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回声

2009-12-31 07:24胡亚才
散文百家 2009年12期
关键词:邢窑白瓷太行山

胡亚才

沾满雪色的时间

邢窑白瓷,始于南北朝,成熟于隋,成名于唐,开中国白瓷生产先河。根据文献记载和窑址标本,分隋唐五代时期的化妆白瓷、胎质细白的硬质白瓷和具有透影性能的精细白瓷三种。邢窑白瓷衰落于宋金元。1980年,考古发现唐代邢窑遗址。1996年12月,邢窑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只有把自己想像成飞逝于一千多年前的孤鸿,在现实的窑址上,才能真真感受到隋唐先民们的浪漫飞得多高。

邢州大地上,一些隋人心平气和地走了,一些唐人渐渐平息心绪,接着成为做得最巧的人。他们经常会聚在一起,品读雪花,苦想雪花与风景的存在,与盛世帝国,与碗、盏、瓶、罐、盆、盒、钵、执、壶、渣斗、高足杯、三足盘、凤头壶们的关系。于是,雪花飞舞,雪意纵横,雪色肆虐,雪的精灵遍布了邢窑的角角落落。

沾满雪色的时间,像透影的白银,想像的翅膀可能年少,但这又有什么呢?它足以使整个天空在冥想中飘动,足以使一棵结满果实的树在大地上行走,足以使那件邢窑白瓷上一群裸鱼鼓动起智慧之鳍,游弋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

其实,他们经常聚在一起,未必就将雪花作诗意无边的联系,因为他们不是诗人,即使经常在微风里,也并未在意桅子花的香气。他们更多地是对生命早年的怀念,是近在咫尺的心愿,甚至是热腾腾的馒头与黄灿灿的玉米。但是,浸釉荡釉,分明施亮了一颗又一颗心,那些简单的装饰,立体雕刻出生态的宁静,仿佛五谷丰登的夜晚,月亮照亮所有的水,仿佛人们一边细饮民谣,一边筹足着信心。

有雪,有月,有星,有烛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还得有酒,有女人。件件白瓷,哪一件不具酒后男人的真实与坚硬,又有哪一件未收留着女人的细腻与温软……

既然是真正的果实,生产的过程连同自信与美,一定能划破厚土的沉寂,即使带不来熊熊燃烧的火焰,也会给人们一个完整的背影。上天遗下的种子,上天再不会把它带走。即使成为残片,人们依然会小心翼翼地把它擦拭干净,因为,断章残简已成情感,哪怕被风被雨如何洗涤,也不会泛生枯燥。总有一天,在滋润的耐心地期待中,打开自己,以刻骨铭心的爱,与今天撞个满怀。

不可一世的辉煌,在白瓷的灵性中为所欲为地闪烁。古邢州,到处散落着文明的碎片,在风中,明明灭灭明明……

光源本来就在你的内部

崆山白云洞地处太行山低山地带,1987年,被村民开山采石时无意发现,堪称“地下溶岩博物馆”和“世界喀斯特风景洞穴世博园”。距今6500万年以来,太行山受喜马拉雅山影响,进一步抬升,使石灰岩裂隙由充水溶蚀状态变为滴水溶入,在溶洞中淀积成千娇百媚的地貌奇景和风骚独特的岩溶景观。2007年,被评定为国家地质公园。

我还没有大彻大悟,我一直在苦苦地寻找。已经站在你的面前,我却没有认出你,是因为你太神奇太虚幻,还是因为你太抽象?

光线投射到你的身上,一颗颗透明柔软的果实新鲜欲滴,一大团一大团的花儿在你追我逐,一朵又一朵薄薄的星云如野鹤,闲庭信步,听鸟语如花。你不是被光照亮的,我一直坚信,光源本来就在你的内部。

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世界,只能面对而无法进入,只有在具体亲近而深远弥漫的边际上找寻一条能够在时空的火光中穿行的途径,才能给予最直接而明确的诠释……

