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 广
乙:各位首长、战友们,你们好!
[甲穿着另类迷彩,戴头套上
甲:举起手来!
乙:干什么?
甲:搜身!
乙:搜身?
甲:带烟了吗?
乙:还带掏兜儿的呢?你是哪儿的?
甲:(摘掉头上的丝袜)咱武警有个“雪豹突击队”知道吗?
乙:知道啊。
甲:我就是雪豹突击队的!
乙:队员?
甲:坏蛋!
乙:我看就不像好人。
甲:假装的。
乙:有装这个的吗?
甲:有,我就是。执行反恐任务的“雪豹”突击队员,平时也得练兵吧?拿谁练呢?拿你练?
乙:凭什么拿我练呀?
甲:所以就得拿我们练。我们是反方,他们是正方;我们是蓝方,他们是红方;我们是靶子,他们是枪。见了我们就“砰”一枪!(朝乙右眼)
乙:好嘛,我成独眼龙啦!
甲:(朝乙左眼)“砰”!这回协调啦!
乙:有这么协调的吗?
甲:你说我们这工作怎么样?
乙:不怎么样!净挨枪啦!
甲:我原来也这么想,我们都一样经过激烈角逐,从全总队百里挑一,千里挑一挑到了“雪豹突击队”,凭什么让我们演“恐怖分子”?你说我们领导什么眼神啊!你看我像恐怖分子吗?(做动作)
乙:就冲大家这反应,你这还不像啊?
甲:我开始闹情绪,教导员马上找我谈心。“小白同志,要想练成一把锋利的反恐尖刀,就需要一块坚韧的‘磨刀石’。我们就是要通过平时训练‘求败’来换取战时‘求胜’。”
乙:说的好呀。
甲:说的好,你来!
乙:我来呀?
甲:还得我们来。于是我们成立蓝方组,由我任“大佬”。
乙:就是老大。
甲:你干过?
乙:没有!
甲:那你怎么知道的?
乙:看那些港台片里有这个,黑社会嘛,像那《古惑仔》里的洪兴社就是干这个的。
甲:我们跟他们就不一样,他们是洪兴(红星)的。
乙:那你们是?
甲:牛栏山的。
乙:哦,二锅头啊!
甲:演练的时候,组里的同志都称呼我“老大”!要不就“白哥”。
乙:你看吧,他演坏人还演美了,要说你这坏人可演到家啦!
甲:扮演坏人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乙:学坏还不容易呀?
甲:我们刚开始也这么认为,于是就找来有关录像片,专拣坏人的形象模仿,学眼神,学动作!(学)“那个女的,你过来,哈哈……”
乙:什么形象啊!
甲:我们就这样练到最后,不但队里的同志不满意,连地方群众都有反感。
乙:跟地方有什么关系?
甲:有一次,我们穿着便衣去公园,军人免票啊,大家都进去了,检票员就把我拦住啦。“哎,你干什么呢?这么大个子,好意思往里混呐?”“哎!我有证件!”“去……现在假证多好办呀,什么出生证、身份证、结婚证、离婚证、逮捕证、死亡证,只要你交张照片,连狗证都能给你办了!”
乙:这话可够损的。
甲:你说我们多委屈呀。回来后教导员对我们说:“同志们,我知道大家不高兴,可这也不能怨群众啊,咱们扮演的是恐怖分子,可不是地痞流氓啊,地痞流氓派出所就解决了,还用得着我们‘雪豹’吗?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化、脸谱化,训练为实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魔高一尺,才能道高一丈!”
乙:要求标准更高啦。
甲: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干一行,钻一行!我们认真研究国内外影响我们国家安全的暴力犯罪和恐怖活动的文化宗教、社会背景、活动规律、行动特点。特别是以暗杀、绑架、劫机、爆炸为主要手段的各类恐怖主义。
乙:嗬,你们研究得可够全面的!
