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虎(河南工业贸易职业学院, 郑州 450012)
今时今日,张爱玲的研究已成显学,一项对中国现当代作家研究论文数调查显示,2003年论文数,鲁迅第一,胡适第二,张爱玲第三;2005年,鲁迅第一,张爱玲跃居第二。而在全国大学文科,选张爱玲为硕士博士学位论文的,绝对列现代作家前茅。近年来,张爱玲作品更通过影视剧、话剧等艺术形式屡屡搬演,尤以李安导演电影《色·戒》、名编剧邹敬之编剧的电视剧《倾城之恋》、名导演田沁鑫的原创话剧《红玫瑰与白玫瑰》影响居大。2009年,张爱玲自传体遗作《小团圆》面世,发行百万册,围绕作品与作者的种种争议于媒体上不断发酵,酿成年度文化事件,“张爱玲热”再度升温。
美国著名汉学家夏志清曾言:“凡是中国人都应该读张爱玲。”事实上,世界上有华人华文的地方,就有人谈论张爱玲。其间有高谈阔论自也有奇谈怪论, 香港作家李碧华针对这种情况,讲道:“‘张爱玲’三个字,当中粉红骇绿,影响大半世纪。是一口任由各界人士四方君子尽情来淘的古井,大方得很,又放心得很——再怎么淘,都超越不了。但各个淘古井的人,又都互相看不起,窃笑人家没自己‘真正’领略她的好处,不够了解。”
笔者的这篇文章,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淘古井”。笔者凭藉多年读张爱玲作品的经历,通过对其作品风格的阐释,对其感情经历的剖析,对张爱玲生命做出个人化的解读,因为芸芸众生中,难得有人像她这样,真正称得上“活过”“写过”“爱过”。
就个人阅读经验里,我在少年时代看到张爱玲作品,是惊梦,此后多年,再没有能如此当头棒喝、令我激赏并甘于沉溺的作品。其文字宛若鬼魅,一页页都是活的,捧在手里让人非常不安。
张爱玲提供了一整个清凉冷冽的世界,如荷上夜露,冷冷流传。她看到远处高楼边缘附着一大块胭脂红,以为那是玻璃窗上落日的反光,再一看却是元宵的月亮,正自好好地升起。月亮往上升,她的心却往下沉,她想道,这是“乱世”。“晚烟里,上海的边缘微微起伏,虽没有山也像是层峦叠障。想到许多人的命运连她自己的在内,有一种郁郁苍苍之感。”
这该是个有象征意义的画面——张爱玲的世界,苍凉华美。
上世纪50年代,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汉学家夏志清所著《中国现代小说史》中,称“张爱玲是今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给了三十六页篇幅,评钱钟书才给了十七页。张爱玲于那个不胜低徊的过去时代,“透澈了解之外更有强烈的情感,她感觉到那时代的可爱与可怕,上流阶级的没落,她的情感一方面因害怕而惊退,一方面多少有点留恋,一方面是隽永的讽刺,一方面是压抑的悲凉,有一种苍凉之感。”夏志清道。
上世纪70年代初,夏志清又谈道:“以‘质’而论,张爱玲实在可同西洋现代极少数第一流作家相比而毫无愧色。别的作家……在文字上,在意象的运用上,在人生观察的透彻和深刻方面,实在都不能同张爱玲相比。至少在美国,张爱玲即将名列李白、杜甫、吴承恩、曹雪芹之侪,成为一位必读作家。”
由于张爱玲作品的魅力,也由于夏志清等评论家的推崇,张爱玲在台港海外一直有很高的声誉,其作品已成美国大学生必读教材。上世纪80年代以后,大陆读者学者也纷纷迷上张爱玲,研究论文和文学史著作中频频出现了她的名字,其中既有对她的作品的分析解剖,又有对其文学史地位的尝试性评价。
