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创立新世界观的艰辛历程——二评黄楠森先生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下篇)

2010-03-21 22:24周树智
文化学刊 2010年5期
关键词:费尔巴哈世界观人道主义

周树智

(西北大学哲学研究所,陕西 西安 710069)

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逻辑形态,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逻辑形态,二者都来源于马克思的原著和文本;只有解放思想、独立思考、实事求是、联系实际地学习和研究马克思原著和文本,才能搞清楚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才能弄懂、弄明白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马克思创立新世界观和新哲学的艰辛历史过程,可以简要地概括为:从黑格尔出发,经过费尔巴哈,最后形成自己的以人为本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本文上篇对马克思与旧哲学关系的历史进行了探讨,说明马克思从旧哲学出发,后来又与旧哲学彻底决裂;进而说明黄楠森先生提出的“不能以人本主义来取代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其实质是被斯大林曲解的冒牌的假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即《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在中国的翻版,是旧哲学的复辟。本篇拟说明马克思创立新世界观和新哲学过程中几个重大的历史事实和理论问题,兼评黄楠森先生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和马克思哲学形成说的错误。

马克思与费尔巴哈开始分裂、进而对费尔巴哈旧哲学进行批判的过程,也就是马克思创立的现实的个人生活于其中的新现实世界观,即以现实的个人为本的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的过程,这是一件事情的正反两个方面。不过,这里有几个重大的历史事实和理论问题必须搞清楚、弄明白。

一、马克思创立新世界观的过程是从何时开始的?

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研究者始终没有说明白的问题。有两种权威的说法很有代表性。一种说法是列宁提出来的。列宁把马克思1842年在《莱茵报》上发表的文章和1844年2月在《德法年鉴》上发表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看做是马克思新世界观和新哲学开始形成的标志。列宁说:“1842年发表的马克思在‘莱茵报’(科伦)上写的文章,其中包括对第六届莱茵省会议上关于出版自由的辩论的批评、关于盗窃法、维护政教分离等文章(部分已编入‘遗著’)。从这些著作中,可以看出马克思已从唯心主义转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转向共产主义。1844年在巴黎出版马克思和阿尔诺德·卢格主编的《德法年鉴》,上述的转变在这里已彻底完成。”[1(]着重号为引者所加)我认为,列宁的说法把马克思创立新世界观和新哲学过程的开始点和完成点的时间提前了,是不准确的。我的根据是:其一,在1842年至1844年2月这个时间段里的马克思还是一位费尔巴哈派的马克思。1842年《莱茵报》时期的马克思遇到了在实践中物质利益决定思想行为的现实与在大学学习形成的黑格尔的自我意识决定现实的理论发生的激烈冲突,他的思想很苦恼。当他看到费尔巴哈1841年出版的《基督教的本质》提出“存在决定意识”的观点和颠倒黑格尔头足倒置的观点,思想豁然开朗解放,一下子从唯心主义立场转向了唯物主义立场。但是,这种立场转变还只是从一般唯心主义世界观转变到一般唯物主义世界观或自然唯物主义世界观,尚未从一般唯物主义世界观转变到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

其二,1843年马克思运用费尔巴哈的存在决定意识的唯物主义的思想和认识方法,批判《黑格尔法哲学》,得出了“不是国家和法决定市民社会,而是市民社会决定国家和法”的极为重要的具有历史唯物主义性质的观点,但是,这部书在总体上如马克思自己所说,“不是联系原本,而是联系副本,即联系德国的国家哲学和旧哲学来进行的”。[2]这里说的“原本”,是指市民社会本身,即作为国家哲学和旧哲学基础的人们之间的经济社会关系。问题虽然提了出来,但是问题本身尚未开始研究和解决。

其三,马克思这时对人的本质的理解还持有费尔巴哈的抽象的人本主义和人道主义的观点。正如马克思这时所说:“德国唯一实现可能的解放是以宣布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个理论为立足点的解放。”[3]列宁却完全忽视了马克思这时关于人的本质的费尔巴哈观点。

