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的代价

王小木

明星也是可以有选择的,媒体从来不会固定偏爱或者苛责某种类型的明星。

先允许我自作主张地“树洞”一番。

树洞一:13年前某地一场饭局上,到场的有文化系统的某高官秘书,和从老家赶来的一对夫妻。夫妻中,那个男的在当地已经有了上亿资产,他们这次是来找老朋友帮忙的,因为独生女儿想进演艺圈。这个官员很直接:“当明星容易,但你们能接受你的女儿未来每一年要跟100个不同的男人上床吗?”那位妈妈脸立刻绿了,她说,我们家有钱,孩子应该不需要那样吧。这个官员的回答是,你有钱又怎么样,别人也有钱,即使你有钱,你的钱又不会给他们,谁稀罕你的钱,人家就是要睡,你们还想让孩子进这个圈吗?夫妻俩沉默,最后落荒而逃。几年后,说这些话的人调去了一所艺术院校。

树洞二:过去几年,有一位中年电视剧男星异军突起,好几部影视作品都在街头巷尾受到热议。他在戏里走路总是驼着背,身体僵硬地晃動着,这仿佛成了他的某种标志,其实这是因为他患有非常严重的强直性脊柱炎。这个病没法治疗,只能延缓,特别痛苦,一疼起来整月不能躺着睡觉,必须坐着睡。他现在吃一种德国产的药,可以止疼和延缓病情,但是价格非常贵,一天就要几千元钱,平常人根本吃不起,他在片场赚来的钱,大部分都拿去买药了。这几年他很红,戏不断,每年拍200多集的戏,这么疯狂的原因是,他知道有一天可能会瘫痪,或者完全不能拍了,他想趁着还能站着时,把养老救命的钱挣出来。

树洞三:有一个男孩,十六七岁时就显露出了日后的创作天赋,那时很穷,每天在家写歌,到酒吧唱一晚上挣个50元钱,还要兼顾着谈恋爱,但写的歌是真的好听。赚一年的钱买一个MIDI设备在家做音乐,没想到设备漏电还把家给烧了,很小的时候就有乙肝,刚到北京时在外吃饭,永远只喝可乐,不喝酒,对爱情无比执著,甚至会为爱寻死觅活。他去过很多家公司,都未遇到伯乐,直到被刚刚进入内地的国际唱片公司发掘。

没几年他就在内地乐坛红到了最高峰,有钱了,吃喝嫖赌无一忌讳,自信自己无所不能,做了很多种和音乐无关的生意,全部失败。再后来他写不出好听的歌了,因为没有生活,不再有喜怒哀乐,不再有苦情亲情友情,没红时可以挤在一张床上的哥们完全分道扬镳,除了演唱和录音再不来往,一年365天都在外面演出,白天睡觉坐飞机,晚上就怎么颓废怎么过,还能写出什么歌?朋友劝他调整,他说,我怎么调整啊,我不能不演出,再说谁会跟钱过不去啊。即使他的商演数量从一个月10场跌到了两个月一场,他还是停不下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还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他都必须过这种彻底失去自我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

我“树洞”完了,你肯定在嘀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他们赚钱多容易啊。经过这几年新闻娱乐化的熏陶,大家已经普遍接受来自好莱坞的某艺人名言,凭什么我们拿千万片酬,因为我们把自己的隐私权也都卖出去了。这个圈子很现实,没红时根本没人管你,红了时就要开始妥协。有人越妥协,越心有不甘而开始放纵,购物狂可能最轻的症状了。所以老徐拍过一部戏叫《梦想照进现实》,里面有句台词是,社会就是一帮人在那儿装呢。

什么样的人适合当明星?敏感的,感性的,执著的,拧巴的,思维跳跃的,没当明星时就和别人不一样。当了明星就被异化,被放大,其实他们不比普通人更淫乱。跟我们一样,我们怕失去这份工作,他们怕丢了这个角色;我们怕拿不到奖金,他们怕挤不进一场演出;我们怕被房贷套牢,他们怕失去自己,越是有想法的艺人越怕成功后的迷失,怕自己不能再按照最初的理想和意愿去从事这个职业。

