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光
(中共江西省委党史研究室 江西 南昌 330006)
白区工作部就是专门领导和指挥在苏区附近的白区开展党的工作的部门。在中央局白区工作部设立以前,苏区部分省县级党组织和群团组织里就已经设立了白区工作部。中央局白区工作部设立于1933年夏秋间,红军长征后就停止了工作,期间一直以陈云为部长。从中央局白区工作部设立到红军长征这一年左右的时间,正是“左”倾思想在中央苏区走向顶峰、国民党发动对中央苏区第五次“围剿”的特殊时期。面对日益危急的局势,陈云领导各级白区工作部克服种种困难,积极开展工作,支援了中央苏区的巩固和发展。党史学界对于陈云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对于以陈云为首的中央白区工作部及其白区工作思想的研究稍嫌不足。本文根据相关史料试对此作一粗浅研究。
第一次国共合作分裂后,中共领导的起义部队几经转战,最终选择了在农村开辟革命根据地,并逐渐站稳脚跟。由于白区工作的秘密性,再加上交通、通讯等各方面条件的限制,上海的临时中央及其后的中共上海中央局实际上都无法适时、有效地指挥各地党的白区工作,尤其是赤白交界地区党的工作。红军在农村建立根据地后,要巩固和发展苏区,“主要的是要加紧白区工作,争取白区广大工农劳苦群众,到党与苏维埃领导之下来;发动他们反地主资本家的斗争,进一步的开展游击战争,摧毁地主资产阶级的反动统治,建立苏维埃政权。”[1](P302)为了加强党对赤白交界地区革命活动的领导,努力扩大根据地,苏区各省陆续成立了白区工作部(见下表)。
苏区各省委白区工作部成立情况统计
通过此表可以看出,在中央局白区工作部设立以前,仅省级党组织中设立白区工作部的就有中共江西省委、中共鄂豫皖省委、中共闽浙赣省委和中共粤赣省委。此外,苏区不少县级党组织也设立了这一机构。他们的实际工作成效,使中共中央认识到其在斗争中的重要作用,成为设立中央白区工作部的重要依据。
随着各地红色政权的不断建立和发展壮大,其影响也日益增强,国民党加紧了对红色区域的封锁与“围剿”。随着斗争的加剧,赤白边界变动频繁,边界地区很不稳定,此时的白区工作愈发显得重要,正如陈云所指出:“临近苏区的白色区域中工作的发展,对于胜利的粉碎敌人的五次‘围剿’是有最重大的意义的。”[2]但是,苏区各省和县的白区工作部隶属于同级党委领导,在斗争过程中缺乏统一指挥和更有效配合。为了加强对附近白区群众斗争的领导,支援中央苏区的反“围剿”战争,中央决定设立中央局白区工作部。
1933年夏,农村的夏收和秋收即将到来,白区群众反抗国民党和地主苛捐杂税的斗争将掀起一个新的高潮。为了加强对白区群众斗争的领导,7月16日,中共苏区中央局发出“苏区中央局关于领导白区群众夏收秋收斗争决议”。决议认为,“加紧去领导白区在夏收秋收中一切群众斗争是争取白区群众与扩大新苏区的重要任务之一”,“各省委及各县委区域应建立白区工作部,不仅要有专负责任不兼其他工作的部长,而且应有几个专门工作的人员来实际进行白区工作”。[3]这是苏区中央局首次以文件形式明确要求苏区各级党组织设立白区工作部。不久,中共中央局也成立中央局白区工作部,以陈云为部长。[4](P233)从此,各级白区工作部有了统一了领导和指挥机构,中央苏区的白区工作体系初步形成。
中央局白区工作部具体成立日期尚不明确。《陈云传》一书写到:1933年7月份,中共中央成立组织局,由李维汉担任主任,成员有张闻天、陈云、王稼祥等。张闻天任宣传部部长,李维汉任组织部部长兼管妇女部,陈云任白区工作部部长。[5](P145)《陈云年谱》记载:“1933年8月8日,陈云担任中共中央局党务委员会委员,后又兼任白区工作部部长。”[6](P154)学者王健英认为中央局白区工作部是在1933年秋成立的。[7](P244)由此可知,其成立时间大体在1933年夏秋间,但不晚于1933年10月份,因为此时中央局白区工作部的协调机构——中央局白区工作委员会已经开始向外发出文件了。[8](P10-13)1934年1月召开的中共六届五中全会改选了中央领导机构,提出要“加强苏区周围的白区工作”,“开展苏区周围的游击战争,建立新的游击队与苏区”。[9]中共中央局白区工作部也改为中共中央白区工作部,部长仍由陈云兼任,秘书贾拓夫(贾元),干事夏彩曦。[7](P274)