其四,马克思尚未形成和提出自己的以现实的个人为本的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尚未彻底克服自己对人类历史的唯心主义理解。

其五,据我考证,列宁的全部著作里都没有提到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很可能列宁没有看到这部《手稿》,否则,列宁就不会过早地得出这样的结论。从列宁的论述里可以看出,列宁在写这段评语时受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影响很大,他把费尔巴哈的自然唯物主义及其旧世界观与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混淆了起来,显然是不恰当的。他得出马克思的思想转变和立场转变在这时已彻底完成的结论,显然为时过早了点。

另一种说法是恩格斯提出来的。恩格斯指出:“费尔巴哈所没有走的一步,终究是有人要走的。对抽象的人的崇拜,即费尔巴哈的新宗教的核心,必须由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来代替。这个超出费尔巴哈而进一步发展费尔巴哈观点的工作是由马克思于1845年在《神圣家族》中开始的。”[4(]着重号为引者所加)学者们大多以为恩格斯这个说法是正确的。我认为,恩格斯的说法是不准确的,他把马克思开始创立新世界观和新哲学的时间向后推迟了一年。据我考证,恩格斯的全部著作里都没有提到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很可能恩格斯当年没有找到或没有发现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否则,他就不会讲马克思创立的“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即新世界观和新哲学)是“马克思于1845年在《神圣家族》中开始的”。因为,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开始独立地研究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没有涉足的经济学领域,开始全面研究人类现实世界历史的“原本”,第一次构建起自己的异化劳动论的新经济哲学、人物一体化的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新政治哲学以及新实践人道主义的元哲学的被后人称为马克思主义体系的三个部分的原型,因此,可以说,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是马克思主义体系雏形的真正诞生地和秘密开始。特别应该指出,马克思在《手稿》里第一次提出人的自由自觉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是人的类本质特性、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创造人和人化自然界、现实生活中的异化劳动及异化的扬弃的新哲学理论,初步构建起一个现实的个人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世界的新世界观的雏形。他的这些新理论不仅与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异化论和唯心主义世界观完全对立,而且大大超出费尔巴哈的神是人的本质异化论及自然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抽象人本主义唯心史观、抽象人道主义价值观。所以,准确地讲,马克思创立“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即新世界观和新哲学),应该是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开始的。

二、如何正确评价马克思的《手稿》和异化劳动理论?

学者们分歧很大,争论很激烈。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把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抬到至高无上的地位。相反,法国结构主义者阿尔都塞、前苏联斯大林主义者和我国的一些学者则在根本点上否定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特别是否定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在中国最有代表性的学者就是黄楠森先生。黄楠森先生讲:“马克思有一个从人道主义历史观向唯物史观的转化过程,他的唯心史观的主要形态就是人道主义历史观,即劳动异化理论。”[5]我认为,他的观点不仅完全违背客观历史事实,违背马克思哲学形成史的事实,而且在理论上也是完全错误的。我的依据是:第一,马克思论述异化劳动一开始就明确指出:“我们且从当前的经济事实出发。”[6]很显然,马克思的劳动异化论不是从客观精神或神出发,不是从自我意识出发,也不是从抽象的自然人出发,他的出发点是唯物的历史的经济事实。这个现有的经济事实是什么呢?就是工人的劳动产品不归工人所有。马克思指出:“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劳动生产的不仅是商品,它生产作为商品的劳动自身和工人,而且是按它生产商品的比例生产的。这一事实无非是表明: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是同劳动相对立。”“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7]这是马克思所揭示的劳动异化的第一个客观事实,这是地地道道的唯物史观,怎么能说它是唯心史观呢?黄先生否认这一客观事实,就有点不实事求是了。

第二,马克思揭示了工人的劳动过程本身与工人自己相异化。马克思说:“异化不仅表现在结果上,而且表现在生产行为中,表现在生产活动本身中。如果工人不是在生产行为本身中使自身异化,那么工人活动的产品怎么会作为相异的东西同工人对立呢?”[8]就是说,工人的劳动本来是自己的生命活动,可是,现在工人的劳动过程本身对工人来讲是件极其枯燥痛苦的事情,工人的劳动如同机器运动,人被物化,工人劳动过程本身从工人自身中异化出去了。这是马克思所揭示的劳动异化的第二种情形,这种情形不还是一个客观事实吗?怎么能说它是唯心史观呢?黄先生竟然否认这一客观事实,这能叫实事求是吗?