我们做了难为情的事,自己知道就算了,慢慢也就遗忘了;明星做了难为情的事,总是被人盯着,几年如一日地被反复提起,如果每次还总让自己灰头土脸的,精神上怎么扛得住?所以他们刀枪不入,轻易不会一脸憔悴,露出愁容倦容。

所以我更担心准妈妈赵薇的心情和情绪。她好像得罪了谁谁谁,或者有人怕大家忘记她,先是被传尚未生产即沦为弃妇,后来又有人爆料她老公在和另一位大牌女星幽会,现在又因为十年前一次正常的商业活动被卷进了王益案。到底是谁那么恨她又爱她呢?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身不由己,就像绑在了飞驰中的雪橇上,看不见自己的尽头,随时随地会遇到雪地里的坑坑洼洼。白领们可能会遇到刁难自己的BOSS,给自己套小鞋的同事,背叛自己的下属,耀武扬威的同行竞争者,而家里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明星们也过着这样的生活,遇到老朋友了,找个小饭馆,坐下来聊的也就是这些家长里短,飞短流长。

功成名就的李连杰两年前曾说过一段话,大意是他最初觉得导演最牛,后来发现还是电影公司老板牛,到了后来才明白,最牛的还是投资电影的那些人。其实根本用不着他提醒,看客们也清楚,哪怕走到了汤姆·克鲁斯和汤姆·汉克斯这样的级别,好莱坞权力榜的前五位里又有过哪位明星的身影?

找个离异的男人谈恋爱,后来这个男人因为受贿出事了,这段情就像相亲男女多久才进入“房子和车”的正题一样,无解。普通如你我,谈恋爱时都要考虑一下对方是不是蓝筹股,像央视女主持人那样光鲜的岗位走出来的女性,自然更是往来无白丁。

不是所有财子佳人配的恋爱都会陷入难堪的境地。和刘芳菲在同一个比赛里冒出来的沈冰,2001年刚进入央视,主持节目时认识了上海某房地产商人,两年后低调结婚,继续出色地主持了一段新闻类节目后因为生育而淡出屏幕;还有去年忽然宣布结婚的凤凰卫视台湾籍主持人陈玉佳和江南春,婚前婚后都没留给外界丝毫可供议论的空间。

明星也是可以有选择的,媒体从来不会固定偏爱或者苛责某种类型的明星。圈子里也有异类的男星,低调,有涵养,热爱生活,而且拒不放弃自己热爱的生活,拿出很多时间去摄影、旅行、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不是沉浸在演艺、花边、娱乐之中,不太与圈内人来往。当然也有人说他清高,那他就是一如既往的清高。

我倒觉得这是因为他对圈内地位没有太多的追求,这并不代表他不努力,只是比较现实。只有金字塔顶端和最底层的人,才会特别抓狂,中间层次的艺人大多过着自己的生活,很多二三线公众形象不佳的艺人的心理状态可能比普通白领们更正常。

有个专门在大牌明星身边负责媒体关系的公关说过他们的做事规则,如果你决定不对外界公开你刚交的女友,或者你已经娶了的女孩,没问题。但你日后千万不要再用单身贵族的身份去追其他女人,也别用单身贵族的名号来博取媒体版面。娱乐圈不怕隐瞒,怕的是“装”,你明明是个花花公子,偏要装做纯情男;你明明为了利益而结婚,偏要装作恩爱至死。一旦被拆穿,可能惨无葬身之地。

最后教你一招,是天王黎明刚刚发明的,万一你“隐婚”或者“隐爱”被戳穿,你就这么回答提问的人,“你问得非常专业,绝对应该问的;但对于我们艺人来说,是绝对不应该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