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陆履峻雪景青花艺术

王 帆

【摘要】陆履峻的青花瓷以诗、书、画、印入瓷,融素描、油画、版画、国画等多种艺术手法于一体,画面层次丰富、意境悠远,充满东方文化的韵味,赋予了中国青花瓷独特的气质美感。在用青花表现雪景上,技法独特,表现生动,达到前人未及的新高度。此文通过对其制瓷技术、瓷画艺术特点和整体欣赏价值等方面的研究,以领略陆式雪景青花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陆履峻;青花;雪景;艺术

前言

青花瓷艺在中国有千年历史,先人们也已作出了很大的探索,树立起了一座里程碑。陆履峻在继承的基础上大胆地革新和突破,将国画、素描、油画、版画, 甚至雕塑等多种艺术手段融合到瓷画创作之中,并以当年御窑瓷为创作和制作的标准,使瓷器在画美和器美两方面同时达到中国当代青花瓷艺术的巅峰,被誉为“当代青花王”。

陆履峻的青花瓷获得过多项大奖,特别是他的雪景青花更是成绩傲人,2002年他的瓷板画《瑞雪图》获得香港世界华人艺术金奖,2003年青花大罐《青花瑞雪图》获得第一届中国陶瓷艺术展“中陶奖”金奖。

陆履峻因其画艺精湛、学养深厚,情趣清远、灵气飞扬,既师前人之瓷法、复用现代科技,故能一扫匠气,超越前人,领先当代,同时保持中国本土的艺术风格,又吸收外域文化元素,确立了独特青花艺术风格,这种风格在当代被称为“陆式青花”。本文称他的雪景青花为“陆式雪景青花”。此文将从这些事物的本身、之间的联系、整体画面处理等角度进行分析研究,以对陆式雪景青花有深入的认识和了解。

1、 精湛的制瓷工艺

青花瓷器这种怡然成趣,晶莹明快,以其独具的民族特色经久不衰。而每一个成品瓷器,都要经过繁多的工艺程序精心加工而成。陆履峻正是对青花艺术的种种热爱,让他能够耐下心来,在景德镇完成他14年的“青花苦旅”,最终对料性、瓷器的工艺、青花的绘制过程,以及它的整个特点,有了深入的了解和熟练的掌握。

青花对工艺的要求更高,工艺的精湛,精到坯无瑕疵,罐有神韵,釉达上乘。 陆履峻完美地完成了这样的技术要求,如此精湛的瓷艺为他雪景青花极高的艺术成就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陆履峻的青花工艺曾被很多陶瓷专家肯定,曾被英国陶瓷权威皮特温先生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陶瓷艺术家"。

2、陆式雪景瓷画的艺术特点

2.1突破“单线分水”技法

陆履峻的雪景青花以自明清以降鲜有突破的“单线分水”,以丰富的艺术语言、全新的审美视觉呈现在世人的面前。青花分水, 犹如中国画的“ 水墨” , 但又不同于墨,它是以青花料在泥坯上分出各种深浅的明暗层次, 使单一的色料富有浓淡不一的变化, 来表现各种形体, 达到淡浓分水, 水料融莹的艺术效果。“单线分水”即“单线平图”与“分水”结合的一种技法。陆履峻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应用了中国水墨画里墨分五色的手法,把单一的青花色,画出更多层次的色阶,且深浅有致,纹理娇翠欲滴。(如图:青花雪景瓷板)

以往很多老艺人,画坯的线条,非常熟练,可称得上是能工巧匠,从分水上看,也称得上是行家。但是他们缺少对事物本质的认识,缺乏艺术的创新个性,缺乏对艺术真谛的追求,没有从理论到实践的提高,没有从造诣到修养,从继承到创新的提高。而陆履峻在继承的基础上,开创了“分水法”的新篇章。

同时单线分水是一项高深的工艺, 特别是在立体的器型上作画,坯体松脆, 用笔必须保持高速度, 做到眼明心细、手准, 不允许细描细绘, 画时略一停顿,即现笔势凝滞, 烧成后就有很重的水浪, 分水更要求快,否则水份太多而损坯体。陆履峻依靠长期的实践和熟练的技巧将雪景青花单线分水的艺术效果发挥出来,达到前所未有的艺术效果。