第三,马克思揭示了工人的劳动是人的类本质的异化。马克思讲“:人的类本质——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的精神的类能力——变成对人来说是异己的本质,变成维持他的个人生存的手段。异化劳动使人自己的身体,同样使在他之外的自然界,使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9]黄先生认为,这一条是判断劳动异化论是费尔巴哈的人道主义唯心史观的最有力的证据。由他主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指出:“在这里,作为出发点的人的本质即‘自由自觉的活动’,仍然带有抽象的、理想化的性质,而现实劳动被归结为异化劳动,是人的本质的丧失,共产主义则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是人的本质的复归。这离从物质生产实践出发说明社会历史的唯物史观,显然还存在一定的差距。”[10]这里,有几个问题必须辨析明白。其一,马克思关于人的类本质特性是自由自觉的劳动的提法是否正确?马克思是这样提出自己的观点的:“劳动这种生命活动、这种生产生活本身对人说来不过是满足一个需要,即维持肉体生存的需要的一种手段。而生产生活就是类生活。这是产生生命的生活。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11]在这里,马克思把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的本质规定为“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说明“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是人的类本质特性,同时指出工人的异化劳动不再具有人的“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的特性,现实中的工人劳动异化为工具。马克思说“:动物和自己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它就是自己的生命活动。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和自己意识的对象。他具有有意识的生命活动。这不是人与之直接融为一体的那种规定性。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仅仅由于这一点,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12]马克思说明人的有意识的自由的物质生产劳动是人与动物相区别的根本的标志,主要根据是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是有意识的自由的生命活动,而动物的生命活动则是无意识的自在的本能的活动,客观的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应该说这个观点是完全正确的。黄先生认为,马克思提出“人的本质即‘自由自觉的活动’,仍然带有抽象的、理想化的性质”,貌似有理,但却忽视了马克思讲的“人的本质即‘自由自觉的活动’”,与黑格尔把人的抽象的自我意识的精神劳动规定为人的本质完全不同,是指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是人的类能力、类本质和类特性,是人和动物相区别的根本标志,现实中的人异化为动物,黄先生无视马克思的观点的内涵及其论述的针对性,显然是不正确的。

其二,黄先生低估了马克思把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规定为人的类本质特性的意义。尽管马克思在论述人的特性时运用了费尔巴哈关于“人的类本质”的术语,但是概念的内涵已经大大超出费尔巴哈。在费尔巴哈那里“人的类本质”这个概念,只是指人的自然属性和精神属性,而马克思在使用这个概念时不仅继承了费尔巴哈关于人的类本质包括“自然属性和精神属性”的含义,而且增加了人的“类的劳动能力”这一社会属性,并且提出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是“人的本质力量”的规定性。马克思指出:“对社会主义的人来说,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说来的生成过程,所以,关于他通过自己而诞生、关于自己的形成过程,他有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13]就是说,劳动创造人,劳动创造人化自然界,劳动创造全部世界史,劳动是人的本质。恩格斯完全赞同马克思的观点。他后来撰写了《劳动在从猿到人的转变中的作用》一文,具体论证了劳动创造人的历史进化过程。恩格斯在马克思提出劳动创造人、创造人化自然界和创造全部世界史的观点40年后,再次称赞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是“在劳动发展史中找到了理解全部社会史锁匙的新派别”。[14](重点号是引者所加)可见,马克思把人的物质生产劳动规定为人的类本质特性,不正是现实人本主义本体观和现实人道主义价值观吗?黄先生却对马克思这一伟大发现熟视无睹、置若罔闻,显然是不恰当的。

