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星 肖特兵
1933年1月17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和中国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简称中革军委,主席朱德,副主席王稼祥、彭德怀)共同发表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宣言,提出愿在三个条件下与全国各军队共同抗日:(一)立即停止进攻苏维埃区域;(二)立即保证民众的民主权利(集会、结社、言论、罢工、出版之自由等);(三)立即武装民众,创立武装的义勇军,以保卫中国及争取中国的独立统一与领土的完整。宣言发表后,彭德怀在对国民党军界尤其是地方军、杂牌军的统战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对第19路军的评价,坚定了毛泽东、朱德与第19路军签署抗日反蒋军事统一战线协议的决心
30年代初,国民党第19路军在闽西、闽中与彭德怀率领的红军“东方军”(1933年7月,“左”倾冒险主义领导者不顾客观实际,提出了红军分离作战的方针,推行“两个拳头打人”的战略:以红一军团为主组成“中央军”,把守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北大门;以红三军团为主组成“东方军”,东进福建作战,企图从两个方向打击敌人,实现革命在江西的首先胜利)交战连吃败仗,该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陈铭枢等深感:若再服从蒋介石命令积极“剿共”,不仅没有取胜希望,还有被歼灭的危险。此外,第19路军1932年春曾奋起抗日血战上海,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政策极其不满。在这种情况下,蒋、蔡、陈为寻找出路,决定响应中共1933年1月宣言的号召,把反共变为联共,与共产党共同反蒋抗日。于是,蒋、蔡派陈公培(曾是共产党员)携带一封用绸子写给毛泽东、朱德的亲笔信,到福建前线与彭德怀取得联络。
1933年9月22日,正忙于准备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的彭德怀,在福建延平县王台“东方军”司令部妾见了陈公培。他以诚挚热情的态度与陈晤谈,并郑重地说:“你们抗日是对的,来闽‘剿共是错误的,蒋介石的阴谋是既‘剿共又消灭蒋光鼐、蔡廷锴,一箭双眺。”当晚,彭德怀即给蒋光鼐、蔡廷锴写了亲笔回信,对第19路军响应宣言,寻求与红军合作表示欢迎,请他们派代表到瑞金直接同中共中央进行谈判。
事实上,彭德怀当时对第19路军突然前来谋求与红军谈判共同反蒋抗目的诚意还“很不摸底”。不过,他非常重视这一事态的出现,认为这对闽西战局有利,将来对抗日也无害处,所以对谈判持积极态度,并向中共中央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先以个人名义与第19路军接触,在彼承诺若干条件下再进行谈判,希望得到指示。9月23日1时,中革军委回电,提出与第19路军谈判的先决条件:(一)十九路军停止军事进攻与经济封锁……(二)释放在福建监狱中的政治犯,保证反帝组织的自由;(三)发表反日和反蒋的政治宣言。
9月23日,彭德怀、滕代远和袁围平遵照中共中央指示在王台与陈公培谈判。当日,彭德怀将谈判情况及与陈公培接触中了解到的第19路军动态,电告中共中央及中革军委:“十九路军主动与红军联系谋求谈判,是因为他们处境困难。陈铭枢与蒋介石积怨很深,矛盾尖锐,因而主张联共反蒋抗日。蒋光鼐支持。其高级军官师旅长们。畏惧红军的英勇,亦都同意。李济深与陈同病相怜,赞成反蒋。”
这时,彭德怀经过接触已消除了对第19路军的疑虑,他对第19路军的评价也坚定了毛泽东、朱德与第19路军签署抗日反蒋军事统一战线协议的决心。
而蒋光鼐、蔡廷锴收到彭德怀9月22日的回信后,也十分高兴。10月上旬,他们再派陈公培陪同第19路军全权代表徐名鸿(曾任北伐军第11军政治部主任),前往瑞金与中共中央谈判。谈判过程中,徐、陈受到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的热情接见,这进一步坚定了蒋光鼐、蔡廷锴等与红军建立反蒋抗日军事统一战线的决心。