张爱玲有一段不算坎坷复杂的经历,却拥有一份并不简单肤浅的人生经验。对于不觉者,再丰富的阅历亦无用处,张爱玲的早熟早慧却使她将个人经验艺术化,将有限阅历转为深度的人性体验,直至借此构成一个虽然狭小却相当深邃完整的经验世界。张爱玲感叹“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或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张爱玲《传奇》再版自序),她因此自觉地将现代西方作家的幻灭感融入到意识之中,整体接受内在关于人的本性的解释,并恒定自如地表达。而她对中国古典文学传统的继承始终是自觉的,张爱玲作品的言情特征,也许只有《红楼梦》能充当其范本。她在十四岁就写出章回体《摩登红楼梦》,回目由父亲代拟,定居美国后曾用十年时间写作《红楼梦》的考据文章《红楼梦魇》,《红楼梦》对其影响是深入骨髓的。
张爱玲意识到人生的不如意,而仍然肯定、依恋、执著于这份人世情,以审美的、诗意的哀感应付中和现世的苦难。以女作家类比,“杨绛观察机智,出语隽永,而情感力度不够。萧红感性,缺乏准确造型能力。”③只有张爱玲作品情理一体,既有将自我全然投入其中的深刻内心体验,又能保持超然的甚至是冷酷的观照态度。
张爱玲的散文,代表作是1944年所出的散文集《流言》。较小说而言,它们更完整地表达了张爱玲的个性气质,更为个人化。她对人生的一切表示强烈好奇、强烈爱好又善于享受人生乐趣,声音、颜色、气味、吃、穿、玩、花钱无一不使她愉快,审美化的生活态度比林语堂和周作人更世俗更自然,充分显示了张爱玲对女性角色、世俗生活的认同,她眼中物质的善和精神的善是打成一片的,她自言“一钱如命”,自认“拜金主义者”,有时简直打着“小市民”的旗帜,她以为这样才生活格外切实,有个写实的底子。
这样的一个有灵性的女子,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生动的感受所覆盖,每一片景色都被她松弛自如的心理氛围所笼罩。英国哲学家贝克莱说:“存在就是被感知”,我们从感觉进入生命,感觉是我们真正拥有生活拥有世界的方式。对于感性和理性,我以为理性可以靠系统的读书进行锤炼,而感性更多是先天的与生俱来的一种禀赋,它真正使一个作家个人的存在分外鲜明,有着极自信的个人视野。张爱玲显然做到了这一点,极年轻时她就认定自己“天生是个写小说的人”。一般而言,优秀的作家都会有这种自知,像王小波一样,敏感的心,过滤了物质世界的种种细节,充满常人梦也梦不到的奇妙感受。很多年之后,上海另一个女作家王安忆看到张爱玲的散文,分析道:“她有足够的情感能力去抵达深刻,可她没有勇敢承受这种能力所获得的结果,这结果太沉重,她是很知道这分量的。于是她便觉攫住自己,束缚在一些生活的可爱的细节,拼命去吸吮它的实在之处,以免自己滑到虚无的边缘。”
张爱玲七岁发愿写作,一直写到生命的最终七十四岁。论其一生作品风格迁变,实不是本文篇幅所能涵盖的,仅以早期、中期、晚期各一篇代表性作为例,看张爱玲如何如蝉脱壳,次次令人称奇。
1943年5月,二十二岁的张爱玲写了《沉香屑 第一炉香》,至1945年,张爱玲已出版小说集《传奇》、散文集《流言》两书,红遍上海,《传奇》出版四天后即再版,张爱玲有电影明星般的风光,这正是她要的“绚烂”、“飞扬”、“狂喜”。这时的她,已对人性有独到、稳定把握,技巧和文字都至化境。如斯早熟早红,现代文学史上再无二人。这两本书中,包含她一生最重要的作品《金锁记》。夏志清称《金锁记》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著名翻译家傅雷看到后,以“迅雨”之名,发表了长文《论张爱玲的小说》。以翻译著称的傅雷,评论文字似不多见,但他以纯正的审美品味和艺术眼光,发现了张爱玲的独特价值。
