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斗寅
关于建立奥林匹克学的思考
熊斗寅
建立奥林匹克学是奥林匹克运动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我国继续坚持奥林匹克教育的需要。分析了奥林匹克学学科建立的基本要素和理论基础,认为建立奥林匹克学的条件已基本成熟。对于如何建立奥林匹克学提出了建议。
奥林匹克主义;奥林匹克运动;奥林匹克学
20世纪是现代科学发展的鼎盛时期,也是世界新技术革命兴起的年代,但自中后期以来,这一趋势发生了明显变化,进展放缓,出现了饱和现象。许多前沿科学前锋受阻,智力必然横向转移,于是出现一大批交叉科学群,或称为边缘科学或综合科学群。根据科学学的论断,科学的突破点,往往发生在社会需要和科学内在逻辑的交叉点上,如今天的城市科学、海洋科学、能源科学、空间科学、人体科学、思维科学、管理科学、行为科学、系统工程等,都是这一发展的结果。而我们的体育科学也正是这一时代的产物,是典型的交叉科学。所谓交叉科学不仅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交叉,而且包含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内部的交叉。体育科学已逐步形成科学体系,包含体育自然科学、体育社会科学和体育管理科学三大组成部分。根据欧洲理事会体育发展委员会的统计,在2 307篇体育科研的论文中,体育学科之间相互交叉的频率是相当可观的,如运动医学与运动生理学、运动心理学与运动人类学的交叉;体育社会学与运动心理学、体育教育学与体育管理学之间的交叉。这在我们的体育科学研究中已司空见惯,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多种学科来进行体育科学研究。
奥林匹克研究在2008年北京第29届奥运会的推动下异军突起,出现了大批中青年学者,他们著书立说,编写教材,发表论文,在全国掀起奥林匹克研究热潮。同时,教育部门在中、小学开展奥林匹克教育,普及奥林匹克知识,也为奥林匹克学科的建设打下一定的基础。从学科建设的角度来看,奥林匹克研究有它独立而完整的理论和知识体系,体育科学任何一门学科无法涵盖它的全部内容。因此,本文的目的在于探讨建立奥林匹克学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为使奥林匹克主义扎根中国并推动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
学科(Science)一般是指在整个科学体系中学术相对独立、理论相对完整的科学分支,它既是学术分类的名称,也是教学课程设置的基础。科学界普遍认为,学科的建立和发展是科学发展的必然趋势,而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是,学科的建立必须具备一些基本要素:首先,是必须具备本学科的完整的知识体系,构成学术体系的各个分支;其次,是具备在一定研究领域生成的专门知识,包括名称、概念、范围、研究对象和方法;再次,是具有从事本学科研究的专门人员队伍和机构设施。此外,本学科还应获得国际承认并列入学校课程,编有专门教材。由此可见,学科的建立不是随意的、无条件的学术分类,而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我们往往容易把学科和课程混为一谈。课程(Course)一般是指学校教学的科目和进程。当然,它与学科有密切的联系,一门学科可能有几门课程,如史学就可以分为古代史、近代史、中国史、世界史等不同的课程;一门课程也可能包括几个学科,如生物力学就包含生物学和物理学的内容。但是,作为课程的教材,并不等于就是学科的建立。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国内先后出版了两本奥林匹克大学教材,1993年由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了体育学院通用教材《奥林匹克运动》,2005年进行了修订再版;1999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了高等学校教材《奥林匹克学》,1999年也进行了修订。这两本教材在内容和体例上大同小异,前者分为4篇,分别是“奥林匹克运动的由来与发展”、“奥林匹克运动的体系”、“奥林匹克运动与现代社会”、“奥林匹克运动与中国”;后者由“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形成和发展”、“奥林匹克运动思想、组织、竞赛、文化等活动内容与形式”、“奥林匹克运动对现代社会的影响”、“奥林匹克运动在中国的发展及其影响”4大板块组成。