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 进
文化基因是编码在语言和它的语法结构中的,就像生命基因编码于DNA的核苷酸碱基序列结构中那样。我国学者叶圣陶、夏丐尊于20世纪30年代提出“语文”的概念,就生动地表达了汉语和文化的这种关系。所以,我们人人从小习读语文不仅仅是在学语言,而是同时装进心灵中了许多别的东西,汉语意指“文化”为文所化,英语也作culture,都表达了同样的观念。翻译学者们似乎找不到有哪个英语词汇能够信达其义的表述“语文”的含义,所以干脆就将其作“Chinese”。可见“语文”也应该是我国一个独特的文化标记。
基于此,我们发现,在汉语中有许多词语是颇具文化意蕴的。因为“语文”对人思维方式的决定性,所以,这些词语在对人的心灵表现文化感染力的同时又蕴涵了很多的科学意义,从而赋予人可悟的广深想象空间。与英语相比,这也许正是汉语独具的功能和魅力。
“节”字可能是源于古人对竹子等草木生长过程中枝干之间形状变化的观察,因之,《说文》说“节”为“竹约”,《吴都赋》也说“苞笋抽节”。由此看来,在古中国人的思想中,“节”是万物变化的一种内在规律的表现,自然也是人必须要以认识和尊便的。于是,《晋书·杜预传》这样描述“节”,“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序列传》也如此说“节”,“物不可以终离,故受之以节”,甚至《易经》还用“下兑上坎”的符号将“节”编码成一个推演事物“有限而止”的变化的一个卦象,“泽上涨水,其容有限,故为节”。
“节”源于古人对自然现象及其变化规律的观察,而“令”却源于古人对权力的崇拜。在甲骨文中,“令”乃从集从人,跪地听命,故《说文》说,“令,发号也”。所以,在“令”的语义中,包含了一种使人或物发生某种变化的信息和力量。
由“节”和“令”的语义,可以看出,“节令”所表达的是凡物之变“不可以终离”和“受之有节”的这样一种内在的变化原因、动力、过程和现象,由节而发令,又因令而有节,具有普适性的意义。这里,先不论其普适性,我们却注意到,在中国的古科技史上,节令被更多地用于描述天体气象的变化而广泛运用于农业和医学之中。
在我们生存的时空中,因地球绕轴自转和绕太阳的公转运动而有日、季、月、年的周期性变化,基于“天人相应”和“天物相应”的思想,古人将一年分为二十四节,每节因令而有不同的物候变化,正如元代吴弘道在 《斗鹌鹑》中的套曲所吟:“寒来暑往,兔走乌飞,节令相催”。
二十四节令从立春始,每十五日一变,过二十三气,又至立春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画出一幅物应天运变化的生动图画。
有一个文学帖子这样描写当始节令立春时生命的萌动更新和当终节令大寒时生命对春天的渴望:
应立春之令,春阳静静上升,风也变得温煦,于是天地俱生,万物以荣。
“日光开始温柔照耀的时候,请告诉我。”地上的青虫对荷叶上的绿蛙说。
1.大力实施标准化战略和品牌战略,“叫响”黄河口品牌。品牌是一种新的战略资源和无形资产,是一种形象和品质,最终体现的是核心竞争力。企业只有形成品牌,有核心竞争力,才有生命力。要引导企业把培育品牌作为重要发展战略,从产品经营上升到品牌经营、从成本竞争上升到价值竞争上来。
“我忙的很呢!我还要告诉茄子、白芋、西瓜、荇菜、肉豆、蕹菜,它们发芽的时间到了。”绿蛙说。“那么谁来告诉我春天到来了呢?”青虫问。
“你可以静听远方的雷声或者仕女们踏青的脚步声呀!”绿蛙说。
青虫伏耳静听,先听见的竟是抽芽的青草血液流动的声音。
至大寒,阳气渐渐地藏伏到了极点。
冷也冷到顶点了。
高也高到极限了。
日光下的寒林没有一丝杂质,空气里的冰冷方佛来自遥远的故乡,带着一些相思,还有细微得难以辨别的骆驼的铃声。
再给我一点绿色吧,阳光对山说。
再给我一点温暖吧,山对太阳说。
再给我一朵云,再给我一点相思吧,空气对山岚说。
我们互相依偎取暖,毕竟,冷也冷到顶点,高也高到极限了。
除却动物和植物,人生命活动的变化也是和天体的运行“不可以终离”、“受之有节”并应节令而行的,在中国乃至世界的科技史上,对此进行系统的研究要算是中医学了。
早在几千年前,中医学的经典著作《黄帝内经》就奠立了人生命活动应节令而行的理论框架,论述了阴阳应象、六节藏象和四时调神之理,这些理论后经历代医家基于临床实践而得以不断发展,时至现代,在这一领域,中医学不仅具有了完整的理论体系,而且还成功地将其运用于生命的养生以及疾病诊断和治疗的临床实践中,甚至还创造了一套“五运六气”编码系统,用于推演人体应天运节令的运行变化状态。
就疾病应节令而生变而言,在中医学看来,人虽常可有病,然一岁中杂病少,而时病多。世间虽难事胜,但都莫甚于医道,“甚矣,医道之难也”。而医道之难尤莫甚于知时论证,“盖时有温、热、凉、寒之别,证有表、?里、新、伏之分,体有阴、阳、壮、弱之殊,法有散、补、攻、和之异”。所以,清代医家雷丰秉承《内经》理论,历览诸家之书,引伸触类,提出时病之说,并著《时病论》,是为时医识时令,因时令而治时病,治时病而用时方,防病因时而变,决病何时而解,以使习医者能难其所难,不见为难。关于时病的理论和临证诊治方法是中医学的的一个创造。今日的科学家意识到时间是生命活动的一个重要因素,提出时间生物学或时间医学的研究,但尚远没有达到中医学时病论的境界,仍具有进一步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其意义如在展望未来的视野中就能清晰可见。
因为想说说节令,便浏览了有关节令思想在我国的起源及其相关的一些研究,于是有了记于上的心得。经过了多少年,古人对那些处于节令之中的物候和人侯变化的观察之精细,描述之生动形象、和实际之相吻及其应用之巧妙至今都常常令我惊叹不已!我想,这大概应该算是古中国人能够影响古今来世的一项最了不起的科技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