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有多远?

观察者

地震。7.1级。玉树。

放松,吸气,呼气,再吸气,平静,安静……想想,如果不是地震,你会知道玉树这个地方吗?极小一部分人也许知道,但更多的人可能不知道。

进入玉树的道路主要有四条,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但却没有一条近路可抄。

北线一直是进出玉树的主要通道。从西宁出发,沿G214国道一路向西南,八百公里之后才是玉树,这是条双车道的二级公路,最宽的地方十二米,最窄的地方只有八米五,中间要翻越五座大山,先是逐步上升,翻过五千二百米高的巴颜喀拉山之后,再一路下行至三千七百米的结古镇。“车子到山顶,人就像坐飞机一样,飘飘乎乎的。”其间的三百公里冻土地带是青海交通厅张以民最熟悉的,他每年都要组织沿线维护,“由于昼夜温差四五十度,路面铺好之后反复冻融,经常造成路基下沉、塌方,交通量一大更受不了。”这条生命线上还密布着六十六座桥梁,单是结古镇附近就有玛多黄河大桥、通天河长江大桥、澜沧江大桥等好几座大型桥梁,地震之后虽然万幸没有出现断桥,但已有十几座桥梁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缝,“很多时候只能保证单向通行,更增添了交通拥堵。”张以民焦急地告诉记者,从雁山口到结古镇中间七十公里的路段就有二十多处塌方,只有靠不间断的临时清理才能保证通行。

地震发生后,以西宁为大本营,无论是进入震区的救援队伍,还是转移出来的伤员,这条道路承担了大部分运力。由于车辆拥堵,使得平时就要走十二个小时的车程更加漫长。“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恐怕一年都不会走一次这条路。”张以民向我们感慨,沿途除了离西宁一百五十公里的海南藏族自治州,距离玉树最近的玛多县也在三百公里之外,其间再无像样的大城镇,“走一两个小时都见不到人烟,加油也成问题,能停下来吃口饭的地方不过六七个。”

北线负荷过重,其他三条也不乐观。

南线:由西藏昌都地区出发,经G317国道转入G214国道是一条三级公路,总里程四百五十公里,沿途有八十三座桥梁,路况更恶劣。

西线:从格尔木出发,沿G109国道南下,过昆仑山口之后在海拔四千二百米的不冻泉转向东,到玉树州的曲麻莱县之后,还要走二百多公里的308省道才能到达结古镇,总里程超过一千公里,“这是条更长更烂的路,不过,一旦西宁机场超负荷,格尔木的机场就是首选备降地。”张以民分析道。

东线:从四川境内的甘孜州由G317国道转S217省道,经两省交界处的石渠县,进入青海接G214至玉树,总里程四百九十六公里,沿途共有桥梁五十八座。来自四川什邡的医疗救援队就是从这条路进入震区的,队员牟云告诉我们,他们三十一人分乘八辆救护车,15日凌晨四点出发,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才到达结古镇,连续行车三十二个小时,“一路都在悬崖边上跑,在很多地方的石头山路,车速只有每小时十几公里。”

至此,距震区玉树最近的四个机场城市——西宁、昌都、格尔木、甘孜,陆路交通没有一个少于十小时的车程,物资和人员投递都需漫长的高原跋涉……(2010年第17期《三联生活周刊》)

如果不是地震,或许你抱怨的是北京的二环三环四环五环的日常拥堵,考虑的是上海世博会是否会单双号限行……很多时候不免令人感慨:难道只有地震才可以让我们知道中国的玉树,以及在那里艰难生活的我们的同胞?

真切的现实是:竞争之下,城市的等级越来越井然有序,而我们的注意力资源已经大量地分配给了那些一级城市。只有灾害来临,我们才可能突然发现,中国不仅有北京与上海,还有汶川与玉树。怎样才是一个完整的中国?北京、上海加上汶川、玉树啊!这个总和的中国,其实我们并不了解。灾害或者也算是一个机会,一个帮助我们认识这个国家的机会。

玉树有多远?当然不仅仅是地理的距离,而是认识与理解的距离。

【选自《金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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