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金东
厂服被收拾得干凈整齐,
交出去了。
端庄的头发上佩带的头花,
送给如姐妹般的好同事了。
在外打工近十年的枝枝叶叶根根牵牵绊绊,
在那双流水线上动惯了的手,
颤抖着在领款单上签上名字的一刹那,
嘎渣一声,全断了。
回到家乡的喜悦,
能让她忘了挑灯夜战流水作业的艰辛?
能让她淡忘了技术比武争能手的辉煌?
能让她与打工生活几千个日日夜夜的血脉关系,
说没有就没有了?
心里空落落的,像个孩子,
突然间找不到家了。
梦里
她在漆黑的大海上漂游,
手里紧抓着一根救命的木筏。
醒来,
发现自己握着的,
是那枚没舍得交出去的
佩带了多年的工号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