甲:随着我们研究的不断深入,突击队员们的作战能力也是突飞猛进。胡主席亲自为我们命名“雪豹突击队”!我们圆满完成了奥运会和每年驻伊拉克和阿富汗外交官等安全保卫任务及多次重大反恐演习,2007年9月我们还走出国门参加了 “合作—2007”中俄联合反恐演习。
乙:你们太棒啦!
甲:棒什么棒?凭什么他们都出去啦,就把我们这些“恐怖分子”们留家里啦。电视报纸一报道我们“雪豹”,准是突击队员的光辉形象,可为什么从来不让我们“恐怖分子”露一小脸呢!(学)“过来过来……”
乙:行了行了,你再把观众吓着!
甲:所以我们组的小张就提意见啦!(东北方言)“我说组长,咱们这是啥日子啊,跟着你白哥混,天天挨警棍哪!”
乙:净挨打呀!
甲:“你看人家,头戴防弹盔,肩上步话机,身着‘卡夫拉’,脚蹬‘511’,怀抱95式,再摆个pose,酷毙啦!”
乙:那当然。
甲:“咱们呢,头上套丝袜,偷摸搞爆炸,满嘴说横话,谁见都害怕!还别说——咱也酷毙啦!”
乙:这也不错呀!
甲:“酷到最后就给毙啦!”
乙:枪毙啦?
甲:枪毙还是好的呢,我们这工作一天不定死几回,还得变着花样死,枪打死、弩射死、刀砍死、手掐死、狗咬死、车碾死,什么烧死、淹死、毒死、炸死、憋死、熏死、摔死、烫死,还有噎死!
乙:没有撑死啊?死得多热闹啊。
甲:我说:“小张,你说什么呢?别忘了我们是磨刀石,这些委屈算什么呀……”(越说越难过,欲哭)
乙:哎?你怎么哭上了?
甲: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人不理解。
乙:谁呀?
甲:我女朋友!她就因为这事要跟我老和尚搬家——
乙:她为什么要搬老和尚家去呀?
甲:她搬……她搬老和尚家干吗去?她要跟我吹灯拔蜡!
乙:吹啦,怎么回事啊?
甲:我们教导员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是我们总队医院的一名医生,人家一听说我是“雪豹突击队”的,当时就同意见面啦。
乙:这不挺好吗?
甲:约会的时候,我掏东西从兜里带出这条女人丝袜。
乙:你谈恋爱带它干吗呀?
甲:这不是我的装备嘛,出门一着急,把丝袜塞兜里啦!(学女)“我说白仔呀!”
乙:“白仔”?
甲:昵称。(学女)“我说白仔,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我说:“小丽,你别瞎想,这丝袜是我的……啊,不是我的……是别人给我的,不,是我拿错了……”
乙:这更乱啦,你要说什么呀?
甲:我说:“我这丝袜不是套在脚上的,是套在头上的。”
乙:你这么说她不就明白了嘛。
甲:(学女)“你神经病啊,把丝袜套头上,你说相声的?”
乙:我们说相声的也不套这个!
甲:化装相声。
乙:你甭对付,你就告诉她,这是你们工作需要。
甲:(学女)“工作需要?你可‘雷’死我啦!你这是给丝袜厂做广告啊?还是抢劫绑票啊?”我说:“我们抢劫绑票!”
乙:啊?
甲:“不是,我们给丝袜厂做广告,不……我们是假装给丝袜厂做广告,不……我们是假装抢劫绑票……对啦!我们是假装抢劫绑票为丝袜厂做广告!”
乙:什么乱七八糟的?别听他胡说八道。
甲:“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在‘雪豹突击队’,可是我一天好人没干过,一直是反派、蓝方、坏蛋,陪练!说白了我就是一‘山寨版’恐怖分子!”
乙:听着都新鲜,这恐怖分子还有“山寨版”的呐?
甲:(学女)“白仔呀白仔,闹了半天,你的工作就是白白挨宰呀!”
乙:是这么解释吗?
甲:(学女)“你不能干这个,太丢人啦!”
