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于零

黄闻阳

熟悉的教室如印象中一般坐满了求知的同龄人，堆满了书本的课桌一排排错落地码着；风扇呼呼旋转，日光灯散落的光线落在这一个个奋笔疾书的孩子身上，照亮着他们稚拙却又雄心勃勃的梦想。

这是我高中生活的第一天。

但截然不同于三年前的第一天。我坐在自己最熟悉的教室中，却只是莫名地感到浓郁的紧张摸索着袭来。我知道，我的灵魂在挣揣——高中没有自由，不能无法无天地疯玩，我将失去太多……最后，我选择缄默，选择去接受这番嬗变。

因为——我们总是在事前憧憬事后的结果，而又在事后悔恨事前的堕落。我不想这样。

铃声更迭着，不同的老师与我们会了面，然后大致说了些高中学习方法。我坐在后排，想着似乎不远的未来，想着高中的征程。这是实验班，强手如林，我承认我害怕，像一只幼隼，怯怯地仰望苍穹。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会飞，飞得很高，飞得很远。因为我是一只鹰。

周国平认为，人应该具备两个觉悟：一是勇于从零开始，二是坦然于未完成。

曾经，那些战战兢兢想要构筑一个成就的日夜伴随我度过了初中。最后，我想我失败了——没有功成名就，一切未完成矣。时光流散，我也逐渐在记忆的淡化中变得坦然，坦然直面现实。

而今，我立在一个新的起点，肩无负物。我是一张白纸甚而只是零，蓄着野心，从零开始。

朝圣者——一生的一万个磕头，每一个都会满怀虔诚地去完成。因为每一次，他们都当做从零开始。

我相信，勇于从零开始，便是勇于翻开新的一页，写下新的内容。

这是第一天。

我自始于零。

从早上的第一次乘校车开始，我便已有了从零开始的心态。人生一词过大，我不敢也无才去用繁冗的描绘解释自己的命途会如何如何。纸上谈兵，这是无智者之为。我所能做的，只是小心地怀着自己的梦，走好每一步，过好每一天，学好每一门知识。在这一过程中逐渐丰实自我，然后离梦想愈来愈近。

或许有人问，自始于零，即为忘却过去，前功尽弃，然后一无所有地重始?我说绝对不是。自始于零是一种态度，勇于从头从底而奋起的精神。青春的岁月难忘，我们就这样走过整饬的光阴的栅栏，往事像是浓盛的山茶花那样从这栅栏的缝隙探出头来，撩拨远行者匆忙而粗糙的脚步。很多时候，把回忆珍藏在左心房的某处。反而更具深意。回忆，不能忘却。自始于零亦是带着回忆，暖暖地上路。

2009年，我升入高中。

2009年，自始于零，行甚于言。

点评

这篇文章，令人想起赫尔曼·黑塞的话：“真正的修养一如真正的体育，同时既是完成又是激励，随处都可到达终点却从不停歇，永远都在半道上，都与宇宙共振，生存于永恒之中。”也如孔老先生的话“生无所息”。是的，追求教养的人每步都只是从零开始。

(夏云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