2.2 丰富繁密的层次

陆履峻的雪景青花最能体现陆式青花丰富的层次。雪景层次繁密,用笔精细,料分五色,青翠欲滴,山水的层次之间,有清晰的色阶对比,兼工带写,清秀耐看。画中厚重的积雪、险峻的山峰,涌动的云海,静立的古松,奔流的涧溪,使单一的“青”的色彩焕发出丰富的层次感和梦幻般的多彩的“色感”。这种丰富不是表面形态的积累,而是画面深入的层次丰富,同时在丰富技法的同时也丰富了观者内心的感受。最终给人精进、百看不厌,体会百般的艺术感受。

青色在色性上是一种沉静而清冷的颜色,青白相间形成的青白层次明确、坚实; 青白纹理形成的青白层次华美、瑰丽; 青白纯度形成的青白层次温馨、明快; 青白面积形成的青白层次强烈、简练; 青白渐变形成的青白层次浑厚、抒情。这些都反映在陆履峻雪景青花上,使瓷器细腻、生动、富有意蕴。(如上图)

2.3多种艺术手法结合

瓷上绘画,不同于宣纸上的铺陈,除常用的作画工具外,还需熟练地应用瓷刀进行堆、积、涂、刮。陆履峻对技法的发展和创新,独创了“东方素描”这一绘画门类,使松林霜雪延绵起伏,山石水景有了更深远的延伸。

陆履峻的雪景青花瓷器融素描、水彩、油画、版画、国画等多种艺术手法于一体,使得大自然的万千气象与悠扬浩渺的境界在晶莹剔透的瓷器上显现。水彩手法使水更显动态流韵;油画手法使积雪有了可感可触的形质;素描技法将雪的厚重及堆积感表现的颇为立体;粉画手法使至的材料顿生至丰的色彩;版画雕琢使瓷白与钴蓝之间多出了相生相克的意趣;明清遗画的技法,极显工整严谨的绘画底藴;而国画的笔情墨性,则让画面意趣横生。

同时在用笔方面,奇特诡异,勾描点染无一不足。其运笔婉转自如,线条临韵溢神。在青花散发的浓淡间显示出斑纹历历的质感,青花亦托神韵而出。

3、“分水”与“空白”形成虚实关系

以实为虚,化实为虚,有无穷的意味,悠远的境界。 雪景瓷画中的“实”即“分水”,“虚”即“空白”。“分水”与空白相得益彰前人有过很精辟的认识, “知白守黑”,在无笔墨处下功夫。在陆式雪景图中可看到空白有两个大的作用:一是使无象的“空白”形成了意象空间,使人意识到白茫茫的一片, 正是远山的景象。二是“空白”能使画面清爽,使有形处的主题形象鲜明,更有利于展示青花“分水”的神韵。这样的雪景画面空灵开阔,显示了宏大的气魄。空白面积的处理大小适度,形态灵活。“分水”的实处和“空白”的虚处是对立的,既能相辅相成,又能虚实相生,产生和谐的美感。对立统一是实与虚、开与合、放与收,都统一在画面的气势中,在气势中合,在气势中收,使整个雪景画面产生灵性,充满神韵,使人感到画中有画,弦外有音。

4、娴熟的笔墨造型能力

石涛强调:“墨之溅笔也以灵,笔之运墨也以神”,就是反对把笔墨浅薄地理解为只是形象的轮廓勾勒, 而应当是作品中的笔墨有“灵”、有“神”。陆履峻的笔墨手法就是继承扬州八怪的风格,在借笔墨写天地万物时融入自己的感受、认识与技巧,从中获得美的感受,进而使视觉形象的塑造能力与笔墨的形式达到统一和谐。

山川万物的具体表现是千姿万态的,有反有正、有偏有侧、有聚有散、有近有远、有虚有实、有断有连等等,陆履峻正是运用自己的感受、理解来表现大自然的内在生命和外在风貌能力,使其笔下的山川万物尽显有骨有肉,有开有合,有形有势。陆履峻曾背起画夹,自我放逐于山川河岳之间,使他不仅积累了丰富的绘画素材,更让他的心性、胸怀、气度在与自然的对话中沉淀得更为开阔与辽远。于是,他的笔下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气象——风的清,雨的润,霜的透,雪的厚,溪的氤氲跳荡,湖的深沉静谧,花的晶莹秀逸,山的苍茫润泽,树的沉着空灵。墨色挥洒自如、灵气、有神韵。可见不经过自然的熏染,表现不出大自然的内在生命,描绘不出大自然的外在种种生动状貌神情。所以,笔墨是雪景瓷画的重要表现手段,笔墨造型的技巧是陆式雪景青花的重要特征。

