻生活:他们在开会期间各自寻觅性伙伴,互问对方与不同人性交的感觉,但这种变态的结合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仍像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交换礼物。尽管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人们就开始崇尚人性,提倡个性自由,但个性张扬要有个适度的槛,超越了这一槛势必成为整体与历史发展的障碍;同样,整体与历史的发展势必要制约个性的过分张扬。“适度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一是个人的行为要有界限与节制,不能破坏世界的形成或者秩序;二是不能因为要维持世界的形式或秩序而扼杀自然的天性,泯灭主体性。”

德丝丽、弗尔维娅不可否认地是为了张扬个性,放纵个性来摆脱社会各方面的束缚,然而这不仅使自己的个性扭曲变形,是一种对爱情婚姻观的误读,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两名倡导女性主义的学者,她们的做法不仅不能为女性争得更多的荣誉和权利,反而将女性主义推入了为人唾骂之境地。

纵观《小世界》,不难发现其中之女性均为个性十足者,她们中包括为了通过考试而引诱老师者,新婚之夜幻想与陌生人做爱者,为巴结上司而与之通奸者等等。作为女性,作为女性主义学者,适度感情的释放是理所当然,是一种社会伦理之下人性的正当处置,然而这种释放一旦超越了社会、历史所能承受的道德界限,势必变成滥情、滥性,招人唾骂以至遗臭万年,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1][英]戴维·洛奇.小世界[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2.

[2]张首映.西方二十世纪文论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490.

[3]刘小枫.沉重的肉身[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4:109.

[4]肖四新.西方文学的精神突围[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42.

(责任编辑: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

徐建纲,三峡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及比较文学。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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