这两本教材的内容非常丰富,涉及的知识面很广。这样系统的传授奥林匹克知识的教材,在国际上也是不多见的。所以,国际奥委会前主席萨马兰奇专程来北京出席了《奥林匹克运动》教材的首发式,并对教材的出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奥林匹克运动》这本书非常全面地向贵国介绍了奥林匹克理想,无数的中国青年将学习到有关奥林匹克运动的各种知识。离开了教育,奥林匹克主义就不可能达到其崇高的目的。”此外。在北京奥运会前夕,教育部门还出版了一批适合中小学奥林匹克教育的教材。毫无疑问,这些教材的出版对于奥林匹克学的学科建设是重要的知识储备,也提供了其社会基础。
但是,如前所述,教材只是教师在课程中讲授内容的材料,也是学科建设所必需的条件,但它毕竟还不能构成学科建设所需的全部内容。下面将从学科成立的要素来审视奥林匹克运动的理论方法与知识体系,从而使我们认识到建立奥林匹克学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正如中外历史上许多先哲、圣人和思想家们一样,他们在生前并没有来得及对他们的学说进行总结,提出明确的学术概念和理论体系,往往是由后人来完成这一任务。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创始人皮埃尔·德·顾拜旦所创立的奥林匹克主义也正是如此。《奥林匹克宪章》(以下简称《宪章》)的“基本原则”第一条就开宗明义指出:“现代奥林匹克主义是皮埃尔·德·顾拜旦创立的,在他的创议下, 1894年6月召开了巴黎国际体育代表大会,1894年6月23日成立了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宪章》第四条指出:“由国际奥委会领导的奥林匹克运动来源于现代奥林匹克主义。”
从《宪章》中可以看出,如今规模宏大、影响深远的奥林匹克运动的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来源于奥林匹克主义。什么是奥林匹克主义?遗憾的是,在顾拜旦极其丰富的著作中却找不到一个现成的答案。但是,在他出版的30本专著、54份手册、1 300多篇文章和30封创议书中,到处都闪烁着奥林匹克主义的光芒,有待我们去发掘、去探索、去学习、去研究。这就是要建立奥林匹克学的一个重要原因。2008年,在我国翻译出版的《奥林匹克主义》一书,可以说是一本非常有文献价值的顾拜旦文选,它选录了43篇重要文章和通信,其中有4篇直接以奥林匹克主义为题的文章:“奥林匹克主义的胜利”(1920)、“奥林匹克主义的光辉篇章”(1932)、“奥林匹克主义四十年 1894—1934”(1934)、“现代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基础”(1935)。但遗憾的是,顾拜旦只字未提奥林匹克主义的概念。目前,人们只有从《宪章》中来理解究竟什么是奥林匹克主义。
《宪章》“基本原则”第二条规定:“奥林匹克主义是增强体质、意志和精神并使之全面均衡发展的一种人生哲学。奥林匹克主义谋求体育运动与文化和教育相融合,创造一种以奋斗为乐,发挥良好榜样的教育作用并尊重基本公德为基础的生活方式。”
《宪章》“基本原则”第三条规定:“奥林匹克主义的宗旨是使体育运动为人的和谐发展服务,以促进建立一个维护人的尊严的和平社会。为达到这一目的,奥林匹克运动独自或与其他组织合作,在其职能范围内从事促进和平的活动。”
我们再看看以奥林匹克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是怎么说的。《宪章》“基本原则”第六条规定:“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是通过开展没有任何形式的歧视并按照以互相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比赛的奥林匹克精神的体育活动教育青年,从而为建立一个和平而美好的世界做出贡献。”
《宪章》是奥林匹克运动的根本大法,它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深得国际社会的重视和好评,甚至有些国家元首认为,如果采用《奥林匹克宪章》来治理国家,也会取得成功。《宪章》更是顾拜旦精心策划的,虽几经修改,但基本原则未变,它充分体现了顾拜旦的奥林匹克理想。这是目前最可靠的理论依据。从《宪章》的论述,对奥林匹克主义可以有以下几点学习体会:
1.奥林匹克主义是增强体质、意志和精神的学问,是人类均衡发展的一种人生哲学,在一定意义上它属于哲学范畴。
2.奥林匹克主义是体育与文化、教育相结合的产物,单纯的体育不能构成奥林匹克运动。因此,它是以体育为载体、教育为核心的国际文化运动。
3.奥林匹克主义是一种生活方式,它强调在运动竞赛中以奋斗为乐,发挥良好的榜样作用并尊重基本公德。这首先要求通过体育锻炼成为一个有道德的公民,追求人类的真善美。
4.奥林匹克主义的宗旨不仅在于开展体育竞赛,最终目的是要建立一个人类的理想社会。为达到这一目的,奥林匹克运动要为世界和平做贡献。
5.奥林匹克主义强调要通过以奥林匹克精神的体育竞赛来教育青年,使教育成为奥林匹克运动的出发点和归宿。
6.奥林匹克主义的远大理想是要为建立一个和平而美好的世界做出贡献。这也就是人类不断追求的理想社会。
从以上这些体会可以看出,奥林匹克主义绝不仅仅是个体育课题,它是历史悠久、以教育为核心的国际文化现象,它的理论层次相当高,涵盖的学问也很广。当人们要建立奥林匹克学的时候,必须注意这一特点,而不能就事论事,只看到奥林匹克主义的体育层面。
现在可以对照一下建立奥林匹克学学科的基本要素:
1.构成科学学科体系的各个分支。奥林匹克学是一门多学科的综合学科体系,它几乎涵盖所有体育社会科学的各个学科,如奥林匹克哲学、奥林匹克史学、奥林匹克法学、奥林匹克美学、奥林匹克社会学、奥林匹克教育学、奥林匹克经济学、奥林匹克管理学等。只要人们从学科的角度来看待奥林匹克主义和奥林匹克运动,就会使相关学术内容各就各位、各得其所。
2.在一定领域生成的专门知识。奥林匹克主义和奥林匹克运动有它自身的历史发展和社会经历,也有它独特的思想体系、理论体系和活动体系,这些早已为世人所公认。
3.具有从事科学研究工作的专门人员队伍和设施。国际奥委会设有奥林匹克博物馆、奥林匹克研究中心、奥林匹克学院和国际皮埃尔·德·顾拜旦委员会。世界上已有70多个国家和地区设有奥林匹克学院。我国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北京体育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北京联合大学均已建立奥林匹克研究中心和相关教研室。相当多的体育院校和普通院校均已开设《奥林匹克运动》课程并招收博士和硕士研究生。中国老教授协会也成立了奥林匹克专家委员会,进行学术咨询活动。
综上所述,我国建立奥林匹克学的条件已经基本成熟,但是也应该承认,由于主客观方面的种种原因,奥林匹克学的学科建设还要进行很大的努力。一方面,我国奥林匹克研究尚缺乏雄厚的基础,大部分教学、研究人员是从原来体育概论、体育史和体育社会学转过来的,大体上是近10年左右在申办北京奥运会的时机才仓促上马的,与国际上一些学者的研究深度和广度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另一方面,目前在国际上还没有明确建立奥林匹克学学科,所以,这是一种开创性的研究,文献资料相当缺乏,难度可想而知。
关于奥林匹克学的名称,国际尚无定论。笔者建议用“Olympic Science”。这是参照“体育科学”(Sport Science)的用法,估计国际上可以接受。至于奥林匹克学的概念,似可如下界定:“奥林匹克学是一门研究奥林匹克运动的理论和方法的综合学科。它的研究对象是奥林匹克主义指导下的奥林匹克运动。它的研究方法是社会科学研究方法。”
如前所述,奥林匹克学的理论基础是以奥林匹克主义为核心,奥林匹克主义是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经验总结和理论体系,由此派生出来的奥林匹克运动、奥林匹克精神、奥林匹克文化、奥林匹克教育和奥林匹克理想构成奥林匹克学的理论基础。
奥林匹克主义是一个新的概念,现在无法查考究竟顾拜旦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最先提出这一概念的。据相关文献记载,顾拜旦在1911年开始在“奥林匹克理想”概念的基础上提出“奥林匹克主义”的概念。他生前确实没有出版过一本专门论述奥林匹克主义的著作。有据可查的是,他在1918年2月24日在洛桑希腊自由俱乐部的演讲中第一次提出了这一概念。他说:“在巴黎索邦神学院大会堂,我们宣布恢复奥林匹克运动会,这一创举是我自1886年以来所致力的工作告一段落,并保证了它的最后成功。我以新奥林匹克主义(Neo-Olympism)的名义向希腊人民表示祝贺,并使他们相信允许在雅典卫城脚下庆祝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以认可它的存在。”笔者认为,顾拜旦用“新奥林匹克主义”是对古代奥运会的尊重和发扬。