一只白猫,跳到她的怀里,如一团白绒绒的月色;船在河面上摇晃,鱼群飞过静夜,鱼群带走了沙子;两只绿色的鸟,正在漂着玫瑰花的水中沐浴;一片玉米叶子正擦过他的身体,那种美妙的声音酷似燕赵古语;追风的蝴蝶,悄悄融化着最初的晨光和内心里深藏的秘密;沙漠中缓慢前行的骆驼,沙漠之舟,负重之王;那匹白色的马,雪域之上,眩目之光,降自天堂之雪,神秘天使,拥有一双飞翔的翅膀;瞩望之际,雁已飞过,天空还在一点一点地鸣,一点一点地叫;一只暗红的苍鹰把血液滴进岩石,铸成生命之剑;一双丰乳,高挺天庭花园的酥胸,白色的轻纱随风而歌,击节而舞;野兔轻缓悠闲的步子,将生活的安宁表达得恰如其分;天地光明,光明深处依然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万物灿烂,灿烂极点还是圣人,贤达,智者……

遥远的景象,遥远的一群安静和耐心,遥远的一群躁动和激情,在太行山中,在大地深处正低吟着清澈的幸福,镌刻着如火如荼的青春的经历……

除了取悦生活的精华,除了对亲人的怀念,我们能为之奔波的生活留下什么?

把思想的石头垒高,抑或把大山的石头降低。寻找和得到,都可以在平缓或呼啸的风声中攒积自身深处的光芒,以及寻找和得到过程中所获取的对诸多事物的敬畏。

恒久的光影与叫声

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创建于延安,1940年11月,挺进敌后办学,进驻河北邢台前南峪一带。坚持一面战斗,一面教学,一面生产,顺利完成了第六期、第七期、第八期任务,为抗击日寇培养了大批军政干部。1943年1月,抗大奉命迁回延安。前南峪现保留抗大校舍14间和会场1处,并保留总校部和滕代远、何长工旧居。

一束远方的灯光里有悠长的军号声,从山顶经过,从峡谷经过。风虽轻,黑夜却更黑,灯,是唯一的景致。太行千山之中,一盏,接着是两盏,接着是三盏,然后是许多盏,将满天的星星照耀成咬紧的牙齿,大的,小的,明的,暗的,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盏灯了。在灯光里每念过一个姓名,就是用钟声敲响一次宽广、嘹亮的憧憬,就是瞭望一个人的天涯。

是啊,那是一个需要举意的时代。

在太行山腹地深处,一群曾为信仰而奔赴的人为我们提供了最简单的笑容和最本真的状态。

在板栗花沸腾的前南峪低矮的校舍,聚积着四万万人的热烈,有时候,一块小小的房前斜坡,仿佛爬升着华北所有的雷霆般的呐喊。

月亮照在平整的红色岩石上,叙述如水,就这么不加修饰的流淌,铺展的情节在崎岖的山路上和敦厚的村庄里蹈火而舞,野花盛开在悬崖峭壁的头顶,方向,珍藏在人们的眉宇间,悬挂在大小枝头上……

那些灰得发亮的青年人,总是笑嘻嘻的,冷水寒意的刺刀将帽上的两个纽扣缝衬得格外鲜艳,将八路臂章燃成一堆幽蓝的火焰。冲锋号响起,冲杀声响起,他们没有固定的姿势,只有在战场上面对牺牲向前向前向前,如三月的花,迈开激情的步子。

那些灰得端正的青年人,总是把尊严挂在脸上,黑板上的一笔一画勾勒着未来清晰的轮廓,台上讲着责任、纪律、战术、范例,台下是汗透的自己、打翻的自己、沉思的自己。不远处,忙里偷闲的枪围支在一起,枪口向往着湛蓝的天空。那是关于教学的一幕。

那些灰得可爱的青年人,总是高声大语,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儿,在山上栽树,在山下种粮,在村里磨面,在屋前纺线。饥饿与寒冷和鬼子都是坚硬的敌人,面对寒冷,得寻找温暖,面对饥饿,要学会生产。即使硝烟笼罩,在深刻的构思中,也无法缺乏关于生产的章节。

当暗暗的地气从四下里升起,那群人和那些简陋的校舍,无论在谁的眼中都越来越高大。光芒四艳中,触摸着那些恒久的光影与叫声,太行山风会应声而来,如影随形,吹动着每一个人的内心。当黎明或傍晚在期待中来到,那一张张镶嵌在太行深处的脸总像一面面铜镜,倒映着春夏秋冬不同的自然幻象,倒映出许多前往者潦草的心事和复杂的表情。镜光如手,紧紧握住了人的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和不能承受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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