其三,黄先生批评“现实劳动被归结为异化劳动,是人的本质的丧失”,表明他根本就没有读懂马克思的异化劳动论。有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那个时期的工人劳动如同做牛做马,如同机器运动,工人被物化,劳动仅仅是工人谋生的手段,而资本家也只是把工人作为牟利的工具,把工人不当人,工人已经人不成为人,完全丧失了人应有的人性。马克思把“现实劳动归结为异化劳动,是人的本质的丧失”,表达了马克思对异化劳动中的工人的深厚感情和对资本主义无情的鞭挞,有什么不对呢?至于说我们今天现实中的劳动有无异化劳动及劳动者人的本质是否丧失的问题,稍有良知的人都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不仅如此,人们看得很清楚在我们今天的现实中还存在着大量的经济异化、政治异化、文化异化等现象,这是不容否认的客观存在的事实。可见,马克思关于现实的人的类本质在现实中的异化的观点,是更深刻的现实的人道主义价值观。

其四,黄楠森先生批评马克思关于“共产主义则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是人的本质的复归”的观点,也是不能成立的。因为,原始人虽然愚昧和野蛮,但是相对动物的生命活动而言,他们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是有意识的自由的活动,却是不可否认的。但是,当人类迈入以私有制为基础的阶级社会之后,作为劳动者的人类大多数却发生了异化劳动的现象,而财产私有制则是异化劳动的社会条件。共产主义就是要消灭私有制,建立社会所有制,这就从根本上扬弃了劳动异化,使劳动者获得解放,从而使劳动者能够在更高的层次上和更广阔的领域里自由自觉地活动,使劳动者得以复归人类自由自觉的劳动本质,这不正是我们共产党人追求的现实人道主义的价值理想吗?黄先生批评马克思这一观点,只能表明他忽视了历史的辩证法。

其五,黄楠森先生批评说:“这离从物质生产实践出发说明社会历史的唯物史观,显然还存在一定的差距”,更是不能成立的。因为,马克思讲的人自由自觉的劳动、异化劳动和异化扬弃,正是指现实的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的历史,正是从现实的人的物质生产实践出发说明全部人类社会历史的唯物史观。“人的自由自觉的劳动”和人的“物质生产实践”二者本来就是一件事,哪里存在什么“一定的差距”?黄先生硬要在这二者之间找差距,这真让读者看了哭笑不得。

第四,马克思的异化劳动论揭示了工人的劳动产生人与人相异化。马克思讲“: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15]马克思在这里表述的是资本家与工人相异化、工人受资本家奴役是工人异化劳动的又一个客观事实,这就彻底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剥削和压迫工人、资本家与工人相敌对这一本质。这是地地道道的唯物史观,怎么能说它是唯心史观呢?

马克思对异化劳动作出的四项规定,无一不是客观存在的历史的经济事实,它表明马克思不仅在对人的本质的认识上,而且在对人与人关系的本质的认识上,不仅与黑格尔的抽象的人的本质是自我意识的唯心论和绝对精神异化论彻底决裂,而且超出了费尔巴哈的以抽象的人为本的神是人的本质异化论及抽象的人道主义价值观和抽象的人本主义唯心史观,开始实现向科学的以现实的人为本的现实的人道主义价值观和现实的人本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的彻底转变。因此,我们说马克思的异化劳动论是马克思的以人为本的新现实世界观开始形成的重大标志。黄楠森先生认为马克思的劳动异化论是人道主义唯心史观,不仅在理论上不能成立,而且不尊重起码的客观事实,这种不实事求是的观点当然是错误的。

