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台州学院,浙江 临海 317000)
《儿女英雄传》的叙议语言评析
□李贞(台州学院,浙江 临海 317000)
《儿女英雄传》叙事议论
夹叙夹议是《儿女英雄传记》的叙事策略。作者既绘声绘色地讲述故事,又不时对小说内容和写作技巧等进行评议,还常常和虚拟听众进行情感交流。小说具有缜密精妙的叙事结构和灵活丰富的叙事模式,其议论话语承担各种艺术功能,呈现出繁丰富丽、雅俗共济、诙谐幽默等艺术特色。
夹叙夹议的叙事策略是清代小说《儿女英雄传》的显著特色。作者文康否认自己是作书人,而把自己视为一个说书人,是在转述由燕北闲人原创的故事。这一虚拟定位使他获得了比单纯写作者更大的叙事空间。他把自己置放在一个虚拟的说书场中,以说书者的身份,面对假想的听书人群,既绘声绘色地讲述故事,又不时对小说内容和写作技巧等进行评议,还常常和虚拟听众进行情感交流。说书人可以根据需要灵活自由地转换叙事视角,同时穿梭在作书人与说书人虚构的两个世界中,因此拥有了超越文本的叙事自由度和话语权威性。他常常一边沉浸在所讲述的故事中,一边跳出故事情景之外,以说书人的身份“不时地忙中偷闲从旁插话,点明筋节,或则插科打诨,妙趣横生,深得评话艺术之阃奥。”①“在以前的中国小说里,还不曾有过如此生机勃勃、肆意渲染、滔滔不绝的叙事者”②。
作者游离故事之外,和观众作一番交流之后,接着转入故事的叙述中。小说将叙述和议论融为一体,成为推动情节发展,加强主题表达以及增强艺术感染力的重要手段。叙述中穿插议论的说书笔法使《儿女英雄传》呈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小说作为一种虚构的叙事艺术,叙述是它的重要表达方式,《儿女英雄传》也不例外。说书者讲述故事、交代背景、介绍人物、转换场景等等,主要采用叙述性言语。它犹如纵向延伸的经线,和丰富多样的纬线般的描写语言、议论语言交融在一起,互为映托,动静结合,形神兼备,呈现出立体感、厚重感和真实感,编织成色彩斑斓的艺术世界。《儿女英雄传》的叙事艺术主要从以下几方面得以体现。
由于长篇小说拥有相当的艺术容量和庞大的艺术空间,叙事结构便成为长篇小说创作的核心问题之一。小说的叙事结构即文本的组织方式和内部构造,作家根据形象塑造和情节演绎的需要,凭借各自的创作理念和创作经验,运用各种艺术表现手法,将一系列纷繁的材料、事件和人物,依据主次、轻重等关系,巧妙地加以编排和组织,使其融合成一个完整和谐的艺术体系,以求达到最佳的艺术效果。《儿女英雄传》具有章回小说的共同特点,每一回都有程式化的结构。首尾相贯,属于连环式的结构,形成一个前后贯通的整体。历来的评论家对《儿女英雄传》叙事结构有比较一致的肯定和赞誉,曼殊认为“真佳绝矣”③。陈寅恪先生则评价:“结构精密,颇有系统,转胜于曹书,在欧西小说未输入我国之前,为罕见之著述也”④。之所以受到众人激赏,并非因为它有着程式化的连环式结构,而是因为它别具意匠的叙事策略。
正是由于特殊的“说书体”这一叙事方式,《儿女英雄传》在情节建构上呈现出缀段性和直线性的特点,避免了因事件的头绪纷繁而导致的说书人顾此失彼、听书人晕头转向的弊端。全书以“英雄至性,儿女真情”为主旨,贯穿着尽义、尽孝、尽忠这样一条主线,把围绕着主要人物的经历、遭遇等产生的一个个故事单元连缀在一起。小说情节环环相扣,叙述主次分明,脉络清晰,虚实相生,详略得当。线索前伏后应,跌宕有致,结构布局极为细密周严。