白区工作部的工作职责未见到正式文件说明。《红色中华》曾报道:“中共江西省委,为要推动白区群众斗争,加强白区群众斗争中党的领导,猛烈扩大苏维埃区域,特成立白区工作部。”[10]共青团粤赣省委书记李鹤鸣对共青团粤赣省委白区工作部部长刘建华解释白区工作部的任务时说:“白区工作就是国民党统治区的地下工作。”并进一步解释道,“我们要向西南发展苏区,首先就要在那里建立党、团地下组织,通过党团员去发动群众,采取合法的形式,去维护工农群众的利益。同时,又可以配合苏区反‘围剿’的革命战争。”[11](P40-41)赣东北苏区领导人方志敏认为,白区工作“最主要的任务,是要组织与领导群众起来暴动,建立苏维埃政权”。[12](P326)由此观之,白区工作部主要是领导在苏区附近的国民党统治区域开展工作,以达到保卫和扩大苏区的目的。具体有:指导赤白交界地区党和游击队的活动,建立并发展党的组织和游击队;争取附近白区群众的支持,发动并领导他们起来斗争;针对附近白区的统战工作,对国民党军队的策反工作和情报工作;沟通赤白贸易;培训白区工作干部,等等。
陈云早年曾在上海从事过工人运动,后来又担任过中央特科书记,有着丰富的白区工作经验。在他担任中央白区工作部部长的一年左右时间里,中央苏区正在进行第五次反“围剿”战争,此时“左”倾思想对中央苏区各方面工作均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白区工作也不例外。作为白区工作部部长,陈云自觉同“左”倾错误作斗争,并在此过程中丰富和发展了他的白区工作思想。
群众是革命战争的基本依靠力量,是保卫和发展中央苏区的重要手段。敌我双方都十分注重争取游击区域和白区群众的支持。陈云很早就提出要运用下层统一战线争取底层民众对苏维埃的支持。他指出,统一战线是党在整个白色区域中领导各种斗争的“最主要的策略”,但是“我们党内存在着严重的拒绝统一战线的关门主义”。[13]
陈云认为,争取白区民众的支持,首先是要做好对群众的宣传工作。要“对比苏区和白区情况向群众做宣传,利用一切机会向白区群众宣传苏维埃的各种纲领和土地革命的胜利”。当时有些白区商贩经常往来于苏区做生意,这对于改善苏区群众的生活,发展苏维埃经济十分有益。这些白区来的人深入苏区,他们的所见所闻对于改善白区民众对苏区的认识特别重要,成为赤白之间重要的信息交流渠道。陈云多次强调,要“加强对往来于赤白之间做贸易的白区小商贩进行宣传,组织他们于各种工会和群众组织之内,再通过他们回去做白区的工作。”
除了对能够往来苏区和白区的人进行宣传外,陈云还要求边区的党和工会要主动邀请、组织白区群众到苏区来参观,在苏区边境建立工人俱乐部和群众休息所,吸引白区工农贫民来休息和游玩,通过这种方式吸引他们参加白区工作。圩场是农村重要的集市贸易场所,人流物流量大,信息交流频繁,且时间地点都比较固定。为了发展苏区经济,苏维埃政府曾重修了许多大的圩场,苏区和白区的群众经常在这里进行交易。陈云提出:“要在重要的圩场设立俱乐部、饭店等,派专人负责,以便招待、吸引白区来的群众。”为了扩大苏维埃和红军在白区的影响,他还要求“边境党组织和苏维埃要经常了解白区群众的困难和需要,利用各种机会去帮助他们”。
对于因各种原因而逃往白区或者加入各种反动组织的群众,这些人留在苏区的亲属或财产往往是打击的对象,他们回到苏区一旦被捕,下场往往很悲惨。对此,陈云提出,对于“被强迫或被欺骗而加入各种反动组织的群众,应该以‘同志似的态度’去争取他们”。这在当时“左”倾思想占上风的中共中央是十分可贵的。
