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学习理论基础——基于内隐学习的视角

冯雯雯

（华东师范大学 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62）

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学习理论基础
——基于内隐学习的视角

冯雯雯

（华东师范大学 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62）

随着心理学的发展，学习理论作为教学设计的重要理论基础也日益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因此,选取内隐学习理论为研究基点，来论证运用内隐学习进行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基础及其优势效应，并简要说明内隐学习对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启示。

职业教育教学设计；学习理论；内隐学习

自古至今，教学一直是各类型、各层次学校教育的一个永恒话题，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是各所学校始终努力的目标所在，高效的教学设计对提高教学质量的意义已无可争议。同时，教学设计的研究基点发生了从关注教学到关注学习的战略性转移，学习理论作为教学设计的重要理论基础也随着心理学的发展，日益呈现多元化、多样化的趋势。在简要回顾不同学习理论与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关联性基础上，重点剖析内隐学习的本质、特征，指出职业教育教学设计中内隐学习的应用基础，最后，简要分析在职业教育教学设计中如何体现内隐学习。

一、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多元学习理论基础

纵观学习理论的发展史，它经历了一个从行为主义学习理论到认知学习理论，再到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的历程。但是在实际的教学设计中，三者并不是相互取代的关系，而是相辅相成、互为补充的。在教学设计领域，行为主义学习理论使得职业教育教学的目标实现了具体技能的清晰化与可操作化。认知学习理论主要包括格式塔学派的完形理论、托尔曼的认知—目的说、布鲁纳的认知—发现说、奥苏伯尔的有意义学习理论、加涅的信息加工学习理论等，其中完形理论认为学习是一个组织完形的过程，对逻辑性较强的知识学习较为适用，如数学；认知—目的说认为学习是期望目标达成的过程，职业教育教学应考虑学生的个人目标；认知—发现说认为学习是完善认知结构的过程，教学过程中强调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倡导发现学习；认知同化论认为学习是寻找知识内在联系的过程，是以符号为代表的新观念与学生认知结构中原有观念建立实质性的而非人为联系的过程，职业教育教学要考虑学生先前的学习经验；加涅的信息加工学习理论综合了行为主义及以上认知学习理论，认为学习是头脑的内部神经活动，提出的学习过程的八个阶段，对职业教育的教学设计产生了深远影响。20世纪90年代，伴随着建构主义思潮的兴起，学习的情境理论、社会文化理论、活动理论、学习的生态理论、日常认知与推理理论、分布式认知理论等的提出标志着学习理论新世纪的到来，教学的隐喻也转变为教学是创设优化的学习环境、学习者共同体与实践共同体的组建，这些学习理论赋予教学设计以全新的理念，指导研究者更应重视学习者的需求、更加重视学习现象的社会性、实践参与性。[1]另一方面，一些与职业教育联系紧密的非正式学习、经验取向的网状学习、工作本位学习、自组织学习和内隐学习等，都与上述理论有着或多或少的相似之处。正是由于如此众多的学习理论争奇斗艳、百花齐放，才使得职业教育的教学设计呈现出多种姿态。现选取认知学习理论中的内隐学习为研究视角，来探讨基于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内隐学习理论基础与实践。

二、内隐学习与职业教育教学设计

（一）基于内隐学习进行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切入点

基于专家行为的心理学研究表明，专家与新手问题解决的差异性，在很大层面上源于专业知识结构的不同，专家头脑中存有大量的缄默知识，虽不能言说，但在问题解决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职业教育的培养目标在于培养实践一线的技术能手，其教育过程不同于普通教育（以陈述性知识为主，或者说明言知识，在此不做区分），其学习内容暗含着大量的程序性知识、策略性知识、反思性知识及条件性知识等，这些知识很难言说，其获得方式也很难意识到，那么这些缄默知识是如何形成的，或者说是如何习得的？1967年，罗伯（Reber）开创了内隐学习系统研究的先河，其实，内隐学习萌芽于杜威提出的“同时学习（collateral learning）”，后来被其追随者克伯屈发展为“附学习（concomitant learning），但是两者都局限于情意方面的学习，如学习过程中所获得的理想、兴趣及意志等。[2]而罗伯的研究使得内隐学习在语文教学、外语教学、自然科学概念的形成、技能学习等多个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内隐学习与缄默知识的关系在于如果说缄默知识是学习的产物的话，那么内隐学习就是学习的过程，两者是过程与结果的关系（但两者并不一定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因此，要进行职业教育教学设计，就不得不考虑这种与缄默知识习得有密切联系的内隐学习。

