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铜雕的艺术创新

高建新

(常州市文化馆，江苏 常州 213003)

一

在认识常州铜雕之前，我们不得不先简略描述一下王志兴其人及其常州铜雕的特定含义和基本概况。王志兴，常州武进人。“常州铜雕”是王志兴的首创，也是这一雕塑艺术新品种的专利发明人和持有人，他是一位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民间雕塑家。所谓“常州铜雕”的艺术创新之“新”，是指其特殊的材质、独特的工艺和特别的造型。“常州铜雕”在常州王志兴是第一人，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到目前为止，尚无“传承人”。作为一种极具潜力的新的民间艺术样式，常州铜雕应当得到保护和研究。

常州铜雕这种艺术作品样式，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是新时代发展的产物，历经数十年创作实践，以及不断的淬炼和升华，其艺术价值和品位已经达到了较高的水准，逐步形成了独具一格、雅俗共赏的民间艺术上品，吸引了许多收藏家的眼球。

常州铜雕起源于改革开放后的常州农村，作为一种全新的民间艺术样式，它与时代变革息息相关。民间文艺是人民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人类历史上起着重要作用。民间文艺也始终伴随着人民前进的步伐偕同历史一道前进。当一个新生事物刚刚出现时，往往在民间文艺中即有敏锐的反映。20世纪80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广大农村和城市百废待兴，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经悄悄来临。那时，常州农村的一部分人开始“先富裕起来”，乡镇工业逐步成为中国工业的一支生力军。于是，许多企业把木头招牌从墙上撤下而代之以铜字招牌，并视之为时尚，一些城镇以铜质材料制作城标或镇标，新村、街道、公园、广场等公共场所出现了价格较高，以铜为材料的精美的雕塑作品，而一些家庭也开始摆上难得的铜雕饰品。

常州铜雕，就是在此背景和基础上逐步发展形成的一种创新的民间艺术样式。它以青铜黄铜为材料，以泥塑为基础，以手工锻造并非浇铸的方法，制作出小到巴掌大，大到数吨乃至十几吨重的造型艺术作品。其造型有人物、动物等具象或抽象类作品，内容极其丰富。只因运用了手工打造等特殊工艺，又经历风吹雨打，往往能表现出作品的凝炼、沉稳、灵气和智慧：既有阳刚之气，又有似水柔情；既有思想的神采飞扬，又有历史的沧桑之感。往往使人驻足凝视、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常州市中心青年广场上立的骏马，常州武进区马杭镇的镇标——千里马等，正是20世纪80年代产生的早期作品，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工艺的成熟，常州铜雕如今有着令人惊喜的发展，其艺术特色和思想内涵，已经凸现在我们面前。其中一些优秀作品，或在大型民间艺术作品中展览亮相，或被收录画册，或被文艺界工艺美术界专家关注，或被海内外收藏家收藏。

据笔者了解，到目前为止，常州铜雕的价格不菲，成交额从几千元到数十万不等。由此可见，常州铜雕不仅具有艺术价值，也具有使用价值，其无穷的艺术魅力及潜在的商业价值是显而易见的。

二

常州铜雕不为材质和制作方法所束缚，采用了特殊的材料和工艺，其与众不同的造型也是首创，在“自然光影”和“自然风雨”的作用下，作品会发生不断的变化，其艺术价值值得研究。

常州铜雕艺术特色，首先体现在创作和材质的工艺的特殊性，它以青铜和黄铜为主要原料，辅以适量铁的成分，铜是不生锈的，而铁会生锈，如此，使铜和铁有机地交融在一体，加上风吹雨淋，便呈现出一种“古铜色”，达到一种奇妙而特殊的效果，这种效果就是：深沉和稳重，灵气和智慧，体现岁月的沧桑感和现代民间艺术的风采。

马克思曾说:“颜色和大理石的物质性不是在绘画和雕刻领域之外。”应该说，艺术形象与媒介材料的性质是相互依存的，对雕刻来说尤其明显。雕塑由于直接借助某种物质塑造形象，因而物质材料本身的表面特征与质地，就成为构成雕塑形象和表意手法的有机元素。罗丹的名作《思》，将一个秀美沉思的少女头像镶在一块未经雕凿的、粗糙的大理石台座上，以鲜明的对比和深邃的隐喻，表现了理想和现实、精神与物质的巨大差异。因此，常州铜雕的特殊材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的艺术风格和价值。