乙:她不同意。
甲:我说:“我怎么能跟领导张这嘴呢?我是‘老大’呀!”
乙:别提你那老大啦!
甲:(学女)“噢,你是老大,那正好可以带大伙儿起义呀?”
乙:她跑这儿策反来啦?
甲:(学女)“你考虑清楚,不行咱们就Bye—Bye! ”
乙:这就要分手?
甲:我就纳闷扮坏蛋怎么啦?不是说女人都喜欢长得坏坏的男人吗?
乙:是啊,可人家喜欢的不是长坏了的男人哪。
甲:去!我不能为失恋眼发直,我是一块儿磨刀石,为了反恐磨利刃儿,我宁愿一辈子打光棍儿!我连理都没理她,扭身就走。
乙:有志气!
甲:我不能让她看见我哭!(抽泣)
乙:瞧这点出息,怎么又哭上啦?
甲:我这是迎风流泪。
乙:行了!甭遮着说啦。
甲:我要回去,参加演习!
乙:这就对了!别因为失恋影响工作。
甲:演习开始了:一伙极端分子劫持了许多人质,有几个人质晕倒,警方要求派医务人员,恐怖分子只同意派进一名女医生。可我们整个特战大队清一色都是雄性。
乙:都是男的,那怎么办?
甲:这时候,总队派来了一名女医生,她一进来,我当时眼就直啦!小丽!
乙:你女友啊?
甲:前女友!
乙:他还挺认真!
甲:真是山不转水转,今天你可犯到我手里啦!
乙:你要干吗?
甲:干吗?搜她!
乙:啊?你搜她?她可是女的!你要犯错误?
甲:我不搜她才犯错误呢,我们“恐怖分子”,对进来的人都得搜身。
乙:噢,对了,怕他们带武器和通信器材。
甲:这你懂?
乙:那……我不懂!我懂这个干吗呀?
甲:可当这么长时间“恐怖分子”头一回搜女的,我叫谁上谁也不敢上。
乙:这怎么办?
甲:我来吧,谁让我是老大呢。我说:“你们都闪开,看我的!”我“腾腾腾”几步走到小丽面前。
乙:搜她!
甲:“我给你倒杯水去!”
乙:回来,怎么改倒水啦?
甲:我只好在不接触她身体的情况下,象征性地比划了几下算搜完身啦。
乙:这行吗?
甲:导演组在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话筒马上就响了:“太假啦!重来!否则你退出演习!”
乙:严重啦!
甲:这怎么行呀?不能因为这个退出演习!我牙一咬,心一横,“对不起,得罪啦!”按照规范的动作搜身完毕。
乙:他还挺利索!
甲:我这衣服可全湿透啦!
乙:汗都下来啦!
甲:我再偷看一眼小丽呀!
乙:她怎么样?
甲:满脸通红啊!
乙:不好意思啦!
甲: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呢。
乙:那是生气啦!
甲:演习完了,我赶紧找她道歉:“小丽呀,你千万别生气,这都是我们坏蛋的需要……”
乙:啊?
甲:“演习的需要,我也没办法。”
乙:她怎么说?
甲:(学女)“哼!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让男人碰过,可你今天……你要负责!”
乙:跟你急啦!
甲:我说:“我负责……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再搜我一回吧!你要是不解气,打我几下也行!”小丽还真不客气,抬起手来……
乙:啪!啪!啪!……可解气啦。
甲:你解气啦。
乙:你不是说她抬起手来……
甲:人家递给我一纸条儿,上面有几行小字——
乙:怎么写的?
甲:“上次把你来考验,你为反恐磨利剑,你是石头我是水,心甘情愿嫁 ‘坏蛋’!”
乙:成啦!
甲:我一高兴,马上给她回了四句。
乙:写的什么?
甲:“喜从天降乐开怀,女貌还得配郎才。看来丝袜还得戴,(学)过来,过来,过来……”
乙:没完啦!
(此作品获全军第九届文艺会演 “曲艺类创作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