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宜民 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230036
汉英詈语的以言行事方式分析
张宜民 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230036
詈语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特殊形态的言语行为,目的是在气势上控制对手。学者们多以詈词本体作为研究对象。本文试从詈语的语音语调特征和面相身势特征两个微观视角来观察分析詈语如何实施行为控制。
詈语;语音语调;面相身势语
俗话说“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一句彻骨寒”、“一句话叫人笑,一句话叫人跳”。能“叫人跳”、“彻骨寒”的“一句话”指的就是詈语恶言。研究者们多以詈词本体作为研究对象。但事实上,詈语之所以能“以言行事”,除了恶意的詈词本身伤人之外,詈词的语音语调和伴随詈语的面相身势语也是重要的“催化剂”。本文试从语音语调和面相身势语两个微观视角来分析詈语如何实施行为控制。
詈语多与性和暴力有关。咒骂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语言暴力。语言暴力是一种特殊形态的言语行为(speech act),目的是在气势上控制对手,以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双方矛盾不可调和时,咒骂也可作为挑衅手段,促使暴力升级。按照J. Austin[1]的“言语行为理论”(Speech Act Theory)来划分的话,一个完整的詈骂行为可一分三:言内行为(locutionary act),即詈词配合适当语调说出口;言外行为(illocutionary act),即詈语表达的抱怨、恐吓、威胁、挑衅等情绪;言后行为(per-locutionary act),即语言暴力迫使对方屈服、畏缩等。但是詈词本身并不能完全实施控制,还得有适当的语音语调和面相身势语来与之相配。
汉英詈语都有一个特点:常用的最狠的詈语(干、他妈的、搞、尻、操、fuck、bloody、hell、cock、SOB、shit等)基本上都包含爆破音和摩擦音(/ p/、/b/、/t/、/d/、/k/、/g/、/f/、/s/、//等)。汉语中最常见的脏话可能是“他妈的”及其变体。“狗娘养的”、“狗~”、“尻”、“杂种”、“操”、“屄”、“屌/鸟”、“~鬼”、“贱~”、“日~”等语汇也较常见。这11个词中,有7个(占63.64%)属于爆破音;有3个(占27.27%)属于塞擦音;有1个(占9.09%)属于摩擦音。在汉语普通话的22个辅音音位中,除了鼻音[]外,其他21个(占95.45%)都可以用作构成詈词的声母。露丝·韦津利[2]认为大约有12个词是英语詈语中的核心用词:fuck、damn、piss、cunt、crap、bugger、bloody、dick、fart、shit、hell、arse(或ass)。这12个词中,前7个词首字母为爆破音,占58. 34%;中间4个首字母属于摩擦音,占33. 33%;最后1个为元音,仅占8.33%。可见,汉英两语中的最常见詈语多以爆破音、擦音和塞擦音为声母,分别都占70%左右(爆破音又占其中的5~6成)。为什么会这样呢?
爆破音、擦音和塞擦音是宣泄情绪、“以言行事”的有力手段。詈语的主要作用是为了宣泄愤恨、恼火、厌恶等情绪,必须有意使听者或愤怒或尴尬难堪,语音语调得粗粝。“爆裂音和摩擦音都会使声音多出一种粗粝、情绪化的特质,很适合用来辱骂”[2](P220)。爆破音是发音器官在口腔中形成阻碍,然后气流冲破阻碍,造成爆发色彩的音;擦音和塞擦音都是气流从发音器官的窄缝挤出[3](P42)。这种爆发或挤出来的音听上去具有“狠劲”,更能渲染情绪。咒骂是一种粗俗却有力度的斗争策略,而爆破音、擦音和塞擦音凭借其“狠劲”成了“战斗的利器”[4](P33)。在咒骂时不光要使用詈词,还要配以激烈的语音音调,而这反过来又促使语言的粗暴程度升级。
孙顺霖认为声调的正确使用也是骂技的重要辅助手段[4]。“声音的高低、调子的长短音阶的抑扬顿挫的掌握程度,都会对骂产生不同的效果”[4](P241),比如,大骂之时得要声音响亮、声嘶力竭。
钱冠连认为,声音气息、面部表情和身体姿态等都可以作为话语的附着符号,参与交际;因为,这些附着符号都可以用于视听感知,可代表或协助语言代表事物的某一方面[5(]P111)。面部表情和身体姿态等都能表情达意,甚至有的时候比言辞本身更为丰富。在正常的交谈中,除非有特殊的原因,面相身势与话语的分裂是不可能的[5(]P111)。
在咒骂的特定场景里,詈语的说出往往伴随与情绪适应的体态语[4(]P304),如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神态等。人体的许多部位都可以在咒骂时被用来增强詈语的气势,尤其是面部、颈部和手脚部分。在“破口大骂”之时,可由如下的面相身势语来配合。
口部:歪嘴、撇嘴、吐唾沫等。
眼睛:怒目圆睁、斜睨蔑视等。
鼻子:嗤之以鼻、哭天抹泪+擤鼻涕等。
面部表情:阴阳脸、冷笑、嬉皮笑脸等。
头颈部:歪头斜颈、摇头晃脑等。
胸腹腰臀部:挺胸、凸腹、叉腰、扭臀等。
手(臂)部:指点对方、勾指使唤、挥手表示不屑、做鄙视手势、手拍桌椅等。
足部:(捶胸)顿足、蹦、跳等。
身体:撒泼打滚等。
这些面相身势语往往多管齐下,相互配合。在咒骂时,这样可以渲染气氛,宣泄情绪,加强詈骂的效果。如果缺少这些伴随的体态语,詈语也会“失色”不少。
总之,詈词本身并不能完全实施控制,还得有适当的语音和面相身势来与之相配。在汉英语两语中,爆破音、擦音和塞擦音是宣泄情绪和“以言行事”的有力手段。面部表情和身体姿态等也是帮助詈词实施控制的必要手段。
[1]Austin. J. L. 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 ed.: J. O. Urmson and Marina Sbisà [C].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75.
[2](澳)露丝·韦津利(Ruth Wajnryb)著;颜韵译. 詈语文化史(Language Most Foul)[M]. 上海:文汇出版社.2008.
[3]胡裕树. 现代汉语(重订本)[M].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
[4]孙顺霖. 中国人的骂[M]. 郑州:中原农民出版社.2005.
[5]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M].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
10.3969/j.issn.1001-8972.2010.14.138
张宜民(1975-),男(汉族),安徽庐江人,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大学英语教学、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