1933年12月,中央苏区党的白区工作仍然极大的落后于客观形势,一方面是因为部分党组织对白区工作的消极,还没有开展白区工作(如粤赣、闽赣),另一方面,已经开展白区工作的地方,没有积极参加群众的自发斗争并争取其领导权,也没有发动与组织群众斗争,而只是狭隘地发展组织。有人甚至机械地认为必须先建立、发展好组织,才能领导斗争。陈云认为,“发动群众的日常斗争,是组织群众与领导群众为政权而斗争的最重要的步骤”[14],发展组织和领导斗争必须“齐头并进”。要在斗争中大力吸收积极分子,建立、扩大党和群众组织(如工会、农会和各种斗争委员会),同时积极掌握群众斗争的领导权。针对斗争中出现的经常将政治要求机械地强加到群众的经济诉求上从而导致许多口号不被群众所理解和接受的情况,陈云数次指出,斗争的口号必须为群众所了解,符合群众的要求,要估计到争取斗争胜利的可能性,不要提出过高的、群众不能理解的口号。陈云还批评了江西省个别县白区工作部的干部认为 “口号与要求必须由低而高”机械的、错误的观念。
当时,许多白区工作干部还存在这样一种心理,即群众组织必须纯而又纯,一味机械地强调群众组织名称的革命性,这样无形中把自己与广大的白区群众割裂开来,阻碍了群众组织的建立及其活动的开展。陈云指出:“群众组织的名称不一定非要机械地冠以革命的名字,可以灵活地运用各种组织名称把各阶层群众组织起来共同斗争。”
白区的群众斗争可能是和平合法的斗争,也可能发展成为更高一级的武装斗争。因此,注意群众武装的建设,加强对于群众斗争的武装支持,是党的白区工作的重要内容。陈云提出白区干部首先要注意利用和平合法的手段,领导群众开展斗争。另外,“要在每次斗争、每个乡村中建立不脱离生产的游击队或组织保护小贩运货的游击队,保护来根据地做生意的白区群众”。1934年夏,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反“围剿”战争进入到决战关头,发动群众的武装斗争再次被提到重要地位。陈云及时指出:“在敌人远近后方的党与游击队的全部注意力,必须放在发动群众武装群众,开展群众的游击战争的基本环子上,把被占领区域的群众发动起来为土地自由苏维埃政权,而与敌人作顽强的武装斗争。 ”[15]
各级白区工作干部是党的白区工作的主要实施者,各级党委特别注重对白区干部的培养,教给他们白区工作的政策和方法。当时在瑞金马克思共产主义学校就设有白区工作训练班,班主任由中央白区工作部秘书贾拓夫兼任,为各级党组织输送了不少优秀的白区工作干部。此外,各级党组织也经常开办白区工作训练班,对干部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
除了通过开办白区干部训练班培养专门的白区工作的干部之外,陈云还进一步指出,派到白区去工作的干部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寻找和培养白区组织中的干部,尽可能地通过白区当地干部领导白区的组织和一切工作。因为这些干部熟悉当地情况,与群众有密切联系,更加了解当地群众的困难和要求,也不会让白区当地群众认为是外来人在命令他们做事情。当地干部在白区工作,行动也比较自由。必要时,也可以把这些白区干部招到苏区来进行一定的培养和训练。
中共中央十分重视对白军士兵的争取工作,但是由于士兵工作中“存在着一种狭隘的路线”[16],没有抓住士兵中间的反日反国民党的情绪,没有能够认识到士兵经济斗争的重要性,没能够深入到士兵中间建立强大的党、团和群众组织,也就无法酝酿和组织大的兵变和暴动,最多只能号召少数士兵零星地拖枪到红军中来,这样反而减少了在白军中的力量。