10月26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及工农红军全权代表潘汉年与福建省政府及第19路军全权代表徐名鸿订立了《反日反蒋的初步协定》。协定主要内容是:双方立即停止军事行动,暂时划定军事疆界线;双方恢复商品贸易,采取互相合作原则;福建省政府及十九路军方面赞助福建境内革命的一切组织,并允许出版、言论、结社、罢工之自由;在完成上述条件后,双方应于最短期间,另订反日反蒋具体作战协定。
力主支持福建“人民革命政府”,坚决维护与蒋光鼐、蔡廷锴等建立的反蒋抗日军事统一战线
与红军正式签订协定、建立反蒋抗日军事统一战线后,第19路军领导入感到已无后顾之忧,遂联合一部分反蒋势力于11月20日发动了“福建事变”,宣布脱离国民党,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树起反蒋独立的旗帜,史称“福建事变”。事件发生后,蒋介石以“讨逆”为名,从进攻中央苏区的军队中抽调近十万兵力,分数路从苏区边沿地区通过,入闽镇压。这本是红军截击歼敌,维护反蒋抗日军事统一战线,支援第19路军的最好时机,但以博古为首的中共中央此时突然改变了态度,称福建“人民政府”比蒋介石还坏,更带欺骗性,“它的一切空喊与革命的词句,不过是一种欺骗群众的把戏”。
就这样,“左”倾错误领导者轻率地否定了“福建事变”反蒋抗日的进步作用,对蒋介石所谓“讨逆”军事行动隔岸观火,以致未能利用国民党军对中央苏区采取守势的大好时机,打破敌人的第五次“围剿”。
其时,彭德怀已经意识到,要实现中共中央和工农红军对第19路军、福建“人民革命政府”的影响,必须帮助第19路军向着共同的敌人蒋介石做坚决的斗争,并取得胜利。因此,彭德怀力主支持福建“人民革命政府”,坚决维护与蒋光鼐、蔡廷锴等建立的反蒋抗日军事统一战线,指出“福建事变是国民党内部矛盾的表面化,是……抗日派和亲日派斗争的继续和发展”,“不支持十九路军,中央苏区的一翼失去了依托,政治上就拆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桥梁”。他主张应利用这一新形势,“打破蒋介石正在准备的第五次‘围剿”。于是,他再次向中共中央提出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建议:“留五军团保卫中央苏区;集中一、三军团和七、九两个军团,向闽浙赣边区进军,依方志敏、邵式平根据地威胁南京、上海、杭州,支援十九路军的福建事变,推动抗日运动,破坏蒋介石的第五次‘围剿计划。”然而,他的正确意见不仅被否定,还被斥为“冒险主义”,“东方军”也被西调作战。
结果,蒋介石先是大兵压境,继以高官厚禄收买第19路军将领,使其内部分化,至1934年1月,仅仅五十几天的福建人民政府遂告失败。最终,由于中共自己主动放弃了反蒋抗日军事统一战线,不仅葬送了宝贵的盟友,也使自己在第五次反“围剿”斗争中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次反蒋抗日统一战线的流产,为彭德怀以后的抗日军事统一战线实践提供了经验教训。
与毛泽东联名发表《告围攻陕甘苏区的各部队官长与士兵书》,领导对东北军的军事统一战线工作
1935年12月中共中央瓦窑堡会议确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时,由于蒋介石还在继续加紧对红军的军事“追剿”,所以中共中央提出的策略方针是“反蒋抗日统一战线”,事实上把唯蒋介石马首是瞻的国民党中央军排除在了抗日军事统一战线之外,而把工作重点放在了张学良部东北军和杨虎城部第17路军方面。1935年11月,时任红一方面军司令员的彭德怀,与毛泽东共同署名发表了《告围攻陕甘苏区的各部队官长与士兵书》,提出只要东北军、第17路军不打红军和陕甘苏区,红军便愿意和他们互派代表,订立抗日作战协定,组成抗日联军与国防政府。还表示,不论哪一派的军队,也不论从前有没有打过红军,都一律欢迎同他们联合起来共同抗日,建立反蒋抗日军事统一战线。
在全国抗日救亡运动高潮中,彭德怀亲自对东北军开展联合抗日工作,这一工作从争取高福源中领导重要进展。
高福源是东北军第67军110师一个主力团的团长,原为北京大学学生,在东北军官讲武堂深造过,又东渡日本就读于士官学校,当过张学良的卫队长,有强烈的抗日要求,深受张学良的信任。1935年秋,高福源在与红军作战时被俘。
1935年12月,身在甘泉前线的彭德怀让人把押在瓦窑堡的高福源送来前方,他多次到高的住处同高谈话,说明红军抗日救国的诚意,请高观看红军演出的抗日节目。以后,又派政治部秘书长周桓继续做高的工作。高福源深受感动,对红军心悦诚服。数目后,高福源来到彭德怀的住处,诚恳地对彭德怀说:张学良、王以哲都要求抗日。打回东北老家去,是东北军普遍的要求。张学良如果能够了解红军的真实情况,是可以同红军合作抗日的。最后,他提出:“你们要相信我,我愿回东北军去劝说张学良放弃反共政策,与红军停战,联合抗日。”
彭德怀爽快地答复:“我们相信你!”