与黄楠森先生的看法完全相反,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把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抬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德国朗兹胡特和迈耶尔在出版发表《手稿》的“序言”里指出:《手稿》是“新的福音书”,“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的启示录”,应以《手稿》“重新解释马克思主义”。比利时德曼在《新发现的马克思》一文里指出:“《手稿》是马克思思想的顶峰”,“《资本论》则是马克思创作能力的衰退和减弱”,提出“两个马克思”。德国法兰克福学派的弗洛姆认为,《手稿》中的异化劳动理论“代表一种抗议,抗议人的异化,抗议人失去他自身,无上的地位。抗议人变为物。这是一股西方工业化过程中人失去人性而变成自动机器这种现象的潮流”。[16]他们完全否认马克思《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缺点。我认为,这种态度也不是实事求是的。

如果持实事求是的态度,那就应当承认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还存在不少缺点和失误:其一,《手稿》是马克思开始创造新思想体系最原始的想法,马克思把自己随时产生的新的想法立即记下来,或对原先的想法不断加以补充,因此,《手稿》在结构形式上显得很松散和零乱,缺少严密的逻辑结构。

其二,《手稿》有浓厚的黑格尔式的思辨特征和晦涩难懂的语言表达方式,与成熟时期的马克思直接明确、通俗易懂的语言文字表达方式完全不同。

其三,《手稿》大量使用费尔巴哈的学术话语,例如,费尔巴哈的“人”、“类”、“人的本质”、“人道主义”、“人本主义”、“自然主义”等概念。

其四,《手稿》对费尔巴哈作了过高的评价。马克思评价说:“费尔巴哈的伟大功绩在于:(1)证明了哲学不过是变成思想的并且通过思维加以阐明的宗教,不过是人的本质的异化的另一种形式和存在方式;因此,哲学同样应当受到谴责;(2)创立了真正的唯物主义和实在的科学,因为费尔巴哈也使‘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成了理论的基本原则;(3)他把基于自身并且积极地以自身为根据的肯定的东西,同自称是绝对肯定的东西的那个否定的否定对立起来。”[17]其中(1),马克思对费尔巴哈批判黑格尔哲学是通过思维加以阐明的宗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的另一种形式和存在方式的评价,是比较中肯的。而(2),对费尔巴哈哲学本身的评价就过高了,因为费尔巴哈只知道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系,却不了解人与人之间的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多方面的社会关系;马克思把自己这时的新发现和理论创新完全归功给费尔巴哈,大大抬高了费尔巴哈在哲学史上的地位。(3),费尔巴哈以人为本与黑格尔绝对的肯定对立起来,当然是费尔巴哈的一大功绩,但是,马克思未指出费尔巴哈的以人为本是抽象的人本主义,因为费尔巴哈只知人就是人的最高本质,却不了解人是如何通过劳动生成人的。

其五,《手稿》里的异化劳动论虽然初步说明了异化劳动是私有制产生的原因,但是,它对异化劳动本身最初发生的原因却没有说明。马克思在《手稿》里给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现在要问,人怎么使他的劳动外化、异化?这种异化又怎么以人的本质的发展为根据?”[18]问题虽然提出来了,但是,问题的答案还没有完全找到,这说明异化劳动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它尚需要发展。

其六,《手稿》里尚存在一些重要的错误观点,例如,马克思讲:“彻底的自然主义或人道主义,既不同于唯心主义,也不同于唯物主义,同时又是把二者结合起来的真理。”[19]

其七,马克思在《手稿》里提出的新世界观概念尚不明确、也不规范、还未完全定型,例如,马克思提出“真正的唯物主义”、“彻底的自然主义”、“实践的人道主义”、“积极的人道主义”等,还未明确提出“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或“唯物史观”的科学概念。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存在的缺点和失误,一方面表明马克思在《手稿》里提出的新思想体系还带有刚刚出生时的十分幼稚的不成熟的体系的雏形的特征,另一方面也表明《手稿》里提出的新思想体系必须发展为成熟的马克思主义体系。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完全否认《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这些缺点和失误,把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抬到至高无上的地位,显然是不恰当的。当然,黄楠森先生等人错误地否定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和马克思的异化劳动论,却并没有真正找到《手稿》的缺点和失误,更是错误的。

三、如何正确理解以人为本是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本质和精髓?