傅雷充分肯定了《金锁记》,认为“它是一个最圆满肯定的答复。情欲(passion)的作用,很少像在这件作品里那么重要”。在对七巧性格的主客观因素分析之后,他指出了作品的三个基本特色,第一是心理分析的精妙。“她用暗示把动作言语、心理打成一片。”第二是省略法的运用。第三是风格特点,色彩鲜明,收得住、泼得出。“新旧文字的糅合,新旧意境的交错,在本篇里已是恰到好处,仿佛这利落痛快的是天造地设的一般……譬喻的巧妙,形象的入画,固是作者风格的特色。但在完成整个作品上,从没像在这篇里那样地尽快妙用。”④他认为:“毫无疑问,《金锁记》是张女士截止目前为止的最完满之作,颇有《猎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范。至少也该列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⑤
张爱玲中期代表作,本人以为是《半生缘》。这是她三十五岁定居美国后,自《十八春》改写而成的作品。张爱玲已是中年,又远在“新大陆”看那回不去的上海。《半生缘》所讲的悲剧和痛都是惘然的,是痛极之后的平淡,讲给别人听,别人觉得惨,自己习惯了反而没感觉。语言不再绮丽了,苍凉感更重。
小说中曼桢她是那么坚强,贫困的家庭,失意的爱情,姐姐和姐夫的残害都没能打倒她,而命运的捉弄,让她为了孩子,最后竟然自愿嫁给了她最恨的强暴了她的男人。张爱玲用最冷静的文字告诉人们,这才是现实和生活的本质。正如张所言:“要是真的自杀,死了倒也就完了,生命却是比死更可怕的,生命可以无限制地发展下去,变的更坏,更坏,比当初想象中最不堪的境界还要不堪。”
除曼桢的悲剧命运,《半生缘》中所有人都没得到自己的理想生活,翠芝、豫瑾、叔惠,离自己的幸福都差了那么一点,可能距离很短,却成了一生无法改变的命运。一颗棋子又怎么能挣脱宿命应有的安排呢?这也是中年张爱玲告诉我们的事实。
2009年出版《小团圆》时,离张爱玲逝世已经十四年了。因为张爱玲的研究近年成为显学,我国文学界对任何一种文学研究都会很快发展到索引派方向,比如红学。同理最近张学也在往这个方向发展。鉴于此,这本书出版是“髦得合时”。大家都觉得书里人物跟张爱玲生命中的人物太吻合了:母亲、姑姑、弟弟、爸爸,老公胡兰成,甚至还有导演桑弧,等等,全能套进去。这本书一时间变成“张迷”们的狂欢和索引,因为它完全可以和散文《私语》《烬余录》印证,和胡兰成《今生今世》互文。专家则认为,定义为“自传体小说”更合适。
我觉得《小团圆》是她一生作品集大成者,写法上,较年轻时的炫才和中年的平淡都大不同,无论盛九莉(张爱玲为原型)性格剥洋葱般的复杂揭示,还是对小说手法的多种大胆尝试,《小团圆》都显示了作者的苦心和雄心,其结构和表现手法之空前复杂,使其具备了多重诠释空间。至于行文风格,张爱玲早先小说“有幻想没经验”,晚年是“有经验没幻想”,《小团圆》繁华落尽,枯藤老树,添枝加蔓都嫌牵强。少梦想与憧憬,早年随处焕发的灵光不见。
张爱玲写作此书时间是在第二任丈夫赖雅去世后,她了无牵挂,对大半生情感来一次总清算,这种清算,并非山呼海啸式的。她把自己不堪回首、不敢仔细打量的过去,冷静地去处理,去赋予一个意义。这也是作家的一种“自我拯救”方式。
但《小团圆》毕竟是“自传体”,曝私尺度空前,残酷的成长小说,让人手头冒汗。张爱玲豁出去了,处处是不留情面的剖白,包括对自己“严打”:“讲到自己也很不客气,这种地方总是自己来揭发的好。”⑥从“临水照花人”自贬为“残花败柳”,一定要“杀风景”,就是要打破《今生今世》里的一团“祥和之气”⑦。关于母亲的,关于姑姑的,关于自己的冷和冷酷,很少有作家肯这样不稀罕任何体谅,更不屑廉价同情。
反复看《小团圆》,让我想起多年前台湾作家李昂曾讲:“如果我们对她多一点了解,将她由‘神主牌位’还原成和我们一样的血肉之躯,她其实并没有过着我们想象中的‘张爱玲式的生活’。她绝对是一个在生活里彻底打滚过的作家。”对照《小团圆》,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写过《杀夫》的台湾女作家的犀利与直觉。
