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冠俊
(浙江广播电视大学,浙江 杭州 310030)
论我国社区教育理念发展的新路径
饶冠俊
(浙江广播电视大学,浙江 杭州 310030)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要构建灵活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社区教育无疑是构建终身教育体系的理想途径之一。我国正在大力发展社区教育,创建学习型社会,因此要充分反思现有理念的不足,借鉴其他国家的先进经验,探索适应我国发展需要的新路径,拓展和完善社区教育的内容和功能,最终构建良好的社区教育发展机制。
社区教育;终身教育;发展路径
社区在现代国家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现代社会的基本细胞,社区教育即以社区为载体的教育形式,它回应经济社会与人的可持续发展之要求,是建立学习型社会与终身学习体系的必然结果。我国的社区教育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经过长期的实践探索,致力于为地方发展服务,满足学习者多层次多方面的教育需求,提高社区居民的文化素质和生活质量。胡锦涛同志在十七大报告中指出,我国“现代国民教育体系更加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基本形成,全民受教育程度和创新人才培养水平明显提高”。在这样的历史时期里,社区教育的发展呈现出勃勃的生机与活力。早在2004年,教育部就发布了《教育部关于推进社区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指出社区教育要“立足社区、依靠社区、服务社区”;“面向社区居民开展内容丰富、灵活多样的教育培训活动,提供全员、全程、全面的教育服务,努力满足社区建设和社区居民的需求”。此后我国的社区教育工作得到了全面的开展:从办学结构来看,有依托广播电视大学或者整合职工大学、师范学校、职业中专等教育资源而开办的社区大学、社区学院,也有民间投资创办的社区办学实体(如浙江省温州市大东方社区教育学校),街道与乡镇逐渐成为主导角色;教育内容和层次从幼儿教育延伸到高等教育,承担着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和社会文化生活教育三大任务;从制度创新来看也是各有特色,如青岛培养出专兼职三支社区教育队伍,包括专职“社区教育助理”、社区教育志愿者以及社区教育科研队伍;上海创建了“两级政府、三级管理、四级网络”的社区教育管理体系,把社区教育经费列入财政预算,探索出“政府引领式”、“社会主体参与式”、“一体两翼推进式”等先进管理模式,以新挂牌成立的上海开放大学为龙头,终身教育开始惠及每一位市民;浙江省于2008年1月在浙江广播电视大学增挂“浙江省社区教育指导中心”牌子,在省教育行政部门的领导下开展全省社区教育理论研究、业务指导、资源开发、政策咨询、信息服务和人员培训等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目前全省已基本形成了四级社区教育办学网络,建立了4个国家级社区教育示范区、13个国家级实验区和33个省级实验区,并积极引进国际合作项目,开展国际学术交流,社区教育的发展迈上了新的高度。令人欣喜的是,2010年7月29日,我国发布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第八章“继续教育”中明确提出要“加快发展继续教育”,“构建灵活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特别提到要“广泛开展城乡社区教育,加快各类学习型组织建设”,“加强城乡社区教育机构和网络建设,开发社区教育资源”。由此必将开启我国社区教育发展的新篇章。
但是要实现社区教育的发展目标,需要先进的社区教育理念为支撑,进行长期的系统建设。目前,一些地方的社区教育还存在实体和模式混乱的情况,造成了国家教育资源的浪费,也使得很多社区教育有名无实,往往成为社区活动中心的代名词,有的社区教育则转为营利性的培训机构而背离了社区教育的初衷;此外,社区教育机构大都还停留在传统的教育理念和模式上,社区教育与社区活动混淆,脱离不开“搞个讲座、搞场演出”的单一模式,没有社区教育的长期规划和教学设计,没有厘清社区教育和学校教育的本质区别,没有深入探寻社区教育的发展特征和规律,社区教育“硬件”和“软件”的发展很不平衡。