黄楠森先生批评中国学者说:“一种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核心和归宿,是一种人道主义,即现实的科学的人道主义;人道主义是马克思唯物史观的一个基本要素。”[20]黄先生的观点是:“人本主义或以人为本是马克思主义极其重要的基本观点之一,但它不是唯一的基本观点,也不是最高的基本观点,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是它的第一个理论前提,社会本位主义即历史唯物主义是它的第二个理论前提。”[21]从黄先生的论述里我们看到,他一方面批评“人道主义是马克思唯物史观的一个基本要素”的观点,另一方面又说“人本主义或以人为本是马克思主义极其重要的基本观点之一”,这在逻辑上岂不自相矛盾?其实,在黄先生的思想里最多只是承认“以人为本凸显人道主义价值观”[22],或承认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是一种价值观,但是,他完全否认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以人为本,或否认马克思唯物史观的人本主义或人道主义,这不仅可以从他这里提出的两个理论前提得到证明,而且他在许多文章里都坚持这种观点。按照黄先生的逻辑:唯物史观是“马克思应用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研究社会生活现象,历史唯物主义是社会本位主义”。其实,黄先生这一观点只不过是被斯大林曲解了的冒牌的假的马克思哲学,即斯大林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在中国的翻版。斯大林在《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里讲:“历史唯物主义就是把辩证唯物主义原理推广去研究社会生活,把辩证唯物主义原理应用于社会生活现象,应用于研究社会,应用于研究社会历史。”[23]不仅如此,斯大林还用了许多马克思的哲学术语,如“物质生产方式”、“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等,其实质是把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作了见物不见人的机械唯物主义的非人的社会观的曲解。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曲解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事情呢?探讨其思想和认识上的原因,我认为,其一,这是他们对马克思的世界观作了错误理解的结果。他们误以为马克思的世界观是只讲物不讲人的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因此,应用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研究人类社会历史,也就应该只讲物不讲人。其实,马克思的世界观根本就不是与人相脱离的纯粹自然观,而是现实的个人生活的现实世界观。在马克思哲学史上根本就不存在马克思把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推广、应用于对人类社会现象历史的研究,所谓“推广”、“应用”、“社会本位主义”说,完全是斯大林、黄先生主观杜撰的。

其二,这是他们研究马克思哲学望文生义,而不思考马克思哲学的精神实质的结果。他们以为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或历史唯物主义既然突出“唯物”二字,那它就应该是只讲物不讲人的社会历史观。其实,他们没弄明白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或历史唯物主义所突出的“唯物”二字的本意,是马克思要表明自己的哲学立场和历史观不是唯心主义的,而是唯物主义的。“唯物史观”所讲的“物”,不是与人无关的先于人类历史的原始不动的静止不变的自然物,而是与人直接有关的现实自然物、是现实的人的物质生产劳动及其所创造的人化之物和人们之间的物质利益关系,正是这种“物”是人类历史的前提、基础和始因,所以,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或历史唯物主义不是旧唯物主义世界观和唯心史观,而是以现实的人的物质实践为本体的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

其三,这与马克思创立新世界观时遇到的论敌也有关系。恩格斯晚年反复讲到这一点:“青年们有时过分看重经济方面,这有一部分是马克思和我应当负责的。我们在反驳我们的论敌时,常常不得不强调被他们否认的主要原则,并且不是始终都有时间、地点和机会来给其他参与相互作用的因素以应有的重视。”[24]恩格斯这里说的“论敌”主要指青年黑格尔派和费尔巴哈,所谓“被他们否认的主要原则”就是指现实的个人的物质实践活动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归根结底起决定作用的经济基础,而他们的主要原则是强调客观精神或人的自我意识是人类历史发展的最终的动力。因为,马克思和恩格斯为了批判论敌的唯心史观,过分强调物质经济活动的决定作用,往往忽略了人们的精神因素在历史中的作用,因此,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者以为马克思重物轻人,实在是对马克思的误解,黄楠森和斯大林也是这样。