《小团圆》有近百人物出场,他们在张的生活与作品中曾有露面。因此这本书,又近似张爱玲创作生涯的一次谢幕,主要演员集体卸妆,从台后走向幕前,向观众鞠躬谢幕。谜底揭出,悬念尽释,似乎成为《传奇》尽头的句号。
英国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讲:“人的最大幸福是爱情”,张爱玲1944年与胡兰成相恋无疑是生命中的华彩乐章。2009年之前,读者与专家都找不到爱玲自己对这段感情的言说,只能从胡兰成《今生今世》中引用文字,碍于胡的品行,大家十分警觉,认为胡有自说自话自吹自擂之嫌。到了2009年,张爱玲自传体遗作《小团圆》问世,书中既打破了胡“祥和之气”,同时也印证了部分事情,一定程度上,洗脱了胡的自吹之嫌。
1944年胡张相恋,四十五年后的1989年,台湾女作家三毛依托这段故事诠释了《滚滚红尘》中的韶华……色彩浓郁的爱情动物,有太鲜明的三毛特质。我认为韶华和张爱玲并不贴近,韶华是“有情风万里卷潮来”,张爱玲是“但有旧欢新怨,推枕惘然不见”,她有太清洁的理性和彻底的个人主义处事原则,不屈己,不干人,惟自我内心命令是听,不因世俗标准违背自我意愿,亦不求见谅于世人。因此她和长自己十五岁有汉奸背景的胡兰成的婚恋,或许是她一生中最浪漫的一次“飞扬”,最大胆的一次“撒手”。
两人相处,多是一席接一席长谈,“只是说话就说不完”这是胡兰成在《今生今世》中的话。“每天晚上邵之雍走后,盛九莉都累的发抖,整个人淘虚了一样,坐在姑姑房间里俯身向着小火炉”⑧。
张爱玲一派内省内倾,她要一个悟性很高的出色欣赏者,《小团圆》描写邵之雍:“眉眼很英秀,像个职业志士。”张对胡算是一见钟情,她喜欢看他的半侧面,“瘦削面颊,眼窝里略有些憔悴的阴影,弓形的嘴唇,边上有棱。目光下视,像捧着一满杯的水,小心不泼出来。”⑨情之所终,张竟也干过这样傻事:“他走后一烟灰盘的烟蒂,她都拣了起来,收在一只信封内。下一次拿给他看,他笑了。”⑩
胡是名士派,自言“喜欢她到了心里去”,而“女性的本质要崇拜才快乐”。胡阅历丰富,倜傥不群,对他可欣赏可仰慕,自然有欢然的顺从,她孜孜地从半开的房门外看着胡兰成,“他一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⑪相恋大半年两人签婚书,婚后不同住,银钱未合伙,胡兰成形容是“同住同修,同缘同相,同见同知”⑫。
胡兰成在抗战胜利后,因是汪伪政权要员四处逃窜,他有“一场游戏一场梦”的飘然,到处留情。张爱玲对其不忠满怀酸楚,她曾千里寻夫,又一直寄钱。她可妥协可委曲求全,但仍“亮烈难犯”。她在胡渡过难关后才写信同其摊牌:“我已不喜欢你,你是早已不喜欢我的,我经一年半长时间考虑。勿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这是她的“恩怨分明”,爱既消失,惟存义务。义务已尽,再不欠人。去掉才情,胡兰成不过张爱玲笔下看得分明的范柳原乔琪乔之类,而现实中张为情所困,虽“全身而退”,心中挫败感仍阴影难消。《小团圆》中写道:“那痛苦像火车一样轰隆轰隆一天到晚开着,日夜之间没有一点空隙,一醒过来它就在枕边,是只手表,走了一夜。”⑬当时的她,就靠吃美国罐头的大听西柚汁过日子,两个月吃下来,人瘦脱了形。
张爱玲缺乏敏锐的政治意识,唯情主义消解了她对人们现实政治身份的基本利害关系的判断力。张胡之恋,是在沦陷区特定史境中搬演的情恋拉锯战。实质上,是精神大于肉体、“痴心女子负心汉”式类型悲剧。
