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亮
当地时间3月16日,美国纽约州民主党参议员舒默公布了《2010年汇率监管改革议案》,尽管该议案全文未出现“中国”二字,但其对人民币升值压力的推波助澜已现端倪。而上述事件仅仅是3月份以来人民币升值压力激增的一个缩影。除美国外,世行和IMF等国际机构也不约而同地施加了针对人民币的升值压力。如何缓解本币升值压力,考验着中国政府的决策智慧。
首先,明晰全球贸易失衡尤其是美国对中国长期贸易逆差的根源,有助于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外部舆论引发的人民币升值压力。据美国商务部统计,2009年,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总额为2268亿美元,虽下降15.4%,但中国仍然是美国最大的贸易逆差国。多年以来,美国政府始终认为,人民币币值存在“严重被低估”是造成中美贸易长期失衡的主要原因。现如今,美国政府之所以不断对人民币施加升值压力,很可能源自于国内出口战略的调整:奥巴马提出了5年内美国贸易出口总额翻一番的目标。美国政府寄望通过逼迫人民币升值来引发美元兑人民币的贬值势头,从而提升美国对中国的出口总额。
美国逼迫人民币升值的“贸易失衡”借口显然站不住脚。考察历史数据,本币升值对于扭转经济体之间的贸易失衡格局通常并无明显成效。2005年至2007年,人民币兑美元升值愈20个百分点,同期,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从1142亿美元增加到1709亿美元,不减反增,增幅接近50个百分点。
全球化进程的日益深入使得国际分工变得越来越专业化,这一趋势最终决定了全球贸易的基本格局。一个明显的例证是,当今世界,美国以发展信息产业、制定行业标准而闻名,日本以电子科技创新著称,中国则被冠以“世界工厂”,三者的国际分工迥异却密不可分,形成了中、日对美贸易长期顺差的格局。这种格局显然不会因其中某一经济体的汇率波动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它只取决于各方的技术力量(技术力量决定了国际分工的地位)是否对等。除非美国显著扩大对中国的高科技出口,否则,中美贸易失衡格局难以扭转。问题是,美国政府往往以中国国内缺乏必要的知识产权保护为由,限制高科技出口,而解开这一死结困难重重。
其次,改革盯住一篮子货币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打破人民币兑美元的单边升值预期,有助于缓解中美政治博弈过程中的人民币升值压力。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构成了现行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从技术层面来说,200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升值预期始终挥之不去,表明现行的汇率形成机制还存在一定的漏洞。有学者建议通过一次性重估人民币币值迫使人民币汇率走向趋于均衡。这一方案,有助于打破汇改以来的人民币单边升值预期,释放人民币长期积累的升值压力;有利于增加国内居民的财富效应,提振国内居民对进口产品的需求。
但这一方案存在不容忽视的缺点:其一,人民币一次性升值的幅度难以确定;其二,重估人民币币值的时机很难保密,国外热钱将严重威胁中国经济安全;其三,重估人民币币值,在一段时间内将对中国的出口部门产生致命打击,此举势必恶化国内就业形势。换言之,要改革现行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需要慎重考量。
综合权衡之下,改革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既要调整美元在一篮子货币中的权重,削弱美元对人民币的影响力,也要确保调整之后的人民币币值在一段时间内趋于稳定,弱化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所造成的强烈升值预期。以贸易规模为基准,人民币货币篮子中应包括欧元、美元、日元、英镑、新台币、卢布、澳元、泰铢、韩币、加拿大元、令吉、新加坡元、卢比、雷亚尔、越南盾、菲律宾比索、南非兰特和新西兰元等18种货币。
考虑到欧盟与中国的贸易规模日益扩大,有必要调高人民币货币篮子中的欧元权重,调低人民币货币篮子中的美元权重,且两者之差不应低于8个百分点。调整的同时,还应将人民币兑美元的单日波动区间扩大至3%,通过加大人民币币值的波动风险来削弱其单边升值预期。
此外,调整之后一到两个月内,人民币币值应保持相对稳定,待市场对人民币的升值预期“退烧”,有管理的新浮动汇率制度才能切实发挥作用,最终缓解人民币升值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