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川
我们的语文教学效率低下,恐怕是不争的事实。在我们的国度里能够把话说得精彩,能够把文章写得漂亮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尽管这也是由很多原因造成的。
语文教学究竟应该关注些什么?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语文教科书是通过范文的选编而辑成的,通常是难度相当、主题相同的一组文章组成一个教学单元。比如,北师大版小学五年级下册语文教材第三单元的主题就是《劳动与幸福》。《语文教师教学用书》上是这样写的:“学习本单元,应教育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观念,感悟劳动的真正含义,培养学生的劳动意识。”“教学本单元时,要紧紧围绕着“劳动”这个主题,通过本单元四篇课文的学习,学生应当能理解劳动的含义,再以综合活动教学为契机,进一步加深学生对劳动含义的理解。根据学生的生活实际,教学时可布置一些有关劳动的实践活动。”(马新国、郑国民主编:《语文教师教学用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12月第2版,第76页。)这一单元中有篇文章就是《幸福在哪里》。那这篇课文的教学关注点应放在什么地方呢?是让学生理解劳动与幸福的关系吗?非也。关注点应该放在作者是怎样来写作这篇童话故事的。这并不是说,语文教学不要关注学生的情感体验和态度、价值观的形成、改变或完善,而是说这些应该是自然生成而不是刻意为之,是在教学过程中通过潜物默化、润物无声的影响来实现的。
把语文课变成主题班会或思想品德课、科学课,这在当今中小学的课堂,包括一些公开课上是很常见的。语文课需要回归到“语”和“文”上,“语”即规范的、高级的、精致的、优雅的口语表达。“文”即书面表达,而书面表达的最高级的形态就是独立成篇的、有主题、有构思、有剪材选材,讲究语言风格的“文章”。语文教学的目标当然要包括丰富学生的语言词汇,培养学生良好的语感,形成个性化的语言表达风格。
“文以载道”,这是普遍现象。当然,这个“道”可以作很宽泛的理解。任何文章,都必然要表达作者的思想和(或)情怀。语文教学当然要帮助学生去“悟”道、并将“道”内化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去,但语文教学更重要的目标是让学生了解、理解作者是如何通过文章来向我们阐发这个“道”的,文章是如何布局谋篇、剪材选材、起承转合的,文章运用了哪些写作技法?假如一篇文章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一个道理,至少这篇文章的艺术水准不够高,不够有美感,显得生硬,缺乏感染力,从而影响文章的生命力。
一篇文章就像是一座建筑物,结构要服务于功能。一篇文章的结构也需要服务于它所表达的主题。我们没有受到过建筑设计的训练,尽管我们天天和建筑物打交道,可我们画不出建筑设计图。假如语文课堂上不能有意识地让学生了解并理解作者是如何来构思这篇文章的,并打通阅读教学与作文教学之间的关联,那学生作文能力就不能得到很好的培养。为什么会写文章的人很少?原因之一就在于很少有人会知道从哪里下笔,如何铺陈,如何前后呼应等等写作的技法和构思篇章。而不会写文章也就不会善于去进行生活的积累、学识的积累以及思想的丰富和提升。
一篇好文章必然会从某一个角度反映人性物理。语文教学就是要从学生已有的生命体验出发去理解作者是如何来阐发这个“道”的用心,并学会用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去表达自己对世界的感受、理解和认识。
语言的背后是思维。想不清楚就说不明白,这对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语文教学应该特别重视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学生的思维训练也可以通过口语表达的“听”和“说”来实现。表达的训练归根到底是思维的训练,在思维的流畅性、全面性、深刻性、原创性、敏捷性、精进性(即思维自我监控的品质)等方面进行有计划的训练。所谓训练就是按照合理的行为模式进行必要的反馈和强化。思维是一种内隐的行为,高品质的思维首先是合理的思维程序问题。对一个“概念”下定义,对一个事物的特征进行概括,对事物进行分类(比如人生境界的几个层次)都可以起到训练思维的作用。
比如:童话有什么特点?童话首先是一个故事,这是童话的第一个特征。它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童话是充满了幻想、夸张的、虚构出来的一个故事。这是童话的第二个特征。具有这两个特征是不是就一定是童话呢?不一定,像神话也有这两个特征。童话还必须是写给儿童读或讲给儿童听的,是充满童心、童趣、童真的。童话的特征我们概括出来了,那如何给“童话”下定义呢?所谓定义就是要揭示出事物特征,揭示出此事物不同于彼事物的特征。对于“童话”的定义中就要包涵上述三个特征,这对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就是很好的思维训练的话题。
怎样的文章就是好文章?对小学生来说, “学会对文章进行鉴赏”的要求也许有些偏高,但培养学生对整篇文章有意识地整体感悟,感悟作者的写作思路,却是可能的,更是必要的。到了中学,特别到了高中,“学会对文章进行鉴赏”的要求就理所当然了。任何教学都要有一定的挑战性,都要有感召性的目标和任务。这对于充分发掘那些天赋较好的学生的智慧潜能尤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