顾拜旦第一次以奥林匹克主义为题发表文章是在1920年7月。当时的背景是第6届奥运会由于战争没有举办,而比利时在战后勇敢地举办了第 7届。顾拜旦以“奥林匹克主义的胜利”(The Victory of Olympism)为题,发表了这篇热情洋溢的文章。文章中说到:“奥林匹克主义是一台无声的机器,尽管不断有人往这台机器里扔沙子,想破坏它的运转,但没有得逞。……当世界重又露出和平的曙光的时候,我们看到青年一代又继续他们被打断了的梦想,准备迎接到来的奥运会。我们还能要求什么比奥林匹克运动的生命力更为惊人的证明呢?”1929年 3月 6日,顾拜旦在巴黎第 16区市政大厅以“奥林匹亚”(Olympia)为题发表演讲,他说:“至于奥林匹克主义,这是指一种学术,确实存在。我感到遗憾,有些人——为数还不少——当我在普通词汇中添增一个新词的时候,大肆嘲笑我,但这个词实在非常必要。每一种哲学——宗教学说,就像这奥林匹克主义似的,都需要一个名称以便人们记住它,并作为自己的标签。”他预言道:“也许某个时候巴黎大学会把奥林匹克主义的课程列入它的教学大纲。”这里,我们不仅读到顾拜旦对奥林匹克主义的信念,也看到他对奥林匹克教育的期望。如今,这一期望已经在许多国家和地区实现了。
关于奥林匹克主义的概念,笔者曾收集许多学者的论述,其中,笔者认为国际奥委会名誉主席萨马兰奇的提法比较合乎实际。他认为:“我们正处在无限希望和无穷困扰的世纪之交,面对无穷尽的科学发现,人们反躬自问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在这充满危机的时代,希望有一种新的教育方式,以使得人民更加清醒、更加宽容和更加团结。人道主义在它的永恒变化中今天正寻求一种对生活的重新认识,奥林匹克主义恰恰回答了这一期待。奥林匹克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他给人类的苦恼带来积极的回应。他是愉快和希望的哲学,是人类与社会和谐不可缺少的和平与友谊高尚思想的载体。”
1918年,顾拜旦在回答什么是奥林匹克主义时说:“奥林匹克主义是一种充满活力的宗教,它在促进健康和热心公益的基础上,围绕着技艺与思想,通过富有阳刚之气的运动实践发展一种强有力的教育。”1935年,在他的垂暮之年,在柏林电台发表了十分重要的讲话,题为“奥林匹克主义的哲学基础”(The Philosophic Foundation of Modern Olympism),其中,他对奥林匹克主义做了简单而明确的概括:“奥林匹克主义不是一种制度,而是一种精神和道德的观念。”
在学习这些理论概念之后,可以简单地认为,“奥林匹克主义是对于奥林匹克运动所持有的系统理论和主张”。
奥林匹克运动是为实现奥林匹克主义所采取的行动和开展的活动,它是以体育为载体、教育为核心的国际文化运动。从以下《宪章》规定的工作范围,可以看出它的活动内容和它的活动性质和作用。
——鼓励体育运动和体育竞赛的协调、组织和发展,努力使体育运动为人类服务;
——确保奥林匹克运动会定期举行;
——参与促进和平的运动,积极保护奥林匹克成员的权利;反对任何形式的歧视,推动妇女参与体育运动和各级组织,实现男女平等;
——支持并鼓励弘扬体育道德,努力在体育运动中发扬公平竞赛精神,消除暴力行为;
——领导反对体育运动中使用兴奋剂的斗争,参与国际反毒品的斗争,采取旨在防止危及运动员健康的措施;
——鼓励发展大众体育,大众体育是高水平竞技体育的基础,而高水平竞技体育又有助于推动大众体育的发展;
——督促举行奥林匹克运动会时有关机构对环境保护予以认真关注并采取措施;教育一切与奥林匹克运动有关人士认识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
——支持国际奥林匹克学院和致力于奥林匹克教育的其他机构。
此外,奥林匹克运动还包括建立奥林匹克博物馆和国家奥林匹克学院,举办奥林匹克科学大会和奥林匹克文化活动、团结基金援助活动和颁发奥林匹克奖章以及奥林匹克经济活动等。国际奥委会下设15个专业委员会就是分别主管这些活动。
至此,对奥林匹克运动可以做出这样的界定:“奥林匹克运动是以体育为载体、教育为核心的国际文化运动。它的宗旨是通过没有任何歧视并以奥林匹克精神的体育活动来教育青年,从而为建立一个和平而美好的世界做出贡献。奥林匹克运动的活动是普遍的、经常的,也是多元的,它必须要和文化与教育相结合,其最高层次的活动是使世界上的运动员在四年一度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相聚一堂。”
奥林匹克精神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人类创造的精神财富和无形文化资产,是促进社会进步、提高人类素质,建设和谐社会和维护世界和平的国际文化要素。可以把奥林匹克精神归纳为如下几个方面:
——重在参与精神:“参加比取胜更重要”是顾拜旦提出的广为人知的一句奥林匹克名言。奥林匹克运动是全球性的文化活动,只有广泛参加才能达到教育青年和维护和平的目的。目前,奥运会已经是世界上参加最为广泛的国际活动,而为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们所乐于接受。
——不断奋进精神:“更快、更高、更强”是奥林匹克格言,它不仅是体育格言,而且鼓舞人们不断进取、超越自我、顽强奋斗、获取成功,实际上是一种积极的人生哲学。
——公平竞赛精神:自古以来运动场上人人平等,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顾拜旦一直提倡“费厄泼赖”(Fair play)的骑士精神。他强调:“任何研究过古代奥运会的人都知道古奥运会最光辉之处在于它的两条原则——‘美’与‘尊严’。”
——团结友爱精神:《宪章》中把友谊、团结和相互理解都作为奥林匹克精神的基本内容。这样的精神在今天看来有利于建设一个和谐的社会与和谐的世界。
——无私奉献精神:从运动竞赛的角度,一名运动员的成长要经过非常艰苦的训练,没有奉献精神不可能取得成功。从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来看,顾拜旦为人们做出了光辉榜样,他不惜倾家荡产,鞠躬尽瘁,为奥林匹克运动奉献一生。现在的志愿者队伍,也是无私奉献的高尚行为。
通过学习,可以认为,奥林匹克精神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是奥林匹克主义社会实践的体现和反映,包括古代和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最高境界,包含体育、文化和教育三方面的结合,是人类创造的精神财富和无形资产,是促进社会进步、提高人类素质、建设和谐社会和维护世界和平最具广泛性的国际文化要素。
奥林匹克文化是一个非常广泛的概念,是指奥林匹克运动的全部思想和活动内容,也可以理解为从古代到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为人类创造的一切精神财富。可以界定为:“奥林匹克文化是社会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古代和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实践中所创造的一切精神财富的总和。”奥林匹克文化的内涵非常丰富,可以把它分为广义和狭义两大部分:广义的奥林匹克文化应该包括古代奥林匹克传统和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一切文化形态;狭义的奥林匹克文化是指有关奥林匹克运动的一切文化艺术活动以及各种视觉形象如奥林匹克标志、旗帜、奖章、招贴画、会徽、会歌、格言、吉祥物、纪念币、邮票以及集中体现的大型文化活动如奥运会开、闭幕式的文艺表演等。此外,奥林匹克科学大会、大众传播以及体育建筑也属于文化范畴。
奥林匹克运动是以体育为载体、教育为核心的国际文化运动。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创始人顾拜旦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他复兴奥林匹克运动的目的也是从教育出发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从事教育改革的继续。因此,在顾拜旦的体育思想中,教育放在很重要的位置。1908年,他在英国政府举行的一次宴会上说:“体育具有高度的教育价值,是人类追求完美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1920年,他在比利时《体育画刊》上发表文章说:“第7届奥运会的贡献在于:它向世界表明已恢复的现代奥运会在加强教育、道德及社会朝气方面所显示出来的勃勃生机。”1927年,他发表了著名的《告世界青年书》,他说到:“在我们这个充满如此多的机会,但也遭受如此多的堕落危险的现代世界中,奥林匹克主义可以成为培养道德高尚和心灵纯洁以及锻炼身体耐力和力量的学校……。”