社区教育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叶的北欧诸国。工业化大生产的社会变革浪潮使得工作者重新产生对知识学习和技能提高的迫切要求,促成专门为成年人创办的教育活动。丹麦的柯隆威等人创办了第一所“民众中学”,以“为民众启蒙、为民众教育”为宗旨,以青年与成人为教育对象,开展灵活多样的社区教育活动,被称为社区成人教育的“斯堪的纳维亚模式”。[1]此后社区教育理念的发展呈现更为多样化的趋势:比如美国把社区教育的内涵定义为“学校教育的社区化、社区活动的教育化,公共事务的群众化”,社区教育成为所有社区成员不可或缺的生活组成部分,同时创造性地拓展社区学院的转学职能,学分和四年制高校互认,可在两年学习结束后转学四年制高校(即“2+2”模式),或直接毕业获得副学士学位,实现了社区教育与普通高等教育的无缝衔接;日本从明治维新以后开始发展社会教育,二战后基于战后重建的重大命题,将社会教育法制化,视之为国民权利,先后颁布《社会教育法》及相关法律法规,并建立大量的公民馆、公共图书馆、博物馆等基础设施予以保障,发展成比较完整的全民学习体系;我国台湾地区把社区教育定位为一种草根型文化,认为社区教育应该凸显本社区特色,涵盖社区所有成员,为社区所有、为社区所治、为社区所享,[2]号召学校走进社会,负起社会教育之责任,后期则着重于推动学校教育改革,实现学校社区化,建立社区学院、社区空中大学等,并提出社区教育关系着未来社会的发展之理念。
研究表明,各国的社区教育发展进路,会根据国家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进行不断的调整,达到社区教育在社会实践和传统学校教育之间的衔接和补偿,全方位地满足社区学习者的需求。因此,立足我国实际,充分借鉴其他国家的先进理念,结合当前社区教育工作中的优秀经验和成果,探索符合我国需要的社区教育发展进路,构建一个教育资源最优化、成本最低化、效益最大化的良好的社区教育发展模式,达到以科学理论指导工作实践的目的,是社区教育发展的必由之路。
英国社区教育家Rennie指出,社区教育是社区居民终生学习的一种权力,它能提高中下阶层的教育参与机会,改变传统的由中上阶层的人士决定教育价值的参与方式。这对于正处在社会转型期和人口流动高峰期的中国具有很大的社会意义。从世界各国的发展来看,社区教育已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区别于学校教育的民间文化教育载体,而是承载了更多的社会使命,成为社会改革和发展的重要力量。我国社区教育发展的进路也应先从理念的改变入手,逐步拓展和完善社区教育的内容和功能,强调社区教育和社区的相互作用,最终实现“促进我国终身教育体系的构建与完善,促进学习型和谐社会的建设,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目标。
目前的社区教育在内容与方法上仍然脱离不了传统的教育模式,以知识传授为主,以讲座、培训班、文艺健身活动等为主要形式。我们认为,社区教育除了完成文化教育任务外,还应积极参与社区与社会的改革发展,重点是现代公民的培育。如我国台湾地区,社区教育就十分重视社团活动的开展,发展民众关心与参与公共领域的创建与改革,引发个人的社会关怀情感,带动公民意识的觉醒。由于我国的学校教育长期偏重专业知识的教授,弱化民主意识的培养,即便是政治理论学习亦是偏重理论解读,弱化权责践行,使得大部分民众并未较好地树立正确的民主观念和政治素养,欠缺民主生活的习惯和能力。因此社区教育中的“发展民脉”显得尤为重要。[3]我们要增加活动课程的设计与安排,使学员得以较宽广且较深刻的观点去看世界,提升思考问题的层次,透过自我意识的批判与反省,达到解放的行动境界,发展出充分沟通的自由社会。[4]社区教育的师资则可以更广泛地选聘各社会领域的实务工作者,使得社区学校的学习内涵能与社会紧密结合。如宁波市鄞州区鄞江社区教育学院就为农村妇女举办家政服务技能的培训,并颁发“家政服务员”技能证书,为她们进城务工创造条件,受到学员的欢迎。传统学校里教的是套装知识;而社区教育应该更注重经验知识的学习与交流,经验知识是以学习者为主体,不断与学习者经验起共鸣或冲突而发生的知识。[5]传统学校以学位的有无来聘任师资、以固定的教学计划来安排课程,无法适应社会的多层面性和发展需要;而社区学校可以为民间专业人才创设空间,成为民间人才与社会大众交流的场所,也是对民间才艺的传承与保护。
社区教育的社会功能还体现在解决“城市社区病”。后工业化社会使得大量农民从农村向城市转移,而城市之间的人口流动也十分巨大。这些新市民组成了一个又一个新的社区,和原有社区交错存在。研究发现,由于现代城市社区是通过社会劳动分工和契约联系起来的,往往缺乏感情沟通,相互之间的价值取向也存在明显差异,现代社区成员的责任感、投入感和归属感都比较差,社区组织的凝聚力不强。城市社区的这些特征就归结为“城市社区病”。而社区教育能够带动社区团体活动的开展,最大限度地组织社区成员,架构社区交流平台,消除隔阂,形成友爱祥和互助的社区环境。如浙江省温州市外来流动人口约有330万人,如何让他们更好更快地融入到城市生活中,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和谐稳定发展,社区教育就成为关键的力量之一。温州市鹿城区成教中心曾经组织过“百万新温州人学温州话”活动,就发挥了很好的社会效果。
社区教育还应该积极探索社区矫正功能。社区矫正是指将符合社区矫正条件的罪犯置于社区内,由专门的国家机关,在相关社会团体和民间组织以及社会志愿者的协助下,于法定期限内矫正其犯罪心理和行为恶习,促使其顺利回归社会的非监禁刑罚执行活动。真正意义上的社区矫正并不只是犯罪人“在社区内被矫正”,而应该是“由社区来实施矫正”,同时“矫正”的内涵并不在于“管”,而在于“教”。因此社区教育势必会参与到矫正工作中来。社区的矫正教育要注重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文化矫正,针对不同年龄不同层次的受矫正对象,制定不同的课程,注重人文思想、社会道德的培养,注重国家政策法律的普及,注重基础文化知识的传授;二是心理矫正,针对受矫正对象仇视社会敌视他人,或者无法适从社会、害怕社会排斥和自我排斥的不健康心理,进行必要的心理疏导,重新培育其健康的心理以回归社会,从根源上减少突发性、报复性的恶性事件发生;三是职业技能培养,让受矫正对象能尽快实现再就业,更好地融入社会。