1934年6月5日,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出现严重失利局面,面临巨大的军事压力。中共中央组织局和红军总政治部联合作出“关于破坏部与白军工作的决定”,对总政治部破坏部的工作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认为其过去在白军士兵的工作上“没有任何成绩”,撤销了破坏部部长李翔梧的职务,将破坏部改为白军工作部,任命中央白区工作部秘书贾拓夫担任白军工作部部长,要求“边区被占区域白区党部,以及党的各级白区工作部、前方红军部队及各军区、各分区与游击队,立刻在开展反对轻视及忽视白军工作的斗争中,来检查自己所进行的瓦解白军的工作,并给我们以具体的报告”[17]。陈云对此非常重视,立即于6月7日分别以中央白区工作部以及个人的名义对此发出指示,提出“组织白军士兵哗变,瓦解白军,是粉碎敌人五次‘围剿’中近后方与被占区域的最中心工作之一”。并强调其目的是“组织白军士兵的哗变”,而不是“个别的拖枪到红军来”。要广泛发动群众对白军士兵进行各种各样的宣传和鼓动,被占领区域的党、团和工会等组织要领导群众去组织 “白军士兵工作组”、“侦探组”等,由专人负责开展白军工作。
游击区域是敌我双方控制力都比较薄弱的区域,游击队的任务就是深入游击区域的群众中去,充分武装并发动群众的游击战争,在战争中打击敌人、保卫苏区,创造新的红军和新的苏区。然而,由于当时不少干部存在一种“驳壳”主义,忽视、怀疑群众在斗争中的力量,游击队很少发动群众起来斗争,常常单独行动,这一方面使得深入白区的游击队脱离群众,得不到群众的支持和掩护,很难立足;另一方面,游击队在行动中时常侵犯中农与贫苦群众的利益,这种斗争中的非阶级路线造成了赤白对立的严重现象。对此,陈云多次呼吁白区工作部要加强对于游击队中党与地方工作团的领导,使他们知道游击队的任务是发动群众的斗争,而不是代替群众去斗争,同时要必须吸收中农参加斗争,而不能侵犯中农的利益。游击队的行动丝毫不能造成赤白群众的对立。此外,游击队还要深入到白区,在发动群众斗争的基础上武装群众,壮大组织。
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后期,中央苏区面积大为缩小,被敌人占领的原苏区的斗争极具重要性,但部分被占领区的党员干部却出现了悲观情绪。对此,陈云指出,敌人远近后方党与游击队的基本任务是“把敌人远近后方和被占区域工农群众武装起来,广泛的开展游击战争,以钳制和吸引敌人到自己方面,配合基干兵团争取决战胜利,来完成全党面前的最紧急的彻底粉碎敌人五次‘围剿’的任务”。[15]为加强对游击队工作的领导,他特别要求被占领区域党团员(除必须留在地方上工作的以外)都应该到游击队去,党、团、苏维埃、工会最好的干部到游击队中去担负领导工作。
1934年9月,中央苏区形势岌岌可危,但是“游击区域中游击队和党的活动还没有给前进的敌人以极大的困难,还没有起吸引敌人到自己方面和阻止敌人前进的应有的作用”[15](P30),部分干部中放弃被占领区域的倾向还是存在的。陈云认为,发展游击战争是现在党的第一等任务,是主力红军取得胜利的必要条件之一。游击战争可以保卫苏区,可以创造新的苏区和新的红军。为此,首先,必须加强党对游击队的领导,并使之成为群众性的游击战争。其次,必须加强对赤少队的领导,使之能够挺进到游击区域去开展游击战争,成为现成的地方游击部队。陈云再次提醒要纠正游击区域中党组织和游击队不相信群众力量、脱离群众的错误,要使游击队成为群众的武装斗争及一切斗争的领导者和组织者。最后,必须要让最好的干部去担负游击战争的领导工作。这些干部,一方面要有各方面独立工作的能力,能坚决执行党的路线和政策;另一方面又要为党员群众平昔所信任,非常了解地方情形。陈云批评了战区党组织“秘密支部”的错误,认为党组织应该到游击区域群众中去,成为领导群众斗争的核心。游击区域中,工作团、县委与游击队必须建立集中统一的领导,应该从区的独立团、工作团和游击队中选择最好的干部组成集中领导的军事政治委员会。要选择县委和最大的游击队中好的领导干部组织新县委,县委书记即为这个最大的游击队的政治委员。所有的军事政治委员会或县委均须与游击队在一起行动,共同担负地方党的领导工作。