奥林匹克教育也可以分为广义和狭义两个部分。广义的奥林匹克教育是指一切奥林匹克运动的活动都包含教育内容,以奥运会为例,整个比赛过程都充满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教育,也包含历史与文化教育;运动员在运动场上的顽强拼搏和超越自我的精神以及优良的道德作风会激励现场和电视观众奋发向上的情操,体现更快、更高、更强的不断进取精神,达到促进社会进步和维护世界和平的崇高目的;开、闭幕式的文化艺术表演更能使人们获得一种美与尊严的独特的艺术享受。现任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认为,奥运会是一种境界,就是这个含义。狭义的奥林匹克教育是指课堂教育,也就是我们所要建立的奥林匹克学的课程。这在我国和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已经开始进行。
人们可以从奥林匹克运动的实践中认识到,奥林匹克教育是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核心,一切奥林匹克运动的活动都包含教育目的和内容。广义的奥林匹克教育是一种社会教育,狭义的奥林匹克教育是指奥林匹克学的不同层次的课堂教育。
奥林匹克理想是顾拜旦自己创立的一个词汇。他在1894年6月巴黎国际体育代表大会结束时说:“我再次保证。并为奥林匹克理想举杯,这一理想就像万能的阳光,穿过许多的迷雾,并以令人喜悦的希望之光,照亮20世纪的大门。”我们都知道,这次会议是恢复奥运会的一次历史性会议。他在会上庄严宣布:“古希腊奥林匹克主义经历几个世纪的黯然失色之后又重返世界。”这就使我们理解奥林匹克理想是一个从古希腊到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一个永恒的概念。
在1908年伦敦奥运会后的英国政府宴会上,顾拜旦提到奥林匹克理想的概念。他说:“奥林匹克理想在我们的心目中是一种强烈的体育文化概念。它一部分建筑在骑士精神,即你们喜欢称之为‘费厄泼赖’(Fair play);另一部分建立于对优美和文雅的美学概念。我不认为古代奥运就缺乏这种理想。”笔者认为,奥林匹克理想是顾拜旦体育思想的精华,是他对体育与文化教育相结合的奥林匹克运动的全面和系统的想法,在实践中已逐步形成他的思想体系和哲学理论,是他创立奥林匹克主义的理论基础和推行奥林匹克运动的指导思想。
对奥林匹克理想似可做如下界定:奥林匹克理想是以奥林匹克主义为奋斗目标的一种对未来社会的设想和信念。它通过奥林匹克运动的各项活动来教育青年,提倡友谊、团结和公平竞赛;弘扬奥林匹克精神和发展奥林匹克文化,促进和谐社会和维护人的尊严,为建立一个和平的更美好的世界而奋斗。
尽管建立奥林匹克学的条件已基本成熟,也具有相当完备的理论基础,但建成这一学科还需要群策群力,集中大家的智慧并争取国际合作才能顺利完成。这是一项多学科的复杂的科学研究,它不仅具有鲜明的开创性,而且具有深远的历史价值。人们冷静地想一想,为什么古代奥运会能延续1 000多年的历史,它从公元前766年延续到1173年,共举行294届。它从宗教祭祀到文化体育活动,给人类留下非常宝贵的精神遗产。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只有100多年的历史,从1896年第一届现代奥运会至今的短短历程中,虽然经过多少国际风云,它不仅经久不衰,而且方兴未艾,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影响最深,并为全球各族人民普遍能接受的国际文化体育活动,这其中有多少值得我们去探讨的问题。可以认为,建立奥林匹克学首先是科学研究的需要。其次,是教育的需要。在北京奥运会后如何才能使奥林匹克运动和奥林匹克精神扎根中国,惟一的方法是继续坚持奥林匹克教育。
顾拜旦在1918年11月28日的《洛桑日报》上发表了“奥林匹克书信5”,谈论奥林匹克教育问题,他说:“我最近时常提及的‘奥林匹克教育’,既建立在崇尚自身进取的基础之上,又建立在崇尚和谐发展的基础之上,——可以说,它既追求超越,又讲求适度。”《宪章》第三十一条对国家奥委会明确提出了开展奥林匹克教育的要求:“在全国体育活动范围内,宣传奥林匹克主义的基本原则,尤其在学校和大学体育教学计划中促进传播奥林匹克主义,负责建立致力于奥林匹克教育的机构,特别要关心国家奥林匹克学院和奥林匹克博物馆的建立和活动以及奥林匹克运动有关的文化活动。”由此可见,开展奥林匹克教育是国家奥委会的一项任务。通过北京奥运会人们似乎对奥林匹克教育并不生疏,但是,人们的理解未必全面,也未必正确。因为,一般奥林匹克知识的传授并不是奥林匹克教育的主要内容,奥林匹克教育是指奥林匹克主义的传播。这就使我们认识到建立奥林匹克学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关于如何建立奥林匹克学,笔者想提几点设想和建议,供大家研究参考。