5、“以大观小”的空间意识

陆式雪景青花独有的丰富层次、节奏化的自然,把全部境界组织成一幅气韵生动、节奏和谐的艺术画面。画中的空间组织,是受着画中全部节奏及表情所支配。

从他的雪景作品中可以看出,作者摄取一个角度,采取“以大观小”的看法,从全面节奏来决定各部分,组织各部分。全幅画面所表现的空间意识,是大自然的全面节奏与和谐。作者的眼睛不是从固定角度集中于一个透视的焦点,而是流动着飘瞥上下四方,一目千里,把握全境的阴阳开阖、高下起伏的节奏,这是陆式雪景特有的透视法。

6、陆式雪景青花的艺术成就

6.1展现青花的厚重与透明

青花作品的最难点,即“青花的厚重与透明交融”。 陆履峻征服了青料水性,能随心所欲,得心应手地运用这种高超的“单线分水”技巧,使青花艺术富有神韵,作品别开生面,既清旷、明净,又圆润高大,使人震憾,令人陶醉。

清代画家石涛说过: “一在力、二在易、三在变。力过画则神,不易于笔则灵,能变则奇,此三悟也!”只有勤学苦练,使青花瓷画技艺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才能做到下笔有神,功力精深,意境灵秀,下笔新奇。陆履峻高超的雪景瓷画技巧和艺术造诣完成这样的要求,实现了雪景青花厚重的效果。

青花是火的艺术,不仅凭借精心的创作, 还依赖于烧成后白里泛青的釉色相衬托。陆履峻通过在制作过程中充分利用材料的特性和质地美, 才能创造出油润透明的青花作品。

同时陆式雪景青花综合了多种艺术表现手法,融合自身独特的艺术修养,使瓷画苍润、沉雄、冲和、淡逸。又因其精湛的制瓷工艺技巧,使瓷质洁白如玉,且有结晶而生成的光泽亮点、莹润细腻。通过火焰气氛洗炼,达到透明如水、苍润、沉雄的效果,从而实现厚重与透明交融。如图(青花瓷罐)

6.2瓷韵与画韵相交融

白胎瓷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优美的造型,光泽的釉面,如玉的材质,而在这美如冠玉的造型上进行装饰。目的是提高它的文化含量,艺术品味。瓷体能强化画面整体形象,同时强调画面形象的神韵。画面中的大千雪景世界气壮势盛,真正将大自然中的美凝结在艺术作品上。

欣赏陆履峻先生的雪景青花陶瓷作品,《瑞雪图》、《青花瑞雪图》等,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气,是“清气”,是“静气”,是“文气”,是“仙气”。青花在质底如玉的瓷器烛光辉映下,更增加了沁人心肺的神秘感。正如王国维所说:“大家之作,言情必沁人心脾,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造作,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

6.3生命不息、艺术不止的的精神境界

荀爽说:“极饰反素也” ,自然、朴素的美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像六朝人的四六骈文、诗句中的对句、园林中的对联,讲究华丽辞藻的雕饰,固然是一种美,但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陆履峻雪景青花层次丰富、内容绚烂的瓷画与幽美油润、精致无暇的器具组合使它成为一流的艺术作品。雪景青花中深邃的“青”和朴素的“白”的结合艺术犹如传统艺术中的水等自然之物,但笔墨之间表现了山苍木秀、松林绵延、水活石润、瑞雪严霜的景象,不仅是展现自然和生命之美的丹青画卷,更是一个有生命、活的艺术境界。

在他的作品中,冰雪不再是绿色的终结者、生命的死神,而是映托自然、讴歌生命的圣洁天使。静谧寂冷的画面蕴藏着生机勃勃的躁动,也体现作者那颗经历岁月依然炽热旺盛的艺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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