这些观点,从游击战争的策略和方法上以及组织领导方面对游击区域的工作做了具体详细的安排,为红军长征以后游击区域的工作的继续开展做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稳定了游击区域干部群众的思想。
作为中央苏区开展白区工作的最高领导人,陈云的白区工作思想部分地得到了贯彻和执行,各级白区工作部在他的领导下开展了大量的工作,客观上有利于中央苏区的巩固和发展。
1933年9月,国民党发动对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军事“围剿”,同时加紧了对苏区的经济、军事封锁。其中,苏区群众日常生活所需的火油和食盐是重点封锁的物资之一。国民党除了加强对行人的检查之外,还在邻近苏区的统治区域内实行油盐公卖,严格限定每人每户的日平均最高消费量,目的是禁止白区商人将多余油盐卖到苏区。此举不但恶化了苏区油盐紧缺的形势,也引起白区群众和油盐贩们的极大不满。为了缓解苏区油盐紧张,中共中央局白区工作委员会于1933年10月份发出“关于国民党油盐公卖致各县委及白区工作部的信”[19],要求加紧领导白区群众反对国民党的油盐公卖制度,在白区城市及近郊与沿河农村有组织的地方发动并领导民众反对油盐公卖的斗争,并将这种斗争引向反对国民党统治的阶级斗争上来。组织群众游行示威和罢工怠工,冲破和平合法的范围,没收油盐公卖处的油盐分给当地的失业工人和贫民。在斗争中要注意武装群众,团结争取积极分子,吸收他们加入游击队;苏区的游击队要积极配合这种斗争,准备将武装冲突转变为游击战争,开辟新的苏区;边区和白区党必须要帮助正在贩盐的广大群众冲破国民党团匪的屠杀与拦抢。赣县、南雄、寻乌、安远、永定、上杭、宁化、黎川、南城、宜黄、公略等边区党应该派人到贩盐的群众中去组织贩盐的武装队,亲自组织并参加贩盐。召集来苏区贩盐的白区的群众开会,把他们组织起来武装反抗国民党的拦抢与屠杀。要在赤白交接的边区建立接货站和油盐运输站,接收来自白区的油盐,运用群众路线,配合红军和游击队的巡逻,袭击国民党团匪的拦抢。
实际上,当时国民党重点封锁的物资除了油和盐外,还有布等日用工业品和其他军用物资。为了沟通赤白贸易,缓解苏区的物资紧张,国家政治保卫局、白区工作部等机关,在赣州、上杭和连城等地设立秘密据点,引进苏区所必需的人员和物品。白区工作部把在国民党地区购买的盐、布、油等物品,利用水路或陆路深夜秘密地运回中央苏区。[20](P555)
少共粤赣省委白区工作部部长刘建华经常到当时处于边沿地区的会昌县高排、清溪,安远县天心、龙布一带,在那里找团员和青年了解情况,开座谈会,听取他们对开展白区工作的意见和要求,鼓励他们利用亲戚朋友等各种关系和白区青年多来往,交朋友,动员白区青年向地主豪绅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维护自己的利益,利用各种形式,支援苏区反‘围剿’斗争,并从中发现积极分子,逐步建立青年群众组织和共青团组织。
原赣县县委白区工作部部长、后又担任中共江西省委白区工作部部长的罗孟文,挑选了一批忠诚可靠、机智勇敢的党团员做白区工作,并在田村举办了一个白区工作学习班,让他们了解白区工作的艰难和完成任务的各种方法,然后分派到赣粤两省边沿地区去做地下工作。他自己经常在赣县的长洛、大湖江、储坛、江口、良口、茅店一带边沿地区活动,物色积极分子,发展秘密党员,先后建立了茅店、汤下、三眼桥三个秘密支部,并创建了东郊区委 。[21](P839)
赣东北方面,除了组织“白区工人参观团”到苏区来访问外,也开办了白区干部培训班。曾担任过赣东北省妇女部长的饶玉鸾,就是当时在横峰葛源枫树坞举办的白区工作训练班的众多女学员之一,她们常常打扮成卖唱的、要饭的、拉二胡的、打莲花板的,到白区去收集情报,常常能迷惑住敌人,成功的把握很大。她们有时还打入白军内部做工作,半夜到白军据点贴标语,进行宣传教育,并设法对白军士兵耐心做思想说服工作。通过她们不懈的工作,白军有时几个人或整个连、整个排地跑到苏区当红军。[22](P103)