不久,返回东北军的高福源从洛川乘飞机到达甘泉,骑马来到红军政治部,说:“这次是奉命而来的,少帅要面见你们的代表,商议抗日大计。他已到洛川等候。”彭德怀接到周桓的电话,立即报告中共中央,建议派人同张学良会见。中共中央回电,如张学良确有诚意,即派全权代表前去与张会谈。因李克农长期做白区工作,彭德怀接受周桓建议向中央提出派李克农去洛川。1936年1月19日,李克农与高福源一起前往洛川。李克农同张学良在洛川第一次会面,张学良就强烈建议中共方面改变“反蒋抗日”方针,代之以“逼蒋抗日”。后李克农向彭德怀汇报说:“如我方站在诚意方面,张学良愿奔走,将赴甘肃、南京斡旋。”张学良还约彭德怀或其他人在肤施(延安)、洛川见面,以商谈两方各就原境划作疆界,并在可能范围内恢复经济通商等问题。因为蒋介石是国民党中央军的精神领袖,反蒋势必影响争取中央军抗日,于是毛泽东决策:“中国最大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抗日反蒋并提是错误的。我们从二月起开始改变此口号。三月南京有人来接洽。”
此后,在彭德怀的号召下,红军从上到下对敌开展了争取工作。他们给敌方官兵写信,提出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号召;交战时,向对方喊话:‘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被俘的敌军经过教育后,归还武器,全部释放……在红军同东北军对垒的前沿,两军渐渐熟悉起来,白天阵地上鸦雀无声,夜晚抗日歌声从双方阵地传出,此起彼和,悲愤激昂。以后双方官兵又在阵地上开联欢会,变成要求抗日救亡的朋友,建立了友邻关系。
4月9日,周恩来与张学良举行了著名的肤施会谈,双方对联合抗日的许多重大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这次会谈的成功,对于西北地区抗日军事统一战线的形成,促进全国统一战线的实现,都具有重要意义。
9月1日,中共中央接受张学良的建议,正式向全党发出《关于逼蒋抗日问题的指示》,确定了“逼蒋抗日”的总方针,把国民党中央军正式列入抗日军事统一战线的同盟者。
向朱德进言:要想影响阎锡山积极抗日,只有帮助他向着民族敌人日寇作坚决的斗争,并取得实际战果
1937年8月,红军主力改编为八路军北上抗日,国共两党联手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国共两军也联手建立了抗日军事统一战线。作为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在指挥八路军积极对日作战,打破“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的同时,不断增强友军“抗战必胜”的信心,以维护和巩固抗曰军事统一战线。。
同年10月5日,目军越长城南下,猛攻崞县(今原平),进逼忻口一线。忻口为太原的北大门,山西的土皇帝、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很紧张,急忙调兵遣将,以50个团守忻口中央阵地,由中央军第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卫立煌任忻口前敌总指挥;以10个团(包括八路军部队)为右翼,归朱德、彭德怀指挥,实行侧击。
彭德怀向朱德进言:“要想影响阎锡山积极抗日,只有帮助他向着民族敌人日寇作坚决的斗争,并取得实际战果。”
朱德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当日军在忻口正面遭到守军抗击之际,彭德怀协助朱德指挥八路军频频出击,缓解忻口正面战场压力:115师把从代县经平型关、灵丘至张家口的敌后东路交通要道完全破坏,收复灵丘、广灵等数座县城,并以一部深入河北,收复冀西数县,直逼保定;120师卡断了日军从代县到大同的西路交通,两度攻占雁门关,收复雁北数县,使忻口之敌陷于孤立无援、前后被围的困境。10月24目,卫立煌在给蒋介石之密电中称:“敌自雁门关被截断,粮秣极感困难。”
10月8日,彭德怀赴忻口,陪同周恩来与卫立煌商谈忻口布防及八路军配合问题。卫立煌心情焦灼地谈到:敌机每日清晨即来我方阵地侦察,继即以数十架飞机轮番轰炸,对阵地威胁最大,一天几乎要损失一个团的兵力。当晚,彭德怀心情沉重地返回八路军总部。
第二天天色微明,彭德怀就在院子里漫步,仔细倾听在重峦叠嶂中隐隐回响的敌机声。以前,大家一直以为敌机是从北平飞来的。但彭德怀根据飞机的航速、续航能力和轮番到达忻口的时间判断,忻口附近必有日军的临时机场,即令侦察。10月12日,朱德、彭德怀电告蒋介石、阎锡山等:“代县已有敌机着陆场,因我袭击敌人后方交通,故连日敌机运输粮弹中。”同时,彭德怀命令刚开入晋北的129师769团(团长陈锡联)进入代县,实地侦察并相机行动。10月19目,769团营长赵崇德率部夜袭阳明堡机场,一举烧毁敌机20余架,取得平型关大捷以来又一次振奋人心的胜利。消息由八路军总部转告友军,友军最初还不相信是真的。可是第二天日机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再由太原派出侦察机到日军机场侦察后,才证实了这个消息,“官兵闻讯,高兴欢呼:‘中华民族万岁!”