（二）内隐学习的内涵及特征

广义地说，内隐学习是一种无意识学习，但是对内隐学习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定义是非常困难的。罗伯将其定义为无意识获得刺激环境中复杂知识的过程。[3]他认为人类是按照两种模式来学习复杂任务的，一是外显学习（explicit learning），学习者完全意识到学习内容，需要付出努力的学习过程；二是内隐学习（implicit learning）学习者并没有意识到或者不能陈述出控制他们行为的规则是什么，但却学会了这种规则。海斯和布罗德本特（Hayes&Broadbent）也分辨出两种学习形式：一种是选择性的，通过努力获得的，学习者可以报告的，即S模式（Selective mode）的学习，另一种是学习者被动地、无选择的集合了有关环境事件和特征中共同出现的信息，即U模式（Unselective mode）的学习。[1]可见这种U模式的学习与罗伯的内隐学习内涵是基本一致的，而内隐学习的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自动性。内隐学习的自动性是区别于外显学习的最大特征，也就是说知识的获得是无意识的，学习者没有直接知识获得的目的，如职校生对工作环境的适应，正如罗伯指出的，个体在没有意识到任务的潜藏规则和结构的情况下，能够学会对环境中复杂的关系作出恰如其分的反应。[4]

2.抽象性。内隐学习的抽象性是指内隐学习获得的是抽象的规则知识，即使在外部刺激发生变化的情况下，知识也能够发生迁移，但研究表明，这种抽象性只有在一些特定的任务中才能体现出来。

3.理解性。也就是说内隐学习的产物——缄默知识在部分程度上可能被学习者意识到，内隐学习和缄默知识之间并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也就是说学习过程内隐并不代表学习的产物内隐，而学习的产物内隐也并不一定说明学习的过程是内隐的。[5]

4.对复杂任务的敏感性。罗伯采用人工语法范式对内隐学习与外显学习的效果进行了研究，说明在复杂的任务情境中，内隐学习优于外显学习，内隐学习对复杂任务具有很强的敏感性。

5.加工容量的无限制性。外显学习的效果由于受到信息加工容量、加工资源及注意能量的限制，而大打折扣，这也是教师不断地告诫学生“一心不可二用”、“上课要全神贯注”的缘由所在。内隐学习则不易受上述因素的干扰，因而使学习显得更轻松。

6.年龄及IQ间的差异度小。罗伯等人的实验结果表明内隐学习的效果与个人的年龄及IQ的相关性并不显著。[6]

（三）基于内隐学习进行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优势效应。

据前人的研究表明，内隐学习的效果优于外显学习的效果，尤其是在技能学习方面呈现出较大的优势效应，如内隐学习能使技能保持更长的时间；有利于复杂技能的掌握；对复杂的应激环境有很好的适应性等。[7]那么，在职业教育教学设计领域如何体现内隐学习的优势呢？我们可以从下面的例子中得出结论。加涅、布里格斯和韦杰（1988）等教学设计专家认为将知识要素（如事实、概念、程序、原理等）分解为技能要素（如认知或智慧技能、心因动作技能、反应技能或互动技能等）会大大提高教学质量，学生更容易掌握，这一观点在教学设计领域依然经典，也非常有利于教学设计者进行设计。[1]但是在另一方面学生通常很少孤立地学习这些知识和技能，如对一个学习探查故障的职校生来说，要描述防范性保养的必要形式，进行独立的相对简单的维修，就必须具备多个操作水平上的知识，如关于电路、磁路、机器的构造、转子、线圈、定子和冷却装置的知识，如果围绕这些单个教学目标进行教学设计，除工作态度及动机很难整合到目标中去以外，也导致在教学实践中，职校生整天忙于学习几种无法单独存在也不能够独立学习的知识和技能，所以很难将其培养为一个优秀的维修技工。针对这个问题，加涅和梅里尔（1990）又提出了将多个目标整合到一个综合性的任务活动之中，不可否认，采用这样的方式会大大提高教学质量，但这种方式的教学设计比机械地完成每个教学目标显得更加困难。那么，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呢？

基于新的教学策略（如根据陈述性知识、程序性知识及策略性知识的分类而引进的呈现策略、行动策略及探索策略）和教学技术，把内隐学习作为教学设计的基础，设计一个真实、复杂的任务环境，这个环境是设计者有意设计的，有一个明确的总目标，对学生来说，却很难意识到各个分目标，但能决定自己要做什么和采取何种行动。基于内隐学习的职业教育教学设计就是在对学习环境的探索中培养职校生的工作适应性，从而成为娴熟的技术人员。但是，这种从解决真实问题出发（包含了学习知识和技能）设计的学习环境，意味着必须对教学目标的深入分析与设计。

三、内隐学习对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启示

职业教育教学设计是教学理论、学习理论与职业教育教学实践之间的纤细纽带，好的教学设计对职业院校的理论教学及实践教学起着事半功倍的效果，除此之外，还有助于突出职校生的学习主体地位、增强其学习兴趣，还有助于增强职业院校教学工作的科学性等。现以内隐学习为基点，就职业院校的教学目标、职校生的分析、教学策略、教学媒体与环境及教学评价等方面的教学设计谈一点体会。