1.“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研究奥林匹克主义,最大的障碍是文献资料十分缺乏。目前,国内已经翻译出版的只有1993年奥林匹克出版社出版的《奥林匹克理想——顾拜旦文选》、2007年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奥林匹克回忆录》、2008年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的《奥林匹克主义——顾拜旦文选》和2000年奥林匹克出版社双语出版的《奥林匹克宪章》。中文文献实在太少了。当然,笔者鼓励有条件的学者能读原文,在1982年访问德国时,科隆体育学院送了笔者一本《顾拜旦全集》七卷本的第一册,这是顾拜旦原著的影印本,非常珍贵。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装订。在国内图书馆没有这部七卷本的巨著。因此,笔者呼吁中国奥委会要设法向有关奥林匹克学术机构索取或购买一批奥林匹克文献资料。建议在有条件的图书馆建立奥林匹克文献专柜,面向全国。同时,鼓励国内翻译界多翻译出版奥林匹克著作。
2.建议中国体育科学学会制定“奥林匹克学”科研项目,拨给必要的经费,并争取中国奥委会给予赞助,为学会成立奥林匹克学的分支机构做准备。
3.在国家奥林匹克学院尚未成立前,建议由北京体育大学奥林匹克中心起到建立奥林匹克学的牵头作用,负责建立国、内外学术联系。同时,敦促中国奥委会及早成立奥林匹克学院。
4.在适当时期,举办《奥林匹克学》学术研讨会和培训班,出版《研究通讯》,互通信息,以广交流。
5.建议与国际奥委会有关学术机构联系,争取国际合作,争取在3~5年内完成建立奥林匹克学的任务。
以上是个人的一得之见,仅供研究参考。但笔者坚信,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体育科学大家庭的新成员——奥林匹克学必将诞生,它不仅能适应我国继续开展奥林匹克教育的需要,而且,将对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做出新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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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sideration on Establishment of the Olympic Science
XIONG Dou-yi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Olympic Science is an inevitable tendency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Olympic Movement.It is also the necessity to continue the Olympic Education in China.This paper analyzes the basic elements and the theoretic foundation of the establishment of a science and considers that the conditions of its establishment are almost ripe.The author also puts forward the proposals about how to establish the Olympic Science.
Olympic Science;Olympism;Olympic Movement
G80-05
A
1000-677X(2010)01-0074-06
2009-12-16;
2009-12-26
熊斗寅(1926-),男,江苏扬州人,研究员,研究方向为体育社会科学、比较体育、奥林匹克,Tel:(010)87102247, E-mail:douyinxiong@263.net。
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北京100061
China Institute of Sport Science,Beijing 100061,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