忻口会战是抗战初期华北战场上作战规模最大、对日军打击最沉重的一次战役。正面守军卫立煌部作战十分英勇,军长郝梦麟、副师长刘家骐等高级将领均在阵前壮烈牺牲。“但是,如果没有八路军在日军侧后积极活动,截断他们的交通线,正面友军也很难坚守二十一天之久。”对于忻口会战中八路军的作用,朱德有过总结:“(日军)前送后送之人马车辆材料多被我杀伤破坏,甚至完全断绝。”“敌每后送或前送一次车辆,空中必用飞机掩护,陆上则配以工兵、骑兵,车上装载步兵,装甲车等随行掩护,并盖铁甲。虽然如此,仍不断受我袭击。最后,敌不得不用飞机接济弹药粮秣。”诚如彭德怀所言,经过忻口会战重挫日军,国民党友军“对于八路军的景仰,也自然而然增长起来。”
为鼓励和帮助友军坚持山西抗战。在小东岭村召开东路军将领会议
1938年2月初,由于太原失守,正面战场呈瓦解之势,阎锡山、卫立煌遂进一步将分散在同蒲路东地区的中央军、地方军和八路军129师、115师的344旅,以及山西决死队的第一、第三纵队,划为第二战区的东路军,请朱德、彭德怀分任总指挥、副总指挥。
这时,徐州吃紧、潼关告急,蒋介石恐华北日军南下,增加中原战场的压力,严令华北各军一兵一卒不许过黄河,全部留在山西打游击。但是,国民党将领从来没有打过无后方的仗,对运动战、游击战更感陌生,迫切希望得到八路军的帮助。朱德、彭德怀决定:为鼓励和帮助友军坚持山西抗战,于3月24日在沁县以南的小东岭村召开东路军将领会议。这是山西战场上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规模最大的一次高级军事会议,也是以中共的战略思想为指导的一次重要会议。当日,国民党将领李家钰(第47军军长)、李默庵(第14军军长)、曾万钟(第3军军长)、朱怀冰(第94师师长)、武士敏(第169师师长)、赵寿山(第17师师长)、八路军将领刘伯承、徐海东和决死队薄一波等38人从各地赶来。阎锡山的代表、卫立煌的代表,甚至蒋介石的联络参谋,也都按时与会。
会上,彭德怀作了关于东路军作战纲领的报告,在详细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形势后,他要大家接受南京、太原沦陷的惨痛教训,采用新的作战原则:实行战略上的防御战,战术上的进攻战;战略上的持久战与消耗战,战术上的速决战与歼灭战;运用运动战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发展游击战以造成我基干军队在运动中大量歼敌的机会。
在报告中,彭德怀向友军详细讲解运动战和游击战的战术,部队的政治工作、民众工作、敌军工作和建立根据地的要求等,同时向将领们提出期望。
针对一般国民党将领的封建性统御,彭德怀忠告他们:要了解、巩固、团结部队,须从实行合理统御,自觉纪律,禁止打骂,及与士兵同艰苦做起;要解释、说服、规劝、感动、以身作则去统御部下,而避免威吓、打骂、欺骗和无理由的服从,要使士兵知道为什么要守纪律,自觉地去遵守纪律。
针对国民党将领对八路军宫兵同心、军民团结的钦慕,彭德怀坦诚相告:“士兵与长官要风雨同舟,尤其是长官与士兵间的生活距离应尽量缩小……与士卒同艰苦,是团结部队的重要条件之一;”“对待民众有几件基本的事,就是实行买卖公平,说话和气,借物要还,损物赔偿,离开驻扎地时,实行纪律检查。我们只要做到这几项,就可以获得民众的好感与帮助,军民也就可以慢慢团结一致了!”
