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散记

　　威尔士位于大不列颠这个岛国的最西部，与爱尔兰隔海相望。从伦敦到那里，路程可不近呢，一口气驾车没有四五个小时到不了。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四五个小时的路程算什么?可是，要知道英国也就24万平方公里那么大的地方。
　　我有机会三次拜访威尔士。其中两次去参观军事项目，一次自行前往游览。说实在话，蜻蜒点水而已。但不能说没有留下印象，它给我很强烈的一个感觉，那就是偏僻、旷远、缺少点人气，一幅幅冷色调的图景，甚至令我有些黯然消魂的感受。什么原因?是那里地广人稀，风急雨稠、多山多泽地?是那里欠发达，比起英国其它地区甚至显得有些落后贫穷，以至于规模宏大的比较现代的繁华都邑一个都难觅?是那里历史绵远，民风厚朴，旧俗依然，古老的威尔士语如今仍挂在当地许多人的嘴上?
　　记得有一次，我与家人在泰晤士河畔乘坐“伦敦眼”，在那高矗云空的缓缓旋转的透明坐舱里，只见身边一个英国男子汉带着三个孩子，玩得格外开心，那孩子在舱里顽皮地嬉闹打滚，而且发现他们眼中透出对伦敦某种新鲜好奇的神色。我一打听，哦，他们来自威尔士。我当时的感觉，这家英国人真犹如我们的同胞，从偏远的地区首次来到北京一样。
　　我作为驻英国国防武官，曾有机会两次到南威尔士参观由英国国防部组织的军事项目，都在深秋时节。从伦敦的诺思奥特空军机场乘坐小型直升机，飞往著名的坎布里亚山区，几乎每年都在那里举行国际性军事长途跋涉比赛。行前，英国国防部书面通知我们，说那里气候恶劣，变幻无常，英国人很幽默，甚至于毫不留情地用了“臭名昭著”这个词来形容威尔士的天气。建议我们要穿上野外作训服，特别是高筒雨靴、雨衣；不仅如此，还让最好带上洗漱用品，以备万一当天气象条件太差，飞机回不了伦敦，在那里过夜。
　　果不其然，飞机一进入威尔士，浓云翻滚，随即风雨大作，两架分别仅有16个座位的小直升机不停地剧烈颠簸。可是，不一会儿，云开雨止，金亮亮的阳光照彻环宇。就这样，时雨时晴好几次。奇妙的是，透过机舱，我们有一次还见到硕大的彩虹，格外壮观，实属难见。到了参观现场，只见那里的自然环境恶劣得不可思议，一片茫无边际的沼泽地，泥潭遍布，远近疯长着纷乱的野草和灌木丛，天空还不时挥洒一阵阵冷雨，绝对是荒无人烟。狼狈不堪的士兵在这里负重跋涉，浑身泥泥水水已经没有人的模样，其艰苦可想而知。但作为军事训练，从难从严要求，实在可嘉可佩。老天保佑，晚上总算让我们安全顺利地回到伦敦。所以，这两次很特殊的威尔士之行，给我留下的印象无非就是一片无尽的荒凉，别无它哉!
　　终于，一次五月银行节假期里，我们自己驾车去威尔士旅游，到处看看，才较多地认识了威尔士。在伦敦从清晨7时出发，一直到晚上10时返回伦敦，整整15个小时!疲惫不堪，但对英国这一偏远的地区有了大致了解，也值得。
　　可以说，差不多依然是一路风雨，好在时雨时晴，中间留有许多或长或短的间隙而已。威尔士多雨，不是一般的多雨，多到什么样的程度?我查了英国的有关资料，威尔士所有地方的降水量都远远高出英国其它地区，特别是坎布里亚山脉一带，年降水量竟然高达1780毫米!也就是说将近两米深，实在惊人!伦敦也多雨，但这一数字竟是伦敦的3倍1
　　我们大体上沿着威尔士的南线和西线，基本贴着海岸往北行走，尔后经过中部的爱伦谷地返回。所经城市主要有卡地夫、斯旺西、费西格阿得、阿伯里斯特威斯。说实在话，这些城市不能说没有特色，但与英国其它一些著名城市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在这几个城市我们只是短暂地停留一下。卡地夫有一座著名的古堡，因时间紧，到了古堡前，也未能进去一观。在费西格阿得，倒是在临海的小小古堡和古灯塔旁边停了一会儿，那强猛而寒冽的海风汹汹然，让你无法招架，照了张相，赶紧“逃”上车。到了阿伯里斯特威斯，我们用午餐，其实早已饥肠辘辘，来不及去品尝威尔士著名的山地羔羊肉或黑牛肉，赶紧找一家快餐店，风卷残云般吃了英国的“国吃”——炸鱼加薯条，那外焦里嫩的炸鳕鱼棒极了，块头又特大，比我们在伦敦吃的新鲜美味得多，留下很不错的印象。吃了饭，在街头走走，也是海风猎猎，冷意袭人，我们便很快离去了。
　　一路上，有两件事，让我们觉得威尔士与英国其它地方尤其不一样。一是威尔士采取英语、威尔士语双语制，途中见到的所有路标指示都上下两行两种语言。威尔士人属于凯尔特族，与盎格鲁一撒克逊族的其它英国人不同，他们大约有四分之一的人把古老的威尔士语作为第一语言。二是威尔士到处也可见到教堂，只是大多十分简陋矮小，尤其在乡间，往往由不规则的石料砌墙，建筑式样过于简单，也就是在不起眼的小石屋上竖起尖顶和十字架，比起英格兰、苏格兰的那些很讲究的甚至于美轮美奂的教堂显得寒酸了许多。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威尔士不怎么富裕，属于经济比较落后地区。
　　事实正是如此。威尔士除了南部有一些大煤矿，其它地区以农业为主。英国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也存在不小差别，或者说并不平衡。甚至于在一个城市里，不同城区也有明显的贫富之别，比如说伦敦，西区、北区较富，东区、南区相对较差些，这几乎形成一种“传统”，多少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作为一个省郡的威尔士，则明显逊于其它省郡。政府对威尔士采取一定倾斜的支助政策。查尔斯王子被封为威尔士亲王，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表明英国对威尔士的重视。
　　威尔士到处是极为天然淳朴的风光，用“秀色可餐”这个词来形容非常贴切。广袤的乡野，在多雨潮湿的气候条件下，被滋润调理得那样生机无限，诗意盎然。特别是当我们进入爱伦谷地，山峦起伏，浓蔚如染，又是别样图景。由于这里降雨量很大，地形条件又适合，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先后建起了4个大水库，而且它们之间相距不远，一个连着一个，用来蓄水，主要供给东边的73英里之外的伯明翰地区的用水。驱车经过，目睹这一奇观，只见波平如鉴，静谧可人，而附近那葱绿的山脊上，又往往复盖着一大片一大片火红斑斓的名叫“红风筝”的野生植物，是藤蔓类，还是灌木类?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就看不真切了。总之，色彩缤纷，妙不可言，这总算给此行增添了几多令人欣慰的亮色。听说诗人雪莱曾于1810年携妻子在这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居住过，后来兴建水库，他的故居已经没入湖中。在湖边不远处，竖有雪莱的雕像。我们到这一带时，天色已暮，加之雨云临空，要抓紧时间回返，未能前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