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肃:儿子是个好孩子

奇 清

他叫阎语,他天生似乎就是一颗好“斗”的种子。

三岁时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他就与孩子们打上了,结果头被打破了,身上也有好多处伤,纱布绷带缠得满身都是。他更是不服管教,谁管教他,他就跟谁“狠”。一次,他又与一个孩子打得难分难解,幼儿园的一位阿姨把他俩儿拉开了,他拾起砖头就要砸这位阿姨。阿姨吓跑了,他却把教室的桌子推倒了一大半。

这样的孩子搁在谁身上谁也会受不了。可不,他的母亲拿他就一点儿没办法。“孩子是被你宠坏的,那就让他跟着你。”一天,妻子对丈夫阎肃说。阎肃想想,也只能如此。一度,人们对阎肃“宠”儿子颇有看法。

那一天阎语简直成了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他打了同学,又要打幼儿园的阿姨。园长让他罚站。刚好要吃午饭了,他想,你凭什么就不让我吃午饭?那些盛满菜的菜盆就放在楼梯口,趁人不備,他便将那些菜盆全踢翻了。幼儿园的孩子们那天只能就着咸菜、萝卜皮吃了一顿。这次阎肃轻轻打了儿子几下,也是他唯一的一次“打”儿子。

儿子跟了阎肃后,一点儿也不收敛。上小学一年级,没去两天,他就与班上的“大王”挑战,结果是一场好打,他成了新“大王”。而且阎肃也似乎益发“宠”儿子了。一天,妻子上阎肃那儿找他有事,见他与儿子在屋子里疯玩,妻子气愤地说,看来你也被儿子带坏了,我真不知道你们爷俩儿该怎么收场!

原来那段时间,阎肃对儿子打架不仅依然不管不问,也从来不督促儿子学习,而是一有空闲就与儿子斗蛐蛐儿。为了能有一只好蛐蛐儿,阎肃还不惜在外出开会的间隙四处去抓。

可就是这斗蛐蛐儿,儿子竟不再那么热衷于打架了,倒是对蛐蛐相关的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一天,阎语看见一只蛐蛐全身变白了,问爸爸是怎么一回事。阎肃也不太明白,就请来了一位懂得昆虫的专家请教。专家对阎语说,你抓来的是蛐蛐秧子,它变白是在蜕皮,只有像这样经过两次蜕皮后,变黑了,也就是成熟的蛐蛐了。听了专家的话,阎语的心头一下子敞亮了,他还没曾想到,大自然会有着如此的奥妙。

而这正是阎肃所期盼的。儿子好斗,“斗蛐蛐”也同是一种“斗”,阎肃要将儿子好斗的秉性引导到斗蛐蛐这“不犯事”的事情上来。并且说不定还能激发出儿子学习自然知识的热情,能有效转移儿子“斗”的方向。

令人称奇的事果然出现了。儿子不仅课外知识丰富了,而且在体育运动上成了班上的一名健将,长跑、短跑,他几乎每次都是第一,甚至连手工课上做手工活他也总是最快。

阎肃认为是该引导儿子发奋学习课堂及书本知识的时候了。暑假的一天,阎肃带着儿子看了一次古诗文朗诵。见到儿子那痴迷的样子,回家后,他扔给儿子一本唐诗,说:“儿子,你要把这本诗背熟了,任何古诗词,古文就都不怕了。”阎语斜眼望着爸爸:“是吗?”阎肃加了一句:“我就会背。”就是这句话,儿子好斗的劲头又上来了,他不服气地说:“您能背,我也能背!”一个暑期下来,书中的唐诗他大部分都能背了。从此以后,儿子走到哪里,阎肃会让儿子适时露一手,背上一两首唐诗,人们对儿子也就刮目相看,儿子那一颗好胜的心也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阎语不再打架了,学习成绩一天一个样。阎肃更不忘让儿子明辨是非,提高他的道德修养水准。一次阎肃带着儿子一同看《早春二月》,其中有一个片段,是孙道临演的一位教师,这位教师在帮助邻村寡妇的女儿上学后,在回家的路上表现得挺兴奋。阎语问爸爸:“他干吗那么高兴啊?”阎肃说:“人做了好事就会高兴呗!”这句话对阎语的影响特别大,他意识到以前只知道打架是一件多么让人看不起的事啊!打那以后,在可能的情况下他总会去帮助别人。

1980年,阎语小学毕业,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北京重点中学师院附中。1985年高考,他又取得了全校文科第一的好成绩。2007年,阎语出了一本书:《我和我的阎肃父亲》,父亲没少拿它送朋友及领导。如今,已是一名银行副行长的阎语还要在百忙中写一本小说,他要让父亲再次高兴高兴,以报答父亲对自己的不放弃、费尽心血的养育之恩。

任何事情都有着两个方面,比如这孩子的“好斗”。他与任何人都大打出手,那会是一种令人头疼生厌的破坏力。倘若做父母的,以暴制暴,弄得不好,孩子就会与大人对立,甚或破罐子破摔。正如阎肃与毕福剑一次说起儿子时:“那时我之所以不以暴力对待他,因为我始终相信他是个好孩子。假如那时我放弃了儿子,那么他可能真的与坏孩子混到一起,那么他的一生就完了。”对于孩子的“好斗”,只要你能与孩子交朋友,因势利导,它又未尝不是一种动力。而且这种动力会让你的孩子绽放出一种生命的奇葩,能让他一览人生的大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