彭德怀的报告感动了与会将领,特别是早年追随孙中山革命、在西安事变中又积极支持张、杨义举的第169师师长武士敏。武一向积极抗日,但部队旧习很重,军民关系不好,使他十分苦恼。他向彭德怀倾吐心曲,长谈竟夕。事后,他对人感慨地说:“当了几十年的兵,真正懂得为国报效,是在小东岭会议上听到了彭德怀、左权两将军的教诲后才认识的。从此,我才懂得怎样做一个真正的军人。”此后,武士敏学习八路军的经验,与八路军亲密合作,部队面貌大大改观。
小东岭会议经过热烈讨论,通过了彭德怀所作的作战纲领报告,划定了各军、师活动和建立根据地的地区,协同打通了与后方的交通线。会后,应友军的要求,八路军总部由左权主持为友军举办了游击训练班、政治工作讲习班等,朱德、彭德怀、左权都亲自给训练班讲授课程。
从指挥八路军配合徐州会战、武汉会战,到建议成立“中央军联合纵队”
1938年4月,小东岭会议刚刚结束,“日寇由同蒲、平汉、正大三线抽调兵力数万,分九路大举围攻晋东南,东路军所部即按既定方针,以游击战与运动战相配合,在统一指挥下,共策共勉,一致奋起,整齐步伐与敌展开晋东南的空前大战。”在朱德、彭德怀统一指挥下,东路军“经二十余目的血战,最后于四月十五日长乐村一战,将敌九路围攻完全粉碎。”期间,蒋介石在洛阳召开的第一、二战区将领会上约彭德怀去武昌和他单独会谈,要求八路军在敌后出击配合徐州会战。对此,八路军作了积极的响应。在将日军九路围攻完全粉碎后,“八路军并反攻南下,收复长治、长子、潞城等县。其时徐州会战方殷,八路军奉委座(指蒋介石)命令,即东击东阳关,越平汉追击敌人,深入河北战场心脏,开展冀南游击战争,聚歼冀南敌伪,破坏津浦沿线,创建冀南抗日根据地,配合徐州会战。”
徐州失陷后,为配合正面国民党军保卫大武汉,在朱德、彭德怀统一指挥下,“八路军晋西部队数次奇袭汾离公路……八路军晋西北一二○师大战平绥线,北击绥远大青山……晋察冀边区则发动向平汉北段数次大攻击……八路军冀中、冀南部队,则大举扫荡周围所有敌伪,发动平汉线津浦线之历次总破路……八路军山东部队于八月间配合友军攻克济南,并向胶济沿线出击,胶东由八路军领导下起义之民众武装,则粉碎敌海陆空联合大进攻,击落敌机,击毙伪军极众。”“这一游击战的开展对于敌寇威胁是非常之大的,进驻于华北的三十万以上的兵力,除分驻于几十个大小城市以外,仅能守着几条铁路线,而大城镇之郊外及铁路线之两旁,概为我收复,即为敌寇经营多年之冀东区,亦转入了大规模游击战的漩涡。”武汉虽然最终沦陷,但国共两军消耗了大量日军,达到了战略目的。
1941年5月间,日军发动中条山战役,国民党25万大军不战而溃,中条山及太岳山南部地区论于日军之手。当时,国民党军第93军(军长刘勘)南逃,其第10师“部队损失严重,投敌者不少,尚有六七百人退回太岳区,请求(八路军)指挥。”时值国民党由“防共、限共、溶共”到对新四军同室操戈不久,但彭德怀没有对国民党军的溃败落井下石,而是尽力维护抗日军事统一战线。6月6日,彭德怀、左权等请示中央军委:拟以第93军参谋长魏巍(又名白天,爱国将领)名义出面组织外围军,整编刘勘临走时留下的补充团、第10师残部及活动在中条山、太岳山的国民党军溃兵,成