叙述者毫不掩饰自己对叙事结构的苦心经营,他将叙事材料调遣得毫不费力,左右逢源,灵活自如,接榫得既缜密又精妙,颇有行云流水般的酣畅淋漓之势,足显其驾驭长篇小说结构的不凡技能。《儿女英雄传》在情节设计上,采用穿插映带、藏头露尾的笔法,悬念迭起,引人入胜。小说经常大悬念套小悬念,丝丝入扣。作者将作品的“虚写”看做文章的魂魄,将“实写”喻为小说的“筋脉”。魂魄和筋脉配合,才会使作品构成一个血气贯通的有生命的艺术整体。小说最大的悬念是十三妹的身世之谜,主人公十三妹从第四回一出场,便踪迹诡秘,藏头露尾,云遮雾罩,一个活脱脱神秘侠女的形象给读者带来了强烈的阅读兴趣。之后作者花了八回的篇幅,将十三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情节演绎得精彩纷呈,让读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陶醉在虚拟的艺术幻境中。直至第十六回,作者才由安学海、邓九公大娘你来我往的对话,揭开了十三妹即何玉凤的身世。
文本中常常可见作者精心设计的伏笔。比如第二回中安老爷告诉安太太有人给他们的公子提亲,安太太认为自己的儿子可以找个富室豪门的姑娘,老爷却说“:倒也不在乎富室豪门,只要得个相貌端正、性情贤慧、持得家吃得苦的孩子,那怕他是南山里、北村里都使得。”⑤这一番话虽然是安学海夫妇之间的闲谈,但却是全书至关重要的一笔。它既体现了安学海的善良淳厚的品格,更为故事情节的生动演绎做了一个坚实的铺垫。可以说,正是这一巧妙的伏笔,成就了安骥和张金凤的姻缘。果然,在第十二回中,安公子旅途蒙难,十三妹搭救了安公子及张金凤一家,并硬性将张金凤许配给安公子,当安公子带着张金凤来到淮安拜见母亲时,安太太联想起安老爷说过的这番话。对安骥说“:……你还记得临出京的时候,你父亲说过:‘只要得个相貌端庄、性情贤慧、持得家吃得苦的孩子,那怕南山里、北村里,都使得。’看起今日的这局面来,这岂不是姻缘前定么!……”⑥故事发展到第二十七回,在众人的谋划和劝说下,何玉凤嫁给了安骥,安学海和安太太感慨万千,又一次回忆起这番话。第三十三回,何玉凤和公婆的对话中又提及自己和张金凤一个是“南山里的”、一个是“北村里的”,作者又借此议论了一番。这一前呼后应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揭示出了人物性格。在小说文本中,类似前伏后应的例子还有很多。作者频频在读者不察觉时,在作品的某一处漫不经心地暗设伏笔,巧妙而精心地作细密的铺垫,挥洒自如地制造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不断带给读者审美享受和愉悦。
由于对说书情景的虚拟,小说呈现出说书人和作书人两个角色叙事的复杂化表征。说书人凌驾于故事文本之上,而作书人燕北闲人作为人物进入故事层面,他的身世、处境、创作情况成为说书人叙述的一部分。叙事者可以视表达需要及时转换叙事角度,可以采用各种叙述方式。从整体考察,《儿女英雄传》呈现出以全知叙事为主,穿插限知叙事的特点。说书人常常充当洞悉一切的全知全能者。他不仅熟知故事中所有的背景、情节、因果等,而且能深入人物的内心深处,对人物的思想活动了如指掌。
在整体全知视角的框架内,说书者又不时采用限知视角来叙事。比如十三妹从第四回出场到第七回,说书人有意放弃全知视角,称呼十三妹为“那女子”或“那穿红衣的女子”,从安骥、张金凤等人的视角来描述十三妹的言行举止。这种限知视角可以表现各种人物的所见所感,不仅生动地揭示出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增强了讲述的真实性,而且使故事情节犹如春蚕吐丝般绵绵不绝,徐徐展开,让读者和虚拟听众渐渐产生浓厚的阅读期待。视角的灵活转换使讲述者在虚拟世界游刃有余地调遣角色,裁剪情节,把握节奏的变化。
