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可居?

吴 昊

大款吕不韦在邯郸遇见穷困潦倒的秦国王孙异人，叹道：“此奇货可居也。”吕不韦回家问老爸：“耕田能得几倍利？”答曰：“十倍。”再问：“倒腾珠玉呢？”答曰：“百倍。”又问：“扶立一人为王，得几倍利？”老爸笑曰：“不计其数。”于是吕不韦投资千金，与异人结为“刎颈之交”，直把个身处危难的异人感动得涕泪涟涟，并指天发誓：“与君共有秦国。”之后，吕不韦又助其逃回秦国，继承了王位，自己也被封侯拜相，家私万千。这笔生意，恐怕是从古至今得利最丰厚的一笔了，应该编入“商战奇谋”一书，供天下大款学而时习之。

其实，现在的大款们个个无师自通，也不必学什么吕不韦，应该让吕老先生先“借鉴”这些大款们的经验才对，因为现在的大款对“货”的认识要比吕老先生那会儿前卫得多了，他们不仅把权力视为“奇货”，可以“居”起来，待价而沽，而且对“货”真价实的认识也更直接了，就看你能不能主事，说了算不算数。至于与官员结为莫逆之交，则是“居”的方法了。就连这“居”的方法，也不用大款们苦思冥想，那个身为一方父母官的张二江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早已为大款们琢磨好了，并著了本《下级学》，为他们指明了“居”的方向。

“居”者，事先买进加以囤积之谓。商家是忌讳“临时抱佛脚”的。有急事要央求某官来办，事先又没什么交情，通常只能是以钱财开道。现在反腐败日盛一日，那些官居要职的文强、李真、郑筱萸、王怀忠、段义和、姜人杰、马向东、李成龙、卢万里等等“奇货”，也都落了个身败名裂、砍头不赦的下场。就连山西蒲县原煤炭局长郝鹏俊这位小小的科长都成为了国之“奇货”， 过亿元家财令人震惊。专案组在郝鹏俊家查获的三亿零五百万元违规违纪资金中，仅北京、海南等地三十五套房产的合同房价款就达一亿七千万元；此外，还有郝鹏俊本人及其亲属的存款一亿两千七百万元……由此看出“友情投资”是多么重要，当然这“友情”也是以种种托词来起到“桥梁纽带”的作用，只是将一次性的贯注，化做细水长流。譬如，仅一日大宴，只有买卖可谈，无友情可言，这样的方法，已经很落伍了，现在比较流行的是将一日大宴化作数十小宴，而且只谈友情，不谈买卖，“朋友”才会自然形成。有眼力的“大款”是事先“居”其友情，以“养友千日，用友一时”的。

譬如，一大款在城市的四个入口处办起了给汽车驾驶室内喷洒香水的业务，此举令许多人迷惑不解：有多少司机时不时花几十元钱来给汽车喷洒香水呢？这不是在女儿国里卖剃刀吗？那些喷洒香水的女郎果然数月无事可干。忽一日有消息传来：凡进入本市的“箱式”汽车必须在此强行喷洒香水，以保持城市的文明建设。众人方知原来高明之处在此，这是“居”官之利了。

报载有大款言道：“半夜时分，我叫狗肯定叫不来，可叫某‘长，百分之百立马赶到。”交友至此，可谓“岌岌乎殆哉”了。

官员与大款交朋友，不能笼统地全反对，谁还能没几个朋友？况且大款中有坏人亦有好人。但交友是双方的事，大款每每在节假日或其他什么时候都要探视你，花了不少钱，你怎么也得抽时间探视人家一次吧？你和不是大款的朋友“坐坐”的时候，每次也是人家掏腰包么？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便宜也不是白占的，到时人家要“用友一时”，恐怕你想拍拍屁股走人是办不到的。我以为官员们要真有交朋友的雅致，不妨与最下层的民众多做君子之交，需要你交的朋友，想与你交朋友的人其实很多，就看你愿不愿交，愿不愿为民众办一些本职之内的正事，至于好事，那就多多益善了。

我不知道现在又有哪位官员成了大款们奇货可居的对象；不过，我们还是先了解一下吕不韦和异人后来的交情究竟怎样了吧，《资治通鉴》说：吕不韦毒死了异人，还霸占了他的老婆。

插图 ／ 有钱让鬼来推磨 ／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