其四,他们持一定的成见和偏见(“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误读、误解了马克思原著和文本,而不是解放思想、独立思考、实事求是、联系实际地研究马克思原著和文本,就完全不能理解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精神实质是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核心和归宿的,即以现实的个人为本的新现实世界观。马克思指出:“我们开始要谈的前提并不是任意提出的,不是教条,而是一些只有在想象中才能加以撇开的现实前提。这是一些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已有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所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因此,这些前提可以用纯粹经验的方法来确认。”[25](重点号为引者所加)表明现实的个人就是现实世界的本体。马克思解释说:“这里所说的个人不是他们自己或别人想象中的那种个人,而是现实中的个人,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能动地表现自己的。”[26]就是说,现实的个人与个人的现实存在在本质上具有同一性,“现实”是指已有的和个人能动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及其创造出来的客观的真实的存在,而“个人”则是在这种现实世界中能动地进行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的人,现实的个人不过是个人现实存在的人格化,是个人在现实中的实现。马克思指出:“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27]就是说,现实的个人能动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创造出个人存在的客观现实环境,而现实的个人正是在这种客观现实环境中生成的。马克思指出:“个人怎样表现自己的生活,他们自己也就是怎样。因此,他们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因而,个人是什么样的,这取决于他们进行生产的物质条件。”[28]这就是说,个人的现实的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劳动实践活动创造着个人的现实生命,决定个人现实的本质、个性和人格,现实的个人以自己的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活动能动地创造着现实的个人自己。因此,马克思强调说:“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我们还可以揭示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回声的发展。”[29]可见,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正是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核心和归宿的,以现实的个人为本正是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本质和精髓。黄楠森先生以为自己批评的“马克思主义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核心和归宿,是一种人道主义,即现实的科学的人道主义;人道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一个基本要素”的观点,是中国学者提出的错误观点,其实,他批评的观点正是马克思本人正确的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这不仅使读者看了很好笑,而且说明黄楠森先生和斯大林一样完全不了解以现实的个人为本是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本质和精髓。

当然,我们在批评来自“左”的方面的斯大林主义者不理解和曲解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为见物不见人的机械唯物主义的非人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自然观)与历史唯物主义(社会观)的同时,也不能忘记和轻视来自右的方面的以卢卡奇、葛兰西、柯尔施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和后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的以人为本的唯物史观哲学的曲解。应当肯定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和后马克思主义者在批判传统马克思主义者,特别是斯大林主义者把马克思哲学曲解为见物不见人的机械唯物主义的非人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自然观)与历史唯物主义(社会观)方面的勇气和功绩,他们反映了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生活现实和无产阶级要求解放的心声。但是,必须指出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过分强调人的自我意识是人类历史发展的主要动力,过分强调人的精神活动的决定作用,轻视人的现实的社会物质生产劳动实践活动,否定自然界的存在,把马克思哲学曲解为见人不见物的主观唯心主义的空洞抽象的人本主义和人道主义,是黑格尔的自我意识论和费尔巴哈的抽象人道主义的旧哲学复辟,也是十分有害的,是应当加以克服的。

四、如何正确理解马克思对人道主义的多次批评?