视角的流变也带来了叙述方式的多样化。小说以顺叙为主,兼用插叙、平叙、预叙、重复叙述等方式。叙述沿着安学海就任获罪、安骥救父遭难、十三妹搭救安骥和张金凤一家、安老爷寻访何玉凤、何玉凤扶母亲灵柩返京、安家迎娶何玉凤、何张二女劝夫向学、安骥中举赴任这一主线,采用连环式直线型的叙事方式,有一气呵成之势。其中不时作插入式的叙述,例如,安学海寻访何玉凤时邓九公自述他与何玉凤的渊源,以及后面插入的何玉凤身世、纪献唐生平、谈尔音的结局等环节,就属于典型的插叙,扩大了叙事容量,丰富了叙事内涵,增加了故事的曲折性和感染力。
在整体的顺序走向中,当需要表现同一时间发生的不同事件时,叙述者常运用平叙的方式,即古代小说常用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分叙法。比如第六回中,安骥在能仁寺遭遇凶僧捆绑,十三妹则在冷月昏灯下行侠仗义,还有张金凤一家则被囚禁在寺庙的一个角落。平叙法将立体发生的故事以多头线性方式展开,讲述变得有条不紊,线索分明。小说中常用“话分两头”、“这话暂且不表”等套语转入到并行事件的叙述中。虽然几个齐头并进的故事时间段被转换成轮流接替的叙述次序,从而构成一种特殊的立体式的叙述时间,但是故事时间的主要流向并没有因此而被打断,不过仅仅分流成若干个小支流,在整体上仍然是顺序演进的。
重复叙述是《儿女英雄传》的一大叙事技巧,大部分章回的开头部分都要将上回所讲述故事简要复述一遍。实施重复叙事的策略,主要是说书人考虑到“听书的有个先来后到”,适当的概要复述可以让后来者了解故事的前因后果,从而较快进入听书情景;同时起到承上启下,转换叙述角度,保持线性叙事的流畅性等作用。
《儿女英雄传》有大量的议论话语,说书人总是不停地插话,解释听众可能产生的各种疑惑,揭示人物言行、事件本身隐含的思想意义,发表自己对小说叙事技巧的见解等等。现代文艺理论不提倡直接对所叙人物、事件评头品足,而是主张故事、人物的思想倾向应当从情节和场面的客观描写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如果叙述者出来点拨故事的“微言大义”,对书中人物和事件横加评论,就会破坏叙述的连贯和整体性,小说也就失去了玩味的余地。但对于古代白话小说,我们显然不能以此作为衡量标准。夹叙夹议的说书方式的存在有它的历史渊源和客观因素。早在宋元时期,评人论事就已构成“说话”的一大特色。说书人面对的往往是文化程度不高、理解能力有限的下层民众。那种为高水平文人所激赏的“不加褒贬,其义自现”的“春秋笔法”对于书场演说,显然是不适用的。得到过民间说书孕育的“说书体”小说,就难免议论风生了。当然,并非所有的议论成分都具有艺术价值,应该视具体语境做出分析和评判。《儿女英雄传》的一些议论成分夹杂在人物语言中,是特定人物在特定场景和境况中的感受和见解,对于展示人物的精神世界和思想性格,揭示作品的主题思想具有重要作用。小说的议论成分大量地表现在说书人的话语中,由于说书人假想自己面对一群听书人,所以他必须时时顾及虚拟的现场观众的情绪,调动他们的兴趣和参与积极性,以缩短听众的心理距离,实现虚拟和现场两个世界的转换。这些议论话语能够在叙事中起到离间效果,它控制、引导受众对文本的解读。每当说书人希望将读者的注意力引导到自己的表达意图上去,就会出现一些特定的话语标记,书中尊称虚拟的观众为“列公”,全书出现了113次;称自己为“说书的”,出现73次;另有“且住”一词出现33次。这些语词成为说书人套语程式,由这些标记性语词所引导的议论话语主要起到解析说明、表达见解、抒发情感、展示才学等艺术功能。现着重分析说书人议论语言的艺术功能及艺术特色:
一、艺术功能
首先,议论话语的一个突出功能在于对叙事作某种阐释或介绍,以使读者对事件的始末、问题的重点和人物的特征有更全面的把握。每当说书人推测听众可能对故事中的某个人物或事件有疑问时,就采用设问方式提出问题,然后诠释人物或事件的背景材料,交代故事情节,说明原委,引导听众正确判断和认识。比如:
列公,你道安老爷既中得这样高,为甚么直到此时才报?原来填榜的规矩……⑦