然而,直到红军长征前夕,白区工作进展仍然比较缓慢,游击区域的游击队和党的活动还没有真正起到 “吸引敌人到自己方面”和“阻止敌人前进”的作用。白区工作之所以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首先是因为当时“左”倾错误在中央苏区已经发展到顶峰,带有部分统战性质的白区工作自然会受到影响。在具体执行政策时,不少干部往往抱有一种“宁左勿右”想法,因此也难免会出现各种偏差。例如,苏区土地分配和阶级划分的标准带有很大随意性和不稳定性,其政策有时候过分地打击了群众的利益。又由于其缺乏有效的监督和纠偏体制,从而导致错误的结果往往会被灾难性地扩大,结果许多苏区民众纷纷逃往白区。另外,由于国民党军队的“围剿”和封锁,苏区军民的生活越来越困难,有时候只得前往白区“打土豪”,导致白区民众对苏区的恐惧和不信任,部分地区赤白对立情绪比较严重。其次,随着国民党内各派之间的斗争趋于缓和,国民政府加紧了对中央苏区的军事“围剿”和经济封锁,致使红军在军事上接连失利。失去了军事胜利作为依托,白区工作更难于开展。最后,中央白区工作部在中央苏区前后仅存在一年左右的时间,时间短暂,人手奇缺,也限制了其作用的发挥。
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长征以后,陈云继续兼任白区工作部部长,但中央白区工作部实际已经停止工作。1934年12月,中央白区工作部正式中止工作。遵义会议以后,中共中央和中央政府的工作机构有所精简和调整,新成立的中央不再设立白区工作部。1935年11月10日,中共中央机关进驻安定县瓦窑堡,恢复了中共中央白区工作部,部长由红军总政治部白军工作部部长贾拓夫担任②,秘书邓颖超。1937年1月13日,中共中央机关由保安迁至延安,中央白区工作部部长改由张浩(林育英)担任,秘书毛齐华。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促成了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敌我矛盾的转化导致党的白区工作性质也发生了重大变化,白区的概念逐渐消失。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为了争取全国各民族、各阶层共同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1938年春,中共中央适时将中央白区工作部与其他几个部门合并,改为中共中央敌区工作委员会(亦称保卫委员会),中央及各级白区工作部逐渐结束了他们的历史使命。
中共中央为了加强对白区群众斗争的领导,以打破敌人的“围剿”,巩固并发展红色政权,在总结各级白区工作部成功经验的基础上,专门设立了领导苏区附近的白区斗争的最高机关——中央白区工作部。以陈云为主要负责人的中央白区工作部,一方面向下贯彻党的白区工作政策,检查并督促下级的工作;另一方面认真听取下级的报告,及时总结经验教训,以此作为中央决策的依据,其工作客观上有利于中央苏区的巩固和发展,成为这一机构后来在陕北得以重新设立的重要原因。作为中央白区工作部的部长,陈云在群众动员、士兵工作、干部培养和游击斗争等方面对白区工作提出许多重要的意见,形成了较为系统的白区工作思想。这些思想在中央苏区部分地得到贯彻执行,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左”倾错误给革命带来的危害。不仅如此,在残酷的斗争中锻炼出来的大批白区工作干部,如蔡畅、贾拓夫、罗孟文等,在以后的革命斗争和建设过程中继续发挥着重要作用,成为党的宝贵资源。可以说,陈云及其领导下的白区斗争,不仅有利于中央苏区的巩固和发展,也使党的白区工作在理论上、组织上经受了锻炼和考验。
注 释:
①中央白区工作部初设时名为 “中共中央局白区工作部”,1934年初改为“中共中央白区工作部”,本文以“中央白区工作部”统称之。