立“中央军联合纵队”。他和左权等设想,“中央军联合纵队”可以“建设广东时之国民革命军,坚持孙中山之三大政策,建立政治工作,不完全取消薪饷制,但要做到自动逐渐减少……”6月11日,他们再致电中央军委建议:“……蒋日矛盾仍是主要的矛盾,目前我们应拉蒋抗战,不要给蒋过多威胁,给以反共口实,另方面保持与卫立煌较好关系,甚为重要,如我放手向中条山发展,给卫威胁极大,必影响现有关系……对中央军残留各部队,……希多予联络,把关系弄好,给以可能的帮助,在其要求或同意下,可帮助开办干部训练班,互相联欢,互相参观,融洽感情,动员群众慰劳等,以争取该部队在我影响之下逐渐改造与进步,成为一支外围军,这是很有意义的。”在电文中,他们还附上一份中央军委华北分会(书记朱德、副书记彭德怀)关于组织“中央军联合纵队”决定,供中央军委参考。由于各种考虑,“中央军联合纵队”最终没有成立,但彭德怀维护抗日军事统一战线的民族大义永存史册。
国民党军在中条山战役中大败,友军退入八路军太岳抗日根据地,彭德怀表示热烈欢迎
1940年3月25目,在打退国民党第一次反共高潮后,毛泽东发出党内指出:“特别对中央军要谨慎,有向我磨擦者,只应搜集其磨擦材料陈报,切忌轻易戴大帽子。并应使干部明白,所谓国共合作,主要就是同中央军合作,我全体干部在加强对一切军队的团结说服工作中,要特别着重对中央军的团结说服工作。现当整个西北、华北的反磨擦军事斗争告一段落之时,各方亟应加紧这种统一战线工作,各军事政治工作领导同志应负指导计划之责。”对此,彭德怀深以为然,这体现在他对争取中央军名将卫立煌的高度重视上。
由于考虑到“保持与卫立煌较好关系,甚为重要,如我放手向中条山发展,给卫威胁极大,必影响现有关系”,所以彭德怀于1941年6月通过八路军驻洛阳办事处处长袁晓轩,表示“以其私人名义,向卫建议大意共同发展中条山,联合建立根据地,直接保卫潼(关)洛(阳)。如能把封锁黄河之敌击退,中央军再度恢复中条山时,则八路军仍可撤至高平、曲沃公路以北线;如仍须八路军协同坚持中条山时,当遵命。”这一建议,基本得到中共中央同意,体现了中共中央、中共军队维护抗日军事统一战线的诚意。
彭德怀对中条山战役中国民党军的抗日军事统一战线工作,成效是非常大的。1941年10月14目,他和左权代表八路军前方总部向中央军委的汇报电反映了这一点:“中条山战役,友军被俘士兵自八月底从正太路跳车逃回一批,计军官廿余人,九月初由此间给以优待欢迎,补发衣服、被毯、日用品等,并每人送路费法币100元,送归原队(多系十五军、十七军者),影响颇好。”为此,卫立煌和刘茂恩(代表第15军)、高桂滋(代表第17军),纷纷给彭德怀发来感谢电。
由于朱德、彭德怀的不断争取,卫立煌在抗日战场上始终坚持进步、坚持团结、坚持抗战,同朱德、彭德怀的私谊也日益加深,这也是国共两军抗日军事统一战线中的一段佳话。
对于小东岭会议上结识的武士敏(这时已是国民党军第98军军长),彭德怀始终关注他的政治进步。1941年5月,国民党军在中条山战役中大败后,武士敏率部退入八路军太岳抗日根据地,彭德怀表示热烈欢迎。7月15日,他和左权等致电薄一波、刘伯承、邓小平等,主旨是争取武士敏:“(一)发动各部向武士敏…··及旅团营连献旗慰问,积极争取武军合作抗战,召开联欢会等。(二)与武士敏……诚恳谈判,要求拒绝……挑拨离间,在坚持团结,坚持抗战,坚持进步原则下,我们可帮助。”7月18日,他和左权等又致电陈赓、薄一波:“同武士敏谈判请注意:(一)能与武在(太)岳南区共同建立根据地,实行进步纲领,对争取外围军,特别争取西北军,有重大意义。(二)不能达到上述目的时,则分区建立根据地,上层形式仍拉武士敏,我则取得安邑、浮山,向中条山开辟走廊,逐渐发展汾河平原。”在八路军支持下,武士敏率部重返太岳南部沁河以东地区,继续坚持对日作战。9月下旬,第98军在中条山区被“扫荡”的目军包围,武士敏力战牺牲。他是国民党军里捍卫抗日军事统一战线的代表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