这番议论在讲述安老爷家人候榜的情形之后。安太太同公子及内外家人一直等榜到天将亮仍不见动静,正以为无望之时,忽然传来安老爷高中第三名进士的喜信。叙述者没有接着叙述安老爷家人在获得喜报之时的表现,而是插入一段议论,介绍了填榜的规矩,解释喜信迟达的原委,既消除了听众的疑惑,又很自然地让读者和听众了解了科举考试的掌故。
其次,议论话语中有不少关于小说叙事策略的见解,表现出叙述者较自觉的叙事意识和高超的叙事技巧。晚清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董恂曾评点:“叙事之中夹以议论,叙事之首冠以议论,《醒世姻缘》等书往往有之。然彼则论事,此兼论文,现身说法,似因实创,亦庄亦谐,非甘拾人牙慧者。”⑧比如:
这稗官野史虽说是个顽意儿,其为法则,则与文章家一也;必先分出正传、附传,主位、宾位,伏笔、应笔,虚写、实写,然后才得有个间架结构。⑨
正是在如此清晰的小说创作观的指导下,叙述者在编排结构时很注重章法。他对小说构架的匠心在文本中时有流露,他毫不掩饰对小说叙事结构的刻意安排,常对小说的布局作一番介绍和说明。这些议论话语也成为小说内在构造的一个个小环节,起到起承转合、联结上下文义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对读者的阅读作倾向性的引导。
小说有时还让书中人物参与到故事的设计和叙述中,让书中人替作书人统筹安排行文,可以说是书中人和作书人、说书人共同完成了作品。
再次,叙述人常常抒发自己对所叙事件、人物或问题的情感倾向,他的爱憎褒贬、情感态度等一般比较明朗,以达到对观众的感化与情绪控制作用。叙述者还时常发表自己对人生、社会的探讨和看法,它的价值在于超越文本所述事件、人物或问题的一般层面,它可以显示叙述者对人生意义的发现,肯定或否定一些社会现象,以求得对读者理性思维的引领。
第四,说书人常常借助议论话语展示自己的才学和见识,说书人还对作者的创作加以评论,有时调侃作书者的辛苦,诙谐幽默。《儿女英雄传》提到了小说、平话、弹词、戏曲作品,这些作品的题材、人物和故事都成为说书人评点和戏仿的对象。比如第三十四回说书者将《儿女英雄传》和《红楼梦》中的安骥和贾宝玉及他们的父母、眷属、丫环分别加以比较,评点他们的长短,论说他们的优劣。
(一)繁丰富丽。和简洁疏朗的叙述语言相比,议论语言显示出繁丰富丽之态。叙述语言多是熨帖亲切的口语,议论语言常是极富文采的书面语,语体色彩迥然不同,亦庄亦谐,相互映衬,更显情致风韵。如:
列公,你看人生在世,不过如此。无非是被名利赚,被声色赚,被玩好赚,否则便是被诗书赚,被林泉赚,被佛老赚,自己却又把好胜、好高、好奇一切心去受一切赚,一直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⑩
这一语段浓墨重彩地渲染了被各种各样事物所“赚”而最终成为虚空的人生图景,表达了说书者对人生的见解。同一语词、相似句式反复出现,铺排陈列,呈现出复沓繁丰的言语形态,营造出跌宕起伏、错落有致、绵延回环的艺术节奏。又如:
天下第一乐事莫如谈心,更莫如父子谈心,更莫如父子久别乍会异地谈心,尤其莫如父子事静心安苦尽甘来久别乍会的异地深夜谈心。⑪
此例连用四个反复加递进句式,从“莫如”到“更莫如”再到“尤其莫如”,语气由轻到重,语势由弱到强,语义逐层递进,富有逻辑性和感染力。“谈心”前修饰语的不断增加使句子由简单到繁丰,呈现出丰满美和华丽美。
(二)雅俗共融。《儿女英雄传》采用夹叙夹议的说书方式,说书人常常面对虚拟听众发表议论,他在议论话语中经常广采博引,夹杂古典名作名句,使表达韵散结合,俗中见雅。例如:
请教这伴香、瓣香二位女史合那位伴瓣主人的这一宿,一边正当“王事贤劳,驰驱偃仰”之余,一边正在“寤寐思服,展转反侧”之后,所谓“今夕何夕”,安得无话?然而难言也。从来作史者,法贵诛心,笔能铸铁,所以彰瘅予夺,一字在所必争。试设身处地替这一宿的安龙媒作起,果能作个“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的慎独君子乎?将“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乎?抑或且学个“先进于礼乐”的“野人”,再学那“后进于礼乐”的“君子”乎?否则竟公然照“圆好事娇嗔试玉郎”那日,夫子自道的“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源”乎?皆非天理人情也。⑫
这一语段多处引用了经典诗句。“寤寐思服,展转反侧”出自《诗经·关雎》,“今夕何夕”出自《诗经·唐风·绸缪》“,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出自《礼记·中庸》,“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引自《孟子·告子上》“,先进于礼乐”的“野人”“,后进于礼乐”的“君子”则是对《论语·先进·第一》中的“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的巧妙灵活的运用。“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源”出自《孟子·离娄下》。在较为短小的篇幅内如此频繁地引用诗句,使散文化的表达中透出浓厚的韵文色彩和古典意味。
(三)幽默诙谐。胡适先生评价:“《儿女英雄传》的作者有意模仿说评话的人的口气,叙事的时候常常插入许多‘说书人打岔’的话,有时颇觉讨厌,但往往很多诙谐的风味。”⑬的确,读者经常能在议论成分品尝到这种“诙谐的风味”。
列公请听,何小姐这段交代,照市井上外话说,这就叫“把朋友码在那儿”了。○14
“把朋友码在那儿”是令人发愣而不知所措的意思。原本安公子提议设赏菊小宴是为了风雅取乐,而何玉凤和张金凤却趁机轮番规谏他专心学业,当着众多丫环仆妇的面教训他,让他觉得既难堪、扫兴又懊恼“,码”字的运用既准确又有意味。
(四)迂腐累赘。《儿女英雄传》的议论话语有它的艺术性,但并非所有的议论都是合理和必要的。其中有些议论实在嗦累赘,令人厌烦。比如第二十七回从第二节开始的近两千字的关于“女子”的议论,和故事内容和主题的关系并不密切,可叙述者喋喋不休地发表长篇宏论,既无聊又无趣,正如他自谦所说的“是说书的迂阔之论”。
①②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465,12.
③曼殊.小说丛话.朱一玄.明清小说资料选编(下)[C].济南:齐鲁书社,1989:874.
④陈寅恪.陈寅恪文集之一寒柳堂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60.
⑤⑥⑦⑨⑩⑪⑫⑭文康.儿女英雄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19,152,13,219-220,693,162,629,471.
⑧还读我书室主人.评《儿女英雄传》[M].济南:齐鲁书社,1990:629.
⑬胡适《.儿女英雄传》序.胡适文集4[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422.
李贞,台州学院文学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现代汉语和文学语言研究。
(责任编辑:古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