张爱玲自言无信仰,她的个人主义立场可说是其安身立命的根本原则。她二十多岁时要飞扬要成名,便不忌沦陷时期上海的时代背景,她认为“政治的归于政治,自己的归于自己”。情恋上她与胡相恋不忌其身份,这是不干人。与胡分手不为爱当掉自尊,这是不屈己。公共场合她拙于言辞,不能做主角也绝不甘于做配角,临事必要辩明己意,即便出语唐突破坏气氛。晚年她在美国与世隔绝,将自我完全封闭,邻居不认识她,同事见不到她,她“与月亮共进退”,晚上才到办公室。“只有张爱玲才可以同时承受最灿烂夺目的喧闹和极度孤寂”,以致1995年中秋节前夕死在家中数天才被人发现。正如台湾作家水晶所言:“她以强劲的意志力,做了她自己身体的主人。哀矜也好,掩面也好,都是别人的事,真是干卿底事?……张爱玲毕竟是张爱玲,她处处都是一个‘异数’,不是常数。”
作为张爱玲在美国最亲近可靠的朋友和遗嘱执行人,林式同这样记述“爱玲之死”:“张爱玲是躺在房里惟一的一张靠墙的行军床上去世的,身下垫着一床蓝灰色的毯子,头发很短,手和腿都自然地平放着。她的遗容安详,只是出奇的瘦,保暖的日光灯在房东发现时还亮着。”⑭
晚年的张爱玲,对人世极其淡薄,如果她不喜欢的人写信给她,或是预感信中会提出什么不值一看的事,她连信封都懒得去拆。《重现的玫瑰》中讲道:“对她来说,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想接触她的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就是好朋友也几乎不见面,至多通通电话。”⑮1994年,她发表了最后一部作品《对照记》,其中她展示了100多幅照片,特别是她早期的生活照片。《张爱玲在美国》中讲道:“这像是一个非常孤僻的作家在作一个告别的姿态,最后揭开面纱一角,使读者能一瞥她的真身。”⑯
当张爱玲以一种深刻的故意自我埋没自我放逐时,整个华语世界都在为她而热闹。《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佟振保一生努力创造一个对的世界随身携带,“那个世界里他是绝对的主人”,振保做不到,而张爱玲终于做成自身绝对的主人了,她的死像一个美丽的苍凉的手势,“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
① 陈子善.私语张爱玲[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5:108.
②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第一炉香[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7:73.
③ 余斌.张爱玲传[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3:332.
④⑤ 傅雷.论张爱玲的小说[J].万象,1944(5).
⑥⑦ 张爱玲.小团圆[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前言.
⑧⑨⑩ 张爱玲.小团圆[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143-145.
⑪⑫ 余斌.张爱玲传[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3:199.
⑬ 张爱玲.小团圆[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239.
⑭⑮ 罗玛.重现的玫瑰——张爱玲相册[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9:3.
⑯ 司马新.张爱玲在美国[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