其次，常州铜雕独特的造型，也是它的艺术创新特色。与浮雕和绘画不同，常州铜雕占取的是“三度空间”，作者充分利用“三维空间”，不被传统制作方式所束缚，展开想象的翅膀，进行独特的创作。作品《局座》就是一个例证。这个作品重达2吨，是一张硕大的“太师椅”，足足可以坐上三个大汉，不禁让人感到，“太师椅”主人或许是个“肥大”之物，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右边的扶手处，竟然长出一只“畸形”的又粗又长的手臂，使人感到这位“局座”的手臂伸得特别长，细细揣摩便领悟到，这可能是一只邪恶之手，“局座”或有“腐败”之嫌，其长手臂尽可以收缩回来，不然，局座难保！这是一个“警世之作”，在一次民间文艺作品展览展出后，引起了观众的强烈反响。

常州铜雕的第三个特色，是“古铜色”在自然光影和风雨的作用下所产生的特殊效果，使它更加神采飞扬。光之于雕塑，其重要性如同色彩之于绘画。借助于造型与自然光影，在单色的塑体上获得丰富的明暗层次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色彩感，这正是雕塑艺术的一大特点。常州工艺美术家王志兴先生，其铜雕作品已超过100件。他的一对《狮子》，是常州铜雕代表作之一，重达6吨，全部由手工锻打制作，因常年经历风雨洗礼，其中的铁开始生绣，而铜却吸收生锈的铁，在自然光的照耀下，不仅让人感受到威武之狮的雄风，更看到它历经沧桑的美丽，加上独一无二的神态和姿态，使它达到一种神奇的效果，而今年的狮子与明年的不一样的奇特变化，又使它成为天下无双的一对有生命的狮子，有人曾愿以95万元高价收购珍藏，却被主人婉言谢绝了。

常州铜雕的艺术特色和艺术价值，自然还体现在它的群众性和民族性上。目前，常州铜雕创作者以常州工艺美术家王志兴为代表，他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创作了一大批铜雕作品，已在常州民间流传。高尔基曾说“最深刻、最鲜明、在艺术上十分完美的英雄典型是民间创作”。因此，我们认为，别具一格的常州铜雕艺术价值，值得我们去认识、去保护、去研究、去开发。

三

常州铜雕有着较高的科学价值，作为民间文艺的一种创新形式，它反映人民群众在特定年代的世界观，表达人民群众的思想和生活情绪，体现了广大民众的美好愿望及现实精神。常州铜雕是来自民间、出自农民之手、反映民众心声的艺术作品，它既有观赏性和实用性，又有思想性和科学观，是近年难得的民间艺术新品。高尔基曾说：“不懂得民间文艺作品的作家不是好的作家，无穷无尽的财富隐藏在民间文艺里。有良心的作家必须掌握它。”我们最少可从三个方面证明常州铜雕的科学价值。

第一，从哲学方面来看，这一艺术真切地反映了人民群众在特定历史年代的世界观，如作品《空城计》是一件重2吨的铜雕，塑造的是一座有围墙的古老城市，而这座空城的四周大门都是敞开的。城市古老而又沉重，但既然城门洞开，高墙还有何作用？作品创作于80年代改革开放之初，似乎寓意“打开国门，改革开放”，令人回味，它记录了中国农村一段伟大的变革历史。

第二，从政治学方面看，常州铜雕表现了人民的思想和生活情绪，真切感人。例如，王志兴的作品《狗头刀铡》是一架寒光逼人塑有狗头形象的大刀铡，精妙绝伦。作者到底想表现什么呢?人们如此解释道：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包公是清官，其实不然，包公把人分成上中下三等，做了三把铡刀，狗头铡刀杀下等人，虎头铡刀杀中等人，而龙头铡刀杀上等人，但是狗头铡刀经常使用，龙头铡刀从来都没有用过。由此，有人认为包公不能做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做人不公，待人不平，何为清官？这把世上独一无二的铜雕狗头铡刀，已被人高价收购，珍藏起来。

第三，从心理学方面看，作品反映了民众的美好愿望和忧国忧民之情。王志兴先生的《呐喊》、《归途》和《春梦》等铜雕作品，都从不同的视角反映了民众的心声，难能可贵。如前文所述的《局座》，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证。

综上所述，作为一种民间的创新艺术，常州铜雕作品无论从艺术到思想，从内容到形式，从实用到科学，都有一种创新的意识和创新的价值，而它们均出自农民之手，来自民间大众，正因为如此，它一定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我们文化工作者，尤其在当前非遗工作得到广泛认同的大好时机下，在挖掘、扶植、保护和发展民间文学艺术的过程中，要关注常州铜雕这一创新艺术，珍视我们民间艺术宝库中的这一奇葩。

如何保护这一艺术种类，积极扶持和研究常州铜雕的创作，诚然也成为我们民族民间文化工作者一个新的研究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