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象棋摊帥

马俊岳

那些年,村里文娱生活贫乏,人们找个乐趣不易。特别是青年人,精力旺盛,劳作之余除了睡老婆,再没趣事干了。

邻村有一个叫刘满囤的人,因他终身未娶,大家都喊他刘光棍,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了他的大名。此人有一手理发技术,但他更擅长的是下象棋,号称是我们这一带的冠军。

因我们村子较大,有几千口人,所以,刘光棍就在我们村开了一个理发店。开店以来,给全村人提供了很大的方便,生意也红火。但是,不久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就是刘光棍在理发店门前摆了一个大象棋盘,一开始只是本村的象棋爱好者和他对弈。后来,十里八乡的象棋爱好者都凑了来。一时间,他的象棋摊前从早到晚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刘光棍只顾下棋,竟将理发的正事都忘了。

棋迷们在一块儿下棋,久而久之,闹出了很多笑话。铁蛋和刘光棍下棋,因为要悔棋,刘光棍不让,把铁蛋的手挖破了,铁蛋着了急把棋盘一下子掀翻了。二牛下棋入了迷,别人趴在他的身上,他都不知道。后来,别人搬来一个大土坯压在他的身上,他也浑然不晓,就这样一直背了半下午。一次,刘光棍正给一个顾客理发,有人前来找他下棋,他竟放下只理了半个头的顾客,蹲在那里和来人厮杀起来,把顾客急得抓了他们的棋子才算了事。拴柱的老岳丈来他家走亲戚,老婆让他去打醋,饭做好了总不见拴柱回来,到街里一看,他正和刘光棍杀得难解难分,老婆拧着他耳朵把他拽回了家。银锁的孩子病了,老婆让他去拿药,他蹲到棋盘前一直杀到天黑。待到他空着手回到家里,老婆问他买药的事,他才如梦初醒。因为下棋误事令人烦,家庭主妇们把家里的一切不顺均归于下棋所致。终有一日,众妇女在杨翠华的带领下,拿着叉把扫帚赶到理发店,把自家的汉子打跑后,又把刘光棍赶出了村子。

从此,村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理发不方便了,那些爱下棋的年轻人在饭后无聊地东游西串。后来不知是谁从外边引来了打牌赌博活动,一开始就几个人玩,不久,就蔓延开来,一时间,那些爱好下棋的年轻人也开始打麻将赌博。再后来,因为赌博打架斗殴的有之;倾家荡产的有之;诈骗违法犯罪被抓的有之;离婚的有之……至此,这些主妇们在饱受打牌赌博之害后,才领悟道:原来自己做了一件错事,打牌危害猛于棋啊!有了这样的认识,在一块儿一商议,主妇们决定把刘光棍重新请回来,一解理发之难,二让棋拴住男人的心,不再去赌博。

再说刘光棍那次被众女人连打带骂地赶出村后,吓得得了一场病,吃药打针好一阵子才把病治好。后来,为了生计,又在别村开了一个理发店,但下棋的痴心仍然不改,每日以棋会友。

这一日,杨翠华带领一群女人乘坐拖拉机前去接刘光棍回村,当她们赶到刘光棍的理发店,适逢刘光棍正和他人下棋,当她们从拖拉机上跳下时,刘光棍以为这些女人又是找上门来打他的。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向村外跑去,一时间搞得鸡飞狗跳。突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刘光棍和迎面驶来的一辆摩托车撞了个正着,随着“哎呀”的声响便倒了下去。大家赶到时,刘光棍已不省人事。任凭大家如何呼喊,就是没反应。这时,孙嫂作难道:“咱们好心好意地请他重新回咱村理发下棋,却出了事,这可咋办?要么,报警吧!”

刘光棍一听这话,一下子睁开了双眼说道:“什么?回你们村理发下棋?您说得可是真的?啥时去?”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原来他是装的。大家见状,皆大欢喜,当下就让刘光棍拾掇了拾掇,随她们回去了。

第二天,一个理发店兼象棋摊又在村里老地方开张了。从此,理发的,下棋的又热闹起来,后来,甚至还有个别女棋手也夹杂其中。那些牌友们又成了棋友,棋迷的笑料又在过日子里延续了起来……

选自《朔方·精短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