以学习型家庭与学习型社区为主轴营造一个完整的学习社会,是当今社区教育的主流,学习型家庭与学习型社区的培育是帮助社区成员应对社会发展、弥补自身不足、对抗失业的重要策略。参与社区教育的学习者具有一定的同质性,主要以本社区为生活和活动区域,因此社区教育要注重以社区为载体设计教育活动,以社区作为学习的实验室。社区教育是一种交互式教育,它联结着传统与现代、草根与精英,同时又交融和发展着“地方性知识”,赋予地方性知识以现代性。“地方性知识”有多种不同的命题,这里是指基于历史、地域和文化差异等积淀而成的地方知识系统,表现为一种鲜明的社区文化,根植于社区居民内心、外化为社区居民言行,社区教育能将“地方性知识”充分地培育和放大。在此种模式中,社区教育者除了提供资源协助,主要开展必要的学前指导,学习活动的进行大多由学习者掌握,营造学习者的自我主体性,从学习中发现社区的存在价值与文化传统,提升对社区的了解度,形成对社区共同利益和公共事务的感知,继而形成对社区共同体乃至整个社会的集体意识。和谐社区必须具备三股动力源泉,即社区精神、社区教育和社区治理。该理念中的社区教育从根本上致力于培育社区精神,提高社区认同,让社区居民对于其身处的生活共同体拥有归属感和身份感,达成学习者与社区的相互交融,实现良好的社区治理功能,最终达成社区和社会的和谐。
现代远程教育是传统教育与现代信息技术的完美结合,它打破传统教育体制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打破教师传授为主的教育方式,而是以学习者为主体实现个性化学习。我国高度重视现代远程教育的发展,在《面向21世纪教育行动振兴计划》中把现代远程教育列为六大工程之一,提出“实施现代远程教育工程,形成开放式教育网络,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十七大报告第八部分鲜明地提出“发展远程教育和继续教育,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第十二部分提出“在全国农村普遍开展党员干部现代远程教育”。《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也提到要“大力发展现代远程教育,建设以卫星、电视和互联网等为载体的远程开放继续教育及公共服务平台,为学习者提供方便、灵活、个性化的学习条件”。
我国目前实施现代远程教育的机构主要包括各级广播电视大学、普通高校的网络教育学院以及其他各种营利性网络学校,初步建成了覆盖全国城乡的现代远程教育网络。在社区教育中,社区学习者个体差异大,很难达成完整的有组织的学习。而现代远程教育能够突破时空的局限,提供大量优质、高效、满足个性化需求的资源,学习者可以通过网络随时获取学习材料,或与教师、其他学习者交流学习。这些特点使现代远程教育能够在社区教育领域有所作为。2004年《教育部涉及推进社区远程教育任务的若干意见》中就明确指出,要充分运用现代远程教育手段,开展现代远程教育,构筑起社区居民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平台。从近年的研究与实践来看,远程教育在社区教育中的运用越来越彰显出它特有的优势:2007年2月,国家“十一五”科技支撑项目“数字教育公共服务示范工程”课题开题,该研究对我国现代远程教育服务公共体系的实践产生了重大影响;同年11月29日,“2007年社区教育国际论坛”在浙江省台州市举行,“远程教育如何服务社区教育的未来发展”成为与会者关注的重要议题。截至2010年,全国级社区远程教育实验区累计114所,占全国都市城区的15%,省级社区远程教育实验区达400多个,基本形成城区、街道、居委会三级社区远程教育互联网。可见,在国家政策的指导和鼓励下,通过社区工作者的努力,现代远程教育完全可以为社区教育的健康快速发展、为我国终身教育体系的进一步完善贡献力量。
[1]石琳.浅谈北欧社区教育模式对我国社区教育兴办的影响[J].北京:硅谷,2008(11).
[2]刘莉,张爱文.社区教育:远程教育的新挑战[J].中国远程教育,2007(12).
[3]刘尧.台湾社区大学办学理念及其对大陆的启示[J].教育与考试,2007(05).
[4]林振春.社区大学与台湾社区学习文化的深耕[A].中华民国社区教育学会.社区学习新思维[M].台北:师大书苑2006.11.
[5]黄武雄:套装知识与经验知识——兼谈社区大学学术课程的定位[A].学校在窗外[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2.
责任编辑:乔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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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2277-(2010)06-004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