（一）教学目标分析

基于行为主义学习理论进行教学设计时，职业院校的教师往往会采用一种具有很强的理性和逻辑性的方式将教学目标划分为不同的层次。为了达到不同层次的教学目标，教师会采用相应的教学方式，不仅目标陈述的越具体越好，而且越利于教师操作，教学设计的质量就越高。基于内隐学习的职业教育教学设计也进行教学目标分析，但不是将教学目标分析的越具体越好，而是将所有子目标进行分析融合为一个综合性的目标，如根据顾客需求制作一个蛋糕就是一个综合性的目标，其中融合了面粉的选择、发酵、制作及装饰等知识与技能。其实现目标的过程与方法通常以现实世界中的项目为载体，而学习者运用一定工作工具及方法参与到真实活动中。同时，情感态度及价值观方面的目标也在项目活动中得以实现。

（二）学习者分析

学习者分析，就是要知道学习者在进入学习之前是否已经掌握了某些与学习目标有关的知识与技能。传统的职业教育教学设计仅仅采用访谈、让学生填写情况调查表和开展态度调查并查阅学习者的人事或学习档案等方法，了解学习者的一些特征，进而设定学习者的初始能力。这种方式对设计者了解学生已经掌握的明言知识较为有效，但是不易了解学生所具有的缄默知识。事实证明，个体所掌握缄默知识的数量远远大于自己所能言说的明言知识。基于内隐学习的职业教育教学设计，尤其是在专业教学方面，设计者有必要通过设定一个真实的任务情境，然后采用观察的方式来了解学习者所掌握知识与技能程度。

（三）教学策略的设计与选择

奥苏贝尔基于有意义学习理论提出了先行组织者的教学策略，那么基于内隐学习的理论，如何选择教学策略呢？在此，根据知识的分类，即陈述性知识、程序性知识和策略性知识，我们认为，最优化的一般模式分别就是呈现模式、行动模式和探索模式。呈现模式是关于信息和技能实践的呈现；行动模式以实作开始，通过陈述和反思可能获得更多的信息；探索模式主要是指导学习者进行发现学习。考虑到职业教育教学实践的结果是使学生获得大量的缄默知识，因而基于内隐学习的职业教育教学设计更应注重行动模式与探索模式的选择与应用。目前，认知学徒制这个术语在职业教育教学领域可谓流行，其前提就是学习知识和技能必须在其加以应用的环境中进行。

（四）媒体的选择与环境的创设

选择合适的媒体与环境可使各种教学理论与学习理论得到合理的利用，在运用内隐学习理论进行职业教育教学设计时，教学媒体的选择不仅要依据综合性的具体教学目标，而且更要考虑到使用的时机。一方面，不可否认有意注意在教学过程中起主要作用，另一方面，也不能忽视无意注意在学习过程中起强化学习效果的作用。同时，在专业教室的室内、墙壁上张贴一些名人图像或激发学习动机的名言，它不仅能营造良好的教学氛围，而且其本身就是教学资源和课程内容，是教学信息传递的载体。如此一来，通过增加学习环境中的刺激因素，以暗示为手段，拓宽学习者的无意识注意，达到内隐学习的目的。

（五）教学评价的设计

合理设计教学评价，对于促进职业教育教学目标的达成和提高教学设计的科学性、有效性,无疑都有着积极的作用。但是，目前在职业教育教学领域，教学评价还主要集中在课堂提问、作业的完成情况和书面测验中，无疑，这些手段主要集中在要求学生“表达”所学内容，而不是“做出”所学内容。基于内隐学习的职业教育教学设计，要求设计者看到学生通过内隐学习学到的缄默知识，其评价的重点就在于“做”，因此，评价要涉及到学习者能否完成一项任务、能否制作一件小产品和能否正确使用某种仪器等。

当然，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绝不是一种学习理论的应用，因此，不能片面夸大内隐学习的作用而忽视其他学习理论的作用，只有合理运用多种学习理论，并结合系统理论和传播理论等，才能提高职业教育教学设计的质量。

[1][荷]山尼·戴克斯特拉，等.教学设计的国际观——解决教学设计问题（第2册）[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23，360，352.

[2]靳玉乐.潜在课程论[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6:49-50.

[3]沈德立.高效率学习的心理学研究[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6：291.

[4]Reber P.J.,Squire LR.Parallel Brain systems for learning with and without Awareness.Learning&Memory,1994（1）：217-219.

[5] 郭秀艳.内隐学习与缄默知识[J].教育研究，2003（12）.

[6]张卫.内隐学习及其特征研究[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9（1）:19.

[7]郭秀艳.内隐学习对技能类教学的启示[J].心理发展与教育，2004（1）.

The Foundation of Learning Theory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Instructional Design——Based on Implicit Learning Perspective

FENG Wen-wen
（Research Institute for Vocational and Adult Education,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062,China）

As an important theoretical foundation in instructional design,learning theory is showing a diversified trend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psychology.Implicit learning is selected as the basic study point,to prove the reason why used implicit learning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instructional design and its advantage effect.Otherwise,this paper briefly discussed the inspiration of implicit learning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instructional design.

vocational education instructional design;learning theory;implicit learning

G710

A

1674-7747（2010）02-0019-04

2009-11-10

江苏省教育厅2006年度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职业教育课程开发的理论基础研究”（课题编号:06SJB880016）

冯雯雯（1986-），女，山东潍坊人，华东师范大学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硕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技术教育学原理。

[责任编辑 秦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