马克思不仅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里阐述自己的新现实世界观时对费尔巴哈的人道主义进行了全面批判;之后,他和恩格斯于1846年著《反克利盖的通告》,对克利盖“把共产主义变成关于爱的呓语”提出尖锐批评;1847年马克思著《哲学的贫困》,对普鲁东的人道主义提出尖锐批评;1848年马克思和恩格斯著《共产党宣言》,对赫斯等人的人道主义的所谓真正的社会主义和圣西门、傅立叶、欧文的人道主义的空想社会主义学说提出尖锐的批评;1871年马克思著《法兰西内战》,对巴黎工人的“过分仁慈”提出批评等等。因此,难怪法国结构主义者阿尔都塞提出马克思主义本质上是反人道主义的科学主义,也难怪斯大林和黄楠森把马克思哲学误解和曲解为见物不见人的机械唯物主义的非人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自然观)与历史唯物主义(社会观),也难怪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提出“两个马克思”,他们的失误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必须指出,他们对马克思哲学本质的理解都是错误的,都曲解了马克思哲学。因为,马克思所批评的这些人道主义都是抽象的人道主义,他们只知道人与人之间只有一种“爱心”的情感关系,不了解人与人之间还有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等多方面的现实的社会关系,没有找到实现“爱心”的现实的手段和现实的道路,因此,他们关于“爱心”、“同情心”、“善意”等说教,空洞抽象,软弱无力,很不现实,无法实现。既不现实,又无实效,就会有很大的虚伪性和欺骗性,对无产阶级革命、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是十分有害而无益的,成为无产阶级进行共产主义革命的直接的巨大的阻力和障碍。因此,马克思不能不批评这种抽象的人道主义。当然,马克思绝不是站在不人道和反人道的立场上批评这种抽象的人道主义,正好相反,马克思是坚决反对不人道和反人道主义的。马克思的人道主义和这种抽象的人道主义同属人道主义,其共同点就是都讲以人为本,倡导人的首要价值,尊重人格,维护人权,讲人道,讲人性,认为人性高于神性和兽性,人都有理性、情感(爱心)、意志。但是,马克思创立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发展和超越了抽象的人道主义,形成了自己的现实的完全的彻底的科学的人道主义。马克思增加的新的内容主要是他始终把人类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作为最高的价值追求,而把现实的个人的感性的社会的革命的物质的实践活动作为实现这一最高价值目标的现实手段和现实途径。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就指出:“无神论的博爱最初还只是哲学的抽象的博爱,而共产主义的博爱则径直是现实的和直接追求实效的。”[30]表明马克思的现实的人道主义不同于抽象的人道主义。马克思在1848年出版的《共产党宣言》指出:共产主义社会“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1]马克思在 1857 年—1858 年的《经济学手稿》指出“:人的依赖关系,是最初的社会形态。在这种形态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发展着。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态。在这种形态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阶段。第二阶段为第三阶段创造条件。”[32]马克思1864年起草的《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提出:“一个人有责任不仅为自己本人,而且为每一个履行自己义务的人要求人权和公民权。没有无义务的权利,也没有无权利的义务。”[33]马克思 1867 年出版的《资本论》提出共产主义社会是一个“以每个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34]。马克思晚年作了大量《人类学笔记》,探讨东方落后民族如何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直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的现实路径。纵观马克思一生,从整体上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人们就不能不承认马克思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核心和归宿,以现实人道主义价值观与现实人本主义本体观为根本原则,这才是马克思的以现实的个人为本的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的本质和精髓。而黄楠森先生站在旧哲学的立场上,根本无法理解和掌握马克思的以人为本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的这一本质和精髓。

马克思的以人为本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为中共中央提出的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前提和哲学基础。当然,要弄懂、弄明白马克思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就一定要解放思想、独立思考、实事求是、联系实际地学习和研究马克思原著和文本,不仅要弄懂、弄明白马克思原著和文本的字面意思,而且要从整体上和根本上理解和掌握马克思思想的精神实质。同时,必须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正本清源,拨乱反正,克服来自“左”的方面的斯大林主义和来自右的方面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的以人为本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的曲解,反“左”防右,扬弃异化,克服旧哲学复辟。只有这样,才能坚持和发展马克思的以现实的个人为本的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相统一的新现实世界观和新哲学,用以分析和解决我国当前的现实问题,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效深入地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保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顺利健康地向前发展,为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造福。

[1]列宁全集(第2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59.

[2][3][14][25][26][27][28][29][3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16.258.67.71.92.25.73.294.

[4][2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41.698.

[5][20][22]黄楠森.以人为本凸显人道主义价值观[N].人民日报,2004-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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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复旦大学哲学系现代西方哲学研究室.西方学者论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3.15.

[21]黄楠森.马克思主义与“以人为本”[N].北京日报,2004-03-01.

[23]苏共(布)中央特设委员会.苏联共产党(布)历史简明教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49.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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