②此前,贾由中央白区工作部秘书一职转任红军总政治部白军工作部部长。
[1]方志敏:加紧白区工作来开展大块的新苏区(1933年7月 1 日)[R].方志敏文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9。
[2]陈云:粉碎五次‘围剿’面前临近苏区的白区工作[N].斗争(第37期),1933年12月5日。
[3]中共苏区中央局:苏区中央局关于领导白区群众夏收秋收斗争决议[z].中央档案馆,1933年7月16日。
[4]王建英: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汇编:领导机构沿革和成员名录(增订本)[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5。
[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陈云传(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陈云年谱(上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
[7]王健英:中共中央机关历史演变考实(1921-1945)[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5。
[8]该文件名为:关于国民党油盐公卖致各县委及白区工作部的信[N].斗争(第 35期),1933年 11月 19日。
[9]五中全会给二次全苏大会党团的指令[N].斗争(第47期),1934年2月16日。
[10]积极开展白区革命斗争——江西省委成立白区工作部[N].红色中华(第 102期),1933年 8月 16日,第 8版。
[11]刘建华:风雷激荡二十年[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9。
[12]方志敏:关于白区乡村工作的几个问题(1934年3月)[R].方志敏文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9。
[13]陈云:福建事变中党在福建的职工运动[N].斗争(第59期),1934年4月17日。
[14]陈云:粉碎五次‘围剿’面前临近苏区的白区工作载[N].斗争(第37期),1933年12月5日。
[15]关于敌人远近后方党的工作给苏区附近的游击区域及苏区各级党部信[N].斗争(第64期),1934年6月7日。
[16]陈云:粉碎五次‘围剿’面前临近苏区的白区工作[N].斗争(第38期),1933年12月20日。
[17]中共中央组织局、工农红军总政治部:关于破坏部与白军工作的决定(1934年 6月5日)[R]中央档案馆文件[N].红星报,1934年6月10日。
[18]陈云:游击区域的斗争方式和组织方式[R]陈云文选(1926—1949)[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9]中共中央局白区工作委员会:关于国民党油盐公卖致各县委及白区工作部的信[N].斗争(第35期),1933年11月19日。
[20][韩]金志勋:国民党经济封锁对中央苏区对外贸易的实际影响[A].中华民国史研究三十年(1972-2002)[C].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
[21]中共江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江西英烈》[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9。
[22]江西省妇女联合会编:《女英自述》(饶玉鸾)[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