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多啦A梦

一见钟情,就是气味相投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2002年10月,一个雨后的下午,李文婷穿着牛仔裙,踩着地上深深浅浅的水珠,去校团委报到。

这座名校位于麓山脚下,历经千年,弦歌不绝。李文婷是中文系大二学生,昨天她接到校团委通知,下午4点参加一个会议。走廊上挤满了前来开会的学生,李文婷气喘吁吁地穿梭于人群中,后来她看见了萧之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李文婷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地停留在那个瞬间。

隔着几米远,一个瘦高的男生靠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他穿着米色的衬衫,米色的休闲裤,额前的刘海若无其事地垂在眼前,一缕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恰好照在他的身上。

有几秒钟的时间,李文婷忘记了自己站在哪里,要做什么。嘈杂的人声被过滤掉了,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他。

会议开始了,团委书记请每位同学先做自我介绍。轮到李文婷,向来大方开朗的她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她磨蹭了半天才站起身,低着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叫李文婷”,就再也讲不出一个字。

萧之轩倒是很放松,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环视四周后说:“我叫萧之轩,是商学院的学生。”

“哇,他就是萧之轩!”旁边有人小声议论。初听这个名字,李文婷也觉得相当熟悉。想了很久,她终于知道了,原来他就是校广播台鼎鼎有名的主持人。

2009年1月,李文婷独自坐在电影院看《非诚勿扰》。舒淇缓缓地说,一见钟情不是因为面容,不是因为说话的语气,而是一种味道,就是气味相投。这个味道,可以让相隔千里的人,彼此吸引。

李文婷突然笑了,她笑冯小刚的台词写得不够精辟。可是后来她又哭了,因为仅仅几个字,就像握紧的拳头,打中了她的心脏。

爱那么炙热,却又那么隐忍

李文婷第一次接到萧之轩的电话,是会议后的第三天。

萧之轩说团委要他牵头做一个艺术节的策划书,分配给他两个助手,一个是李文婷,另一个是英语系的郭纯。李文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萧之轩通知她,晚上7点,校门口蓝柠檬酒吧见。

7点,李文婷款款步入酒吧。萧之轩招呼她坐下,又端过一杯果汁。郭纯还没来,两人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交谈中,李文婷得知萧之轩是新疆人,和自己的家乡西安离得很近。他乡遇故知,这让李文婷非常激动。看着萧之轩俊朗的面容,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7点30分,郭纯姗姗来迟。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像一株娇嫩欲滴的水仙花。郭纯的出现立刻搅乱了李文婷的心思,她敏感地察觉到,萧之轩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艺术节的策划书很快做好了。去团委汇报的那天,三个人结伴走向升华大楼,一路引人侧目。萧之轩走在中间,左边是出水芙蓉般的郭纯,右边是亭亭玉立的李文婷,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道,一山不容二虎啊!

其实三个人相处得很融洽,某些时候,李文婷甚至扮演起媒婆的角色,有意无意地撮合另外两个人。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连李文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对萧之轩的爱那么炙热,却又那么隐忍。她宁愿看见他和郭纯卿卿我我,也无法鼓足勇气与他对视。

12月,校园艺术节盛大开幕。演出当晚,学校大礼堂座无虚席,萧之轩和郭纯是主持人。李文婷坐在观众席上,心里五味杂陈。演出节目精彩纷呈,礼堂里不时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李文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11点,演出终于落下帷幕。萧之轩和郭纯出来谢幕,镭射灯让他们更加熠熠生辉。退场前,萧之轩突然对着话筒大声地喊:“李文婷,你在哪里?”观众还未退席,萧之轩的话让大家感到莫名其妙。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李文婷是谁?万人寻找李文婷的当儿,她正坐在椅子里泪如雨下。萧之轩着急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对着话筒呼喊:“李文婷,你在哪里?”

一分钟后,节目组的同学找到哭成泪人的李文婷: “李文婷,李文婷,萧之轩让你马上去台上谢幕。”

狭路又相逢,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李文婷的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她哭肿了双眼,夹在萧之轩和郭纯中间,像一个不合时宜的木偶。

那天晚上,萧之轩向她表白。他说第一次看到她,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在田野里奔跑,突然看见一朵盛开的向日葵,花瓣恣意绽放,美得像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艺术节之后,“三人行”迅速瓦解。爱情来得太快,李文婷受宠若惊。有时候她想问他:难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郭纯吗?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回肚子里。

恋爱之后,萧之轩和李文婷马上成为金童玉女的最佳蓝本。他们在岳麓山下徜徉漫步,在桃子湖里你侬我侬。原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爱晚亭也能成为一道神圣的风景。

2004年11月,校园里的毕业气氛渐渐浓郁,李文婷和萧之轩也开始谋划未来。

一天下午,深圳一家知名房地产公司在学校开招聘会,有两个很好的岗位,李文婷叫萧之轩一起去试试。两人赶到现场,前来应聘的学生将礼堂堵得水泄不通。拥挤中李文婷不小心踩到一个人,她连声说对不起,抬头一看,那人竟是郭纯。

艺术节之后,郭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学校院系调整,将外语学院迁至另一个校区,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时隔两年再次相逢,两人先是讶异万分,而后迅速恢复了平静。这时萧之轩已经不知去向,李文婷主动和郭纯聊起了天。两人从就业形势险峻,聊到自己的理想工作,最后才发现,她们竞聘的是同一个岗位——总经理助理。而这个岗位,只招一个人。

李文婷心情忐忑地投出了简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应聘像是对两年前那场无声战役的回顾。

初选结果很快出来了,他们三人毫无意外地进入下一轮。笔试在麓山宾馆进行,李文婷和郭纯分在同一个考场。考试时,李文婷的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两年前,三人齐齐行走在林阴大道上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周后,笔试结果出来了。萧之轩和郭纯名列前茅,而李文婷仅高出录取线一分,侥幸过关。

面试是整个应聘过程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这一周,李文婷度日如年。她常常面对电脑发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和郭纯是争夺这个岗位的不二人选。无论学历、气质、外貌、谈吐,她们都能打平手,决定胜负的关键,在于临场发挥。

面试当天,李文婷和郭纯分到一个组。讨论开始,除了李文婷,所有的应聘者都陈述了自己的观点,郭纯的回答尤其出彩。现在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文婷身上,郭纯低下头,一直玩弄着圆珠笔。

李文婷缓缓起身,这个过程维持了将近十秒。在这十秒钟里,她的思绪从蓝柠檬酒吧初识的夜晚,直望到面试现场。她用几近颤抖的声音说,对不起,我太紧张了。说完就跑出了会议室。

2009年3月,萧之轩和郭纯的婚礼在深圳格兰云天大酒店举行。李文婷没有到场,但她送去了一束粉玫瑰。生活终究要回归于现实,当萧之轩和郭纯双双拿到录用通知,剩下的事情顺理成章。

李文婷最终留在了长沙。其实她和萧之轩相恋不久,就有好心人告诉她,艺术节演出当晚,萧之轩和郭纯曾经大吵一架。郭纯负气提出分手,没想到萧之轩当晚就向李文婷表白,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所以关于那个“你有没有喜欢过她”的问题,她始终深埋心底。直到面试的那天早晨